方月儀很自然地問道:“確認是魔族,而不是魔道修士所爲?”
這個問題,算得上是所有人碰見類似的事情時,都會下意識提問的問題,魔族留下的是魔氣,魔道修士留下的也是魔氣,雖然存在差別,但除非是特別精於此道之人,否則難以分辨。
“若是在地膜碎裂事件之前,十有八九會被認定爲魔道修士所爲,可如今就不好說了,一些疑點引人在意,而且正因無法確認,才需要調查清楚。”端木正隨後轉向羅豐,“聽聞羅師弟對魔道之事頗爲精通,所以特來尋求幫助。”
“近些年來魔族動作頻頻,與之有關的衝突此起彼伏,各地皆有風聞,本以爲上次地膜碎裂,被小部分域外天魔入侵後,他們會由明轉暗,偃旗息鼓,選擇蟄伏以待變化,不曾想居然這般積極。”
方月儀道:“孤軍深入,註定滅亡,說不定是想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發泄臨死前的瘋狂。”
羅豐微微搖頭,在場衆人裡只有他清楚,地膜碎裂一事非是巧合,而是有心人特意爲之,只是陰謀家原本的計劃是將地膜徹底毀去,至少也該是轟出一個大口子,結果功敗垂成,僅僅破開一道小裂縫,沒來得及挺進大軍就被修復,導致先鋒軍成了深入敵營的孤軍。
在不知情者看來,這些孤軍深入的魔族是無根之萍,早晚會被連根拔起,但羅豐卻知曉玉洲內必有暗中接應的魔族,比如天庭的那一位。
當然,設身處地去思考,假如自己是魔族一方的佈局者,羅豐覺得自己不會去聯繫這批魔族,頂多只是藉助暗號下達一個全軍蟄伏的指令,不要急於四處搗亂,這種行爲除了吸引玉洲修士的注意,加速自我滅亡外,沒有其他任何意義,哪怕成千上萬的百姓傷亡,對於玉洲的整體局勢仍是不痛不癢。
最好的方法,乃是巧借妖族或者魔道修士的身份潛伏起來,轉爲暗中情報收集,等到此次風波漸漸平息,再創造下一個針對地膜發難的機會。
到時候既可以採取內外聯合,一舉攻破防線的計策,也可以先讓暗中蟄伏的魔族暴露身份,在玉洲大陸上興風作浪,四處點燃烽煙,吸引所有修士的目光後,再聲東擊西由天魔大軍發動氣息,一舉攻破地膜,無論哪一種皆有成功的可能,究竟採取何種可視具體情況而定。
然而這些年來魔族不僅沒有蟄伏潛藏,反而動作頻頻,到處搞出些不痛不癢的事件,倒是令年輕修士們多了不少歷練的機會。
在羅豐想來,其中可能無非有二,或者是天庭的那位擔心暴露自身,於是採取了最爲保守的行動,壓根不去聯繫入侵的魔族,任其自生自滅,又或者是利用這批魔族在臺面上吸引注意,暗地裡則另有算計。
誠然,也不排除掉邪魔左道趁機渾水摸魚,藉助魔族之名弄出來許多齷齪事。
“我已將那則消息通過真人告知宗門,幾位極道強者必然有所行動,如果天庭那位本着前一種明哲保身的想法也就罷了,若是企圖採取聲東擊西的策略,必然會露出馬腳。”
羅豐心中思忖着,口中則道:“既然是有關魔族的事情,果然還是找魔族來檢測最爲合適。”
通天古書迫不及待的嚷嚷道:“終於又到本大爺出場的機會了!”
誰料懸命峰上騰起一股漆黑烈焰,化形出一具魁梧身姿,渾渾魔氣沖霄而起,正是負責看守山門的魔羅王。
他對着羅豐單膝下跪,恭敬道:“承蒙大人召喚,不知有何吩咐?”
