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維是個心思縝密的精靈,在意識到工房都市可能產生了某種自己不知道的鉅變後,她沒有直奔主題地去拜訪領主府,而是選擇先在城中打探消息,收集情報,瞭解到底發生了何種變化後,再調整接下來的行事方針。
收集情報的過程非常順利,或者說,因爲變化實在太明顯太普遍了,以至於就算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何況幕後者恐怕也沒想過遮掩,所以賽爾維隨便找了幾個朋友打聽消息,就大致弄清了來龍去脈。
所有變故的源頭來自一個名爲“墨教”的新興教派,這個教派推出了一種特殊的超凡能力修煉方法,這種超凡能力名爲“真氣”。
根據賽爾維的理解,真氣是一種介於鬥氣和魔力之間的特殊能量,它的作用範圍跟斗氣相同,都是直接對身體產生影響,但它的修煉方法卻跟魔力一樣,是通過“冥想”來孕育的。
真氣沒有鬥氣的強烈破壞性,也不像魔力可以施展出千變萬化的魔法,如果在其他地方,或許根本沒人會去修煉,可唯獨在工房都市不同,這源自真氣的獨特性質。
真氣能幫助人提升注意力,改善身體素質,通過它的冥想方式還能驅除疲倦,這對於有時候需要連續鍛鍊三天三夜的工匠來說,簡直是最具性價比的效果。
當然,只有這點的話還不至於在短短兩年內,就讓墨教迅速發展到幾乎有一半人成爲信徒的地步,更爲重要的是,通過真氣的輔助,工匠可以瞭解到爐器內部的鍛造情況,從而能及時做出改變,調整細節變化,這無疑能讓一名工匠的鍛造水準大幅提升。
一名初級工匠,在修煉真氣半年後,就能穩穩當當的晉級爲中級工匠,中級工匠晉級爲高級工匠則需要更長的時間,但也不超過兩年,即便是那些匠師,也能獲益匪淺。
如此一來,墨教的迅速擴張就在情理之中了。
比如一個人沒有加入墨教,但他發現身邊的那些加入墨教的朋友們一個個精進神速,唯獨他原地踏步,那麼就算他的心胸再寬廣,也很難保持平衡心,所謂不患貧而患不均,真是天賦比不上別人也就算了,可明明大家都是同樣的水準,就因爲對方改信了墨教,就獲得飛一樣的進步,將自己遠遠落下,這種虧誰也不甘心接受。
不是自己的能力比不過,而是自己信奉的神靈比不過對方信奉的神靈。
改換門庭,對於本身信仰並不堅定的工匠們來說,並不是多麼困難的抉擇,更別說墨教的教義非常貼合他們的心意,可說是完全爲工匠們設計的。
另外,賽爾維也瞭解到,隨便真氣修煉方法的擴散化,一些有着堅定信仰,沒有改換門庭的人們,也偷偷在暗地裡修煉真氣。
對這種事,墨教採取了無視的態度,任由修煉方法擴散,甚至經由來往商人之手,將修煉法擴散出去。
賽爾維初聽聞時不明其意,在友人提醒下才漸漸明白過來,原來擴散出去的只是真氣的基礎修煉法,按照墨教武典的說法,學習基礎修煉法,頂多將內功修煉到小成境界,想要往更高的層次突破,就必須成爲墨教的墨師,展現出虔誠的信仰,被墨教高層授予更高級的真氣修煉法。
那些嚐到了真氣的甜頭,明白了箇中價值的人們,不可能對此毫不動心,在修煉法的誘惑下,轉投墨教是早晚的事。
就收集到的情報來看,墨教儼然一副雄心勃勃的擴張姿態,其創始者也有着明確的推廣計劃,諸般手段一環扣一環,深謀遠慮,所圖甚大。
令賽爾維鬆一口氣的是,墨教的教義倒是非常的和平,其主張不論種族出身地位,平等的予以呵護,相親相愛,相互扶持,共同進步。
這一點甚至比人類中絕大多數喊着“平等”口號的教派更令賽爾維容易接受,因爲那些教派的“平等”只是針對人族,而不包括其他種族,其本質是一部分人比另一部分人更加平等。
墨教主神“太微神”的神職並不清楚,但它麾下的三大從神,分別是慈悲、科學、智慧,從這點來看,太微神應該屬於善良陣營,不必擔心受到刁難。
有了這些瞭解後,賽爾維終於能安心地前往領主府。
在經過衛兵的通傳後,賽爾維得到了許可,被帶到了領主府的會客室,在屋裡她見到了領主羅莎娜,以及一名白髮蒼蒼,賢者風骨,留給人睿智印象的老人。
身爲天生對自然元素有着親和力的精靈,賽爾維感受到這位老人體內孕育着強大的能量,這股能量超出了她的想象,即便是族裡的大長老也遠遠不能媲美,兩者的差距如同夜裡的螢火蟲和天上的月亮,依照估量,至少是傳奇初階。
賽爾維回想起從友人那裡打聽來的情報,立即確認,這位賢者應該就是墨教的教主兼鉅子——儘管她不明白鉅子這個職位到底有什麼用。
不過,爲了避免麻煩,賽爾維裝成不認識對方,在同羅莎娜相互寒暄後,便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水源污染得非常嚴重,那片區域裡不僅動物都絕滅了,連各種植物都被腐化掉,成了一羣死靈生物的領地,而且根據族人的觀察,污染的範圍還在不停的擴大,如果不加以阻止了的話,很快就會擴散精靈之森,希望貴方能拿出一個解決的方法來。”
羅莎娜聽完後,思考了一陣,開口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會派人去實地調查污染的情況,然後再組織人手淨化那片受污染的區域,至於造成污染的犯人,予以嚴懲,另外,那些會帶來污染的動力機器,我也會命人在收集後,統一銷燬。這樣的處理,你們能否滿意呢?”
賽爾維再滿意不過了,她原本的打算,只是讓工房都市阻止污染擴張化,或者針對污染源找出淨化的方案,並沒有想過讓對方徹底毀掉那些製造污染的機器。
她很清楚,那些機器工廠就是工房都市財政收入的有力支持者,想要讓工房都市斷掉財路,憑本族的力量,是決計做不到的,不具備這種程度的威懾力。
可是誰能想到,她還沒提出這樣的要求,對方居然就主動答應了。
似是察覺道了賽爾維的疑惑,羅莎娜笑着解釋道:“以煤石、土油爲燃料的動力裝置已經過時了,我們現在研製出了新的動力裝置,以鬥氣、真氣、魔力爲能量源,不僅沒有污染,而且轉化效率高,尤其在一個月前,我們又研製出了第二代的真氣機和魔力機,擺脫了原來只能即時使用的限制,可以通過元力石事先將能量儲存起來,讓那些沒有真氣也沒有魔力的普通人都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