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歸藏陣內,萬里乾坤似火龍,一輪火傘照當中,無盡炎珠如落葉簌簌而降,帶着熾熱的白光,遙遙望着,都能感受到其中醞釀的恐怖威能,不難想象,若是砸落在地,會迸發出何等驚天動地的爆炸。
下方的素媚掐訣,召喚碧藍水華,形成一道藍‘色’屏障,其意非是在於抵擋炎珠雨,而是削其威能,每當一粒熾白炎珠落在水幕屏障上,就會‘激’發出大量的水蒸氣,同時被帶走大半的炎能。
炎珠能輕易穿透而入,但白‘色’光芒也會隨之消散,彷彿被過濾掉一般,由白變紅,儘管依舊灼熱,卻在常識範圍內,而且素媚的腳下噴涌出五顏六‘色’的氣泡,一串串如藤架上的葡萄,這些氣泡撞上炎珠,就會將炎珠圈在裡面,緩去衝勢,悠悠‘蕩’‘蕩’的飄在半空,禁絕了最後的爆炸。
“元素類的術法,可是奴家的專長,這點手段未免無趣了。”素媚自信的說着。
就在這時,地面忽而爆裂,熾熱而膨脹的氣體如同沖天熔岩般,從開裂的地面向外噴發蔓延,將素媚的身影吞沒,焚燒着一切能夠點燃的事物,大地真火煉塵埃,飛禽走獸盡罹災。
高空處的火焰越燃越熾,隨後竟然化爲一道方圓百里可見,奇粗奇高的沖天火柱,直衝雲霄,一時間只見夜空火雲焚天,形成覆蓋範圍直達數裡的火燒雲,景況瑰麗雄奇。
片刻後,冰晶飄零,雪‘花’如棉絮漫漫而下,沖天火柱霎時凍結,躁動的火焰凝固靜止,彷彿石雕刻畫一般。
龍‘吟’聲起,連綿不絕,如谷間迴音,磅礴元氣衍化八條游龍,撕天裂地而出,冰凍的火柱爲止崩斷,天地水火風雷山澤不同屬‘性’的元力爆發,‘陰’陽黯滅,乍現一道道空間裂縫,分外猙獰可怖。
積蓄的元氣越來越多,竟使得陣中世界開始膨脹,就像是往水缸裡注入過多的水,要將缸強行撐破。
然而,下一刻四方天地浮現一圈圈空間漣漪,晃‘蕩’散開,竟是將八條游龍盡數化開,足以摧毀小千世界的力量,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被消去。
人影閃爍,卻是素媚趁機驅使遁術脫逃,而就在她前腳離開後,火焰融化冰塊,翻騰的火鳥將漫天雪‘花’焚燒成白茫茫的水汽,令這方天地重新變成火焰的世界。
素媚驅使遁術,依照洪馗事先給她的提醒,幾個方位變換後,逃出了元初歸藏陣,擡眼就看見了等待在陣外的其他人。
“失敗了,縱使動用極招,依然無法打破屏障,此陣的守護之能,怕是天人修士來了,亦無可奈何。”
洪馗點頭道:“意料之中,元初歸藏陣能化元氣爲物質,堪稱術修剋星,能夠毀滅方圓百里的元氣,轉化成物質也就只有一小塊,換成器修和力道武修會好一些。”
素媚早有預料,倒是沒有過分失落,她忽然發現這裡少了一人:“那個羽化宗的‘女’人呢?她也入陣了?”
單劍通道:“沒有,她回去援助羅師弟了,之前突來一股天人修士的氣息,徑直朝着羅師弟鎮守的陣法中落去,估計是相識之人,蘇白鷺在感知到氣息的時候就驚詫地說‘是他’,然後就御劍往回飛遁。”
“天人修士!”素媚忍不住皺起眉頭,“太上教的六名弟子皆已見過,無一是天人境界,即便他們立即渡道劫,也決計不可能如此迅捷,也即是說,此人必然是太上教請來的幫手,這不算違反規矩嗎?”
洪馗道:“是否違規要看來者的立場,若此人是來幫助太上教,的確是違規,但他若是針對羅豐而尋仇,便不算違規,既然對方敢堂而皇之的出現,想必是後者。”
單劍通若有所思:“這些漏‘洞’在羅師弟與太上教商定協議時就已經存在,以羅師弟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既然沒有選擇堵上漏‘洞’,想必也是打算加以利用,如此說來,難道他也請了幫手?”