如今的魔羅王不負從前的頹廢瘋狂姿態,沉穩中透露着大將風采,其後背長出一對蝠翼,體表纏繞着兩條煉獄黑炎蛇,絲絲吐舌,散發出彷彿硫磺的氣息,明明是火焰,卻感受不到絲毫熱量,甚至令神魂產生一股徹骨的陰冷。
看得出來,他不僅治癒了傷勢,連修爲也恢復到天人層次,有此效果自然不是因爲懸命峰的風水好,而是羅豐將上次紅世天宮中兩頭魔族的魔種給了它,正如妖族可以通過吞噬其他妖族的妖丹來增加修爲,魔族亦是相同。
差別之處在於,魔族因爲先天血脈的差異,高等血脈吞噬低等血脈的魔種,得到的收益百不存一,而低等血脈吞噬高等血脈的魔種,不僅修爲能大幅提升,自身血脈也會有被同化的可能。
因這規律,高等魔族對低等魔族沒有興趣,不會肆意屠戮,低等魔族倒是懷有不臣之心,奈何魔族的實力通常由血脈決定,有些高等魔族生下來就比低等魔族更爲強大,他們縱然有心篡位,也無力爲之。
即便僥倖得了一粒高等血脈的魔種,實力大進的同時,自身血脈也會跟着晉級,之後對低於血脈的魔種再無興趣,正因如此,魔族才能維持繁衍不滅。
羅豐獲得的兩粒魔種中,那名牛頭人身的魔族權且不提,另一位可是上等的龍魔血脈,而且還是龍魔之主的嫡親。相比之下,魔羅王作爲閻魔血脈,雖然非是低等,可跟對方相比仍差了不止一籌,吞噬魔種之後,立即傷勢痊癒,甚至略有突破,擁有了天人二重巔峰的實力,他背後的那對翅膀,就是自身血脈受到影響後產生的改變。
如果那名龍紋魔族的實力再上一個層次,擁有法相境的水準,那麼魔羅王很可能就被同化成龍魔血脈了,而如今則只是產生了局部的變化。
通天古書一見,便破口大罵:“又是你這混蛋,竟敢虎口奪食,趕緊給我滾回去,老老實實守好你的大門,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胡亂插手別人的底盤可是大忌,信不信老子哪天把你給吸成魔幹!”
有道是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本來魔種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期許着能借此來恢復自身的經文神通,重現鎮道經文的威風,誰料半路被人奪食,故而通天古書見到魔羅王就如同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反應乃是情理之中。
羅豐隨手施展結界,將通天古書封印入內,免得他繼續聒噪,接着轉身對端木正道:“眼下恰好空閒,若無他事,不如現在便動身。”
端木正也是想做就做,沒半點拖延症的個性,自無不允。
秋璃首先請辭道:“我就不去了,人已經夠多了,如果邀請我去打架的話也就罷了,但聽你們的意思似乎是去追查線索,動腦子的事情我可不感興趣,反正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方月儀隨後也道:“我也沒興趣幫這傢伙的忙,何況星熊這小子讓人不省心,我得看着他,免得過早引發道劫,重走我的老路,白費我的一番心意。”
作爲姐姐,兩人修煉的功法又極爲近似,方月儀希望方星熊能比自己更有出息,哪怕明知大道不是證見得越多越好,可仍希望方星熊能在自己的基礎上走得更遠,所以近期一直在督促着弟弟修煉。
洪馗道:“我另有要事急需解決,抱歉了。”
剛剛渡完劫的屠百靈倒是興沖沖道:“我要去,算我一分,以前總是待在掌天世界埋頭苦練,現在終於晉級天人,可不能再憋着自己,而且渡劫時我就發現,自己太欠缺經驗,本來的話,不該渡得如此吃力。”
黃泉不說話,只是默默站到羅豐身後,表示了態度。
“唉,一直沒有開口,就是等着兩人世界的機會,不想仍是錯失了,”素媚單手捧着臉,一副期望落空的模樣。
可接着她就摸着司鏡柊的頭,一副充滿母愛關懷的表情道:“孩子呀,咱們跟爹爹一起出去踏春怎麼樣?”
“唔。”司鏡柊一邊盯着詞典,一邊下意識的點頭。
衆人無言,以怪異的目光看向羅豐。
此情此景,羅豐只感頭疼:“你都教給她什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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