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下山的道路艱難,但也比上山時快了不少,抵達山腳時,天還亮堂的很。
馬匹已經準備妥當了,所有人翻身上馬,務必早些趕回君臨城。
而燕血魄和蘇暖煙兩人,被安排在了一輛輕巧的馬車中,隨衆人一同離開。馬車並不隔音,但一路上馬蹄聲聲,也將兩人的聲音極好的隱藏下來,只要不大聲喧譁,是不會被人給發現的。
蘇暖煙見燕血魄沉思,不禁問道:“王爺可是想脫困之法?”
燕血魄輕輕搖頭,道:“這馬車輕便速度又奇快,本王並未見過。若是此物運用在戰場上,定是不小的助力。碧漣漪背後之人,估計不會簡單。”
都有心謀反的人,又能簡單到哪裡去呢?這些話蘇暖煙是不會當着燕血魄的面說的,她微微點頭道:“王爺說的極是。但在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知道當講否?”
“但說無妨。你我二人患難,此刻不分身份,權當兄弟一般相處便是了。”
蘇暖煙心道,你當我是兄弟,我可不敢。“在下之前猜想,這人既然給陛下下毒,又謀害了太子殿下,從而抓獲王爺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謀朝篡位。但謀逆之名,自古以來便不得民心。故而能當上皇帝,也會在史官那裡被記下這不光彩的一筆。因此,在下大膽猜測,此人是想扶持榮王上位,好讓他在幕後指示。榮王還不足四歲,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幼童,正好被他把握手中。但他這番做法,卻並不會得到朝臣反對,只因……”
她語焉不詳,燕血魄也猜得到。無非就是,你們燕家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一個小娃娃登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仔細回想近來的經歷,發覺很多疑惑竟然同己因的猜想不謀而合了。
“你所說的這番話不無道理,只是這幕後之人……”
“王爺,此人應是司馬相爺。榮王乃是他的外孫,而朝中能有如此勢力之人的確不多。且之前很多細
節都表明,司馬相爺同瑨妃有陰謀。”蘇暖煙險些將那日看到碧漣漪和司馬明玉躲在一旁談話說出來,不然肯定會被燕血魄識破身份的。兩個人都深陷危險之中,她並不適合暴露自己。
“瑨妃年紀不大,但手段卻了得。不然也不會以小小年紀,就得到如此寵愛了。”以閨名封做貴妃,她在皇帝的眼裡,顯然十分重要的。且他在來之前,不止一次看到瑨妃給母后找麻煩。如果她是爲了試探母后的話,那麼這番猜想也就得到了證實。
“我不曾想過,司馬家竟然有如此險惡之心。”將司馬瑾玉送入宮中,竟然是爲了裡應外合。不然的話,皇后爲何不曾防住她?燕血魄並非不知曉母后的心意,知曉他是爲了他們好。但這並不代表着,母后謀害皇嗣一事會得到人們的贊同。他本以爲瑨妃誕下榮王,是因爲母后見他們二人已經長大,此時一看卻並非如此了。
“怕是司馬家早有動靜,只是衆人不曾察覺罷了。不然的話,他何以會早在謀反之前,便將碧漣漪送到王爺身邊。但此刻這些都是猜想,還不能蓋棺定論。”
兩人的對話,對於在馬背上的碧漣漪來說還一無所知。她只想回到君臨城,看到相爺。如果有可能,她想求得一份恩典,讓她離開君臨城,遠遠的。
而此刻,另外一隊人馬也已經在今日清晨的時候從君臨城出發。
坐在馬車上的蘇暖煙還不知道,有一個男人正爲了他從遙遠的君臨城狂奔而來。
她正環着膝蓋,盯着自己的腳尖。
昨夜不曾好好休息,這馬車又顛簸的厲害,她整個人渴睡極了,卻又睡不着。整個人懨懨的,沒有半點兒精神。
燕血魄早已注意到她身上的不對勁,這一路上她的胃口都很好,但今天早上只喝了半碗湯,一小塊乾巴巴的餅子。猜到她許是沒有睡好,精神有些不濟,便緩和了神色。
“若是困了的話,便睡在這裡吧。”
蘇暖煙看着他張開的懷抱,有些奇怪,也有些心動。雖然他的懷裡硬梆梆的,但好歹能抵抗一些顛簸。連日來她一直縱馬狂奔,大腿內側早磨皮的皮結了痂,很快又被磨開,簡直是苦不堪言。若是此時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她肯定會感激老天的。
但忍耐了一下,她還是搖着頭說:“不了,在下怎麼能躺在王爺懷裡呢!”
燕血魄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會這麼倔強,微微皺眉,有些不喜她的拒絕。“過來!”他有些生氣道。
蘇暖煙非但沒有應聲,反而是後退了一步。這下可人怒了燕血魄,大手鉗住了她的手臂,就將人拉入了懷裡。給她安排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大手壓着她的頭頂,警告說:“能在本王懷裡安睡,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莫要不知好歹!”
之前說好的像兄弟一樣相處呢?蘇暖煙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卻沒有繼續拒絕,反而自動尋了個她喜歡的姿勢,在馬車的顛簸中漸漸睡去了。
燕血魄的懷裡還是第一次摟着一個人,看着她沉沉睡去。他之前曾想這麼對待蘇暖煙那個女人,但她一次都不曾領情過。
馬車仍舊在行走,但燕血魄的思緒已經遠去了。他想到蘇暖煙,想到那個倔強堅強的女人,燕血魄的心裡一陣心疼和後悔。
從她丟下休書給自己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他們之間的情緣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從未如此喜愛過一個女人,尤其是當發覺了自己枕邊人險惡的內心後,這種喜愛就更加強烈了。
他如果能活着逃離,一定會走到她面前,對他混賬的過去好好道歉的。希望她,還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車軲轆壓過地面,發出了咔咔的響聲。
遠處,天色已然黑了下來。但這些對於碧漣漪,和端坐在馬上的這些其實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們彼此之間並不交談,好像一個個沉默的木偶一樣,目的堅決的前進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