洪馗加以肯定:“理當如此,可曾記得,羅師弟先前匆匆離開,未有留下任何指示,甚至暗示我們不必着急時間,對元初歸藏陣可以徐徐圖之,憑此不難猜想,他已留了後手。”
茅荼有些不看好:“他也請了外援?敢在這種時刻得罪太上教的人可不多,而且太上教請來幫手的可是天人修士,羅師弟能請到的外援再厲害也不可能超過……”
他的表情陡然一變:“似乎來了!”
其餘三人也是紛紛察覺異樣氣息降臨,擡頭望去,就見一劍西來,霹靂炸響,龍吼震天。
“晴雷一動蟄龍起!”
由恢弘劍氣凝聚而成的巨龍從天而降,撕裂雲霄,俯衝向元初歸藏陣,宛若隕石砸落,附近的山峰受到餘勁衝擊,立時崩碎成齏粉,穿梭在山谷中的河道爲之逆流。
震‘蕩’‘波’擴散而出,方圓百里的地面向下塌陷三丈,狂烈風暴呼嘯掃‘蕩’,力道之迅猛,令外圍的素媚等人不得不運功抵禦,否則就會像塵埃般被捲走。
氤氳在元初歸藏陣上的霞光盡數散去,而沒了遮掩,被迫‘露’出底下如鵝蛋般的本體形狀,遭受龍形劍氣衝擊,其表面‘蕩’漾開一圈圈巨大的漣漪,而且開始不停的震動,凹凸不平,彷彿暴風驟雨下的湖面。
“可怕的劍招,尋常的天人初境的修士只怕都接不下這一劍……”單劍通感慨道。
茅荼被這一劍的劍威所震懾,說不出話來。
當一切躁動緩和,就見一人懸浮在元初歸藏陣的上方,此人身着黑袍,負手乘風,器宇軒昂,眉飛入鬢,一雙眸子如夜空星辰朗照,深邃難測,他的大袖飄擺,一身氣勢如虹似劍,直上雲霄,再厲害神兵也要爲之黯然失‘色’,似是千萬人在前也阻不住他。
劍者低着頭,大聲喝道:“葉知秋,快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就在裡面。”
元初歸藏陣中傳來一聲輕嘆:“仇兄,這又是何必呢?”
聲音雖輕,卻不受干擾,清清楚楚地傳達至每個人的耳中,包括遠在數裡外的六道宗四人。
黑衣劍者大笑:“有人告訴我,現在來找你,你絕不會逃避,只能老老實實與我一戰,分個高低。外人總是傳言,‘肉’身境弟子中最強的就是你和我,但既稱最強,合該僅有一人才對,豈能由兩人共同分享?以前我向你挑戰,你卻總是推三阻四,找種種藉口推卻,現在你無路可退,此等機會我豈能放過,出來吧,你我盡興一戰,讓最強弟子的問題水落石出!”
六道宗四人目光相‘交’,皆已瞭然。
“這等口氣,毫無疑問是龍傲宗的仇神妒。”
“不愧是公認的武力第一人,他的修爲只怕能勝過天人二重境的強者,方纔那一劍差點就強行破毀了元初歸藏陣。”
“論武力葉知秋應當不是仇神妒的對手,不過葉知秋最出名的也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佔算之術,傳聞跟他‘交’手,尚未出招,他就已經知曉接下來的鬥法過程,所有變化都瞭然於‘胸’。仇神妒再強,終究不是天人,葉知秋亦非弱者,武力上只是稍遜一籌,彼此的差距還沒有達到能無視預知能力的高度。”
“比起這些,羅師弟居然找到仇神妒幫忙,真是出人意料,他們兩人應該沒有接觸纔對,看來是利用了仇神妒的好鬥之心。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肉’身境的第一人究竟是誰?”
作爲旁觀者,四人是滿懷期待,反正無論誰勝誰負,結果都對他們有利,能從中佔得便宜。
然而,葉知秋卻沒有滿足他人期待的想法,拒絕道:“沒有比斗的必要,我在此向你認輸,葉知秋不如仇神妒,這是我親口承認的,事後絕不反悔。”
單劍通等人面面相覷,沒料到葉知秋居然如此乾脆的就承認失敗,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這可不是牙疼咒,在場有許多人見證,事後想要矢口否認是不可能。
不過,迴應葉知秋的,是一道凌厲的劍氣,狠狠斬在元初歸藏陣上,再度引發劇烈晃動,不少元氣外泄而出。
“無聊透頂!我可不在意區區虛名,我只是想知道,你我之間究竟誰更強!你可以一直躲在龜殼裡不出來,但我會繼續揮劍斬下去。因你一人之故,連累他人落敗,如果你不介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就一直躲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