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節 磨刀堂前

帶着一陣香風,宋玉致身穿一身武士服到來,英姿颯爽的模樣多了幾分剛建的美感,讓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宋玉致美眸含笑地看着宋師道,然後看到了傲雪等人,神色有些奇怪,說道:“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敢來嶺南,難道不怕我爹爹將你斬成十八塊?”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玉致小姐是爲在下擔心麼?”

宋玉致聽他說得曖昧,啐了一口,臉色微紅,說道:“誰在擔心你了?”

傲雪哈哈笑道:“玉致小姐無須擔心,想必令尊會看在在下與小姐的關係放在下一馬,那麼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宋玉致跺了跺腳說道:“我與你有什麼關係?”宋師道嘆了口氣,橫在兩人之間,說道:“他也只是開玩笑而已!”

認識了這麼久,宋師道也是知道傲雪是什麼人,雖然現在口花花,但是還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不過是逗逗宋玉致而已,宋玉致哼了一聲,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傲雪,然後沒頭沒腦地說道:“古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還真是真麼一回事!”

傲雪含笑不語,只是望着宋玉致,炯炯目光讓宋玉致感到有些難受,她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魔頭,真是看不出來啊!”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我當然是一個大魔頭,玉致可是害怕了?”

宋玉致哼了一聲,復又臉上一紅,說道:“誰讓你叫我玉致了?”傲雪聳聳肩膀,一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模樣,看得宋玉致恨恨的,她與這傢伙見過多次,很次與他說話,總是讓自己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

宋玉致哼了一聲,正要說話,“玉致不得無禮!”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傲雪眯起了眼經,只看到來人是一箇中年人,身穿一身青袍,頭裹青巾,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予人一種和睦的感覺,身上陪着一柄長劍,顯得分外的瀟灑。

“這是一個老狐狸!”傲雪心中給這人下了定論,這人心機必定不少,自從武功有所精進後,他對人事隱隱有了很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源自心中,說不清,但是很靈。

“二叔!”宋師道與宋玉致乖巧地對着來人問好,來人正是宋閥自宋缺之後的最強者,地劍宋智,天刀、地劍,不愧是兩兄弟便是外號也是這般對稱!傲雪心中想到。

心中這般想着,臉上卻是給宋智行了一個晚輩的見面禮,宋智哈哈一笑,說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大兄多次提到的青年俊傑,果然是不同凡響!”

傲雪拱手微笑道:“前輩過譽了!當日一別,前輩風采更勝當日!”

兩人曾經見面,沒想到再次見面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宋智心中驚訝,當日與精武會合作之時,精武會還只是個小小的幫會,若非是看中其丹藥買賣,宋家哪裡會看上這小小的幫會,沒想到如今精武會已經是天下側目的勢力之一。

宋智擺擺手,說道:“你與師道同爲好友,若是不介意,你也可以稱呼我一聲智叔!”

“如此,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人都是自覺地拉近了雙方的關係,傲雪自是知道宋智並非甘於寂寞之人,如今宋家依然是沒有動靜,這在天下羣雄紛紛舉事的情況,尤其惹人注目。

一老一少不由得哈哈大笑,眼中均是露出了讚歎的神色,宋師道與宋玉致看着兩人,均是心中暗歎,兩人均是沒想到宋智會到來,倒是心中一想,便是知道宋智打的注意,宋師道嘆息一聲。

宋玉致卻是滿眼複雜,她自是知道宋智是希望傲雪能夠讓宋缺介入天下爭霸的遊戲之中,宋智並非是甘於寂寞之人,這樣的人若非是有宋缺壓着,早就是逐鹿天下了,事實上,宋智早就對宋缺的模糊態度很不滿,有心要揮兵北上。

宋玉致說道:“你還真麼淡定?被我爹爹刻在磨刀石上的名字的人都沒有或者離去的,你難道不怕麼?”

“玉致如此關心,我真是很感動!”傲雪微微一笑,宋玉致跺了跺腳,臉色一紅,焦急道:“你!”

傲雪聳聳肩膀,目光之中精芒一閃,宋玉致被他氣勢所攝,不由得退後了一步,吃驚地看着這個男子,他身上發出如此的強烈的戰意,讓人生出一股凜然的寒意,似是一柄寶刀未出鞘依然冷芒四射,不知道出鞘是又是何等的光景?

“能夠與天刀一戰,正是我輩夢寐以求的事情!”他拍了拍身後揹着的刀鞘,正是他的佩刀蒼冥,這柄不知道飲血多少的兇兵近些時候沒有開張的機會,如今感應到這人灼熱的戰意,發出一陣清越的鳴叫。

宋玉致臉色複雜,哼了一聲,說道:“你已經有了孩子,難道就不爲貞貞姐姐與你女兒想想?”

站在傲雪身後的貞貞,臉上露出了淡淡地笑意,神色溫婉,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好一個賢淑的女子!”

“公子想要做什麼,貞貞都會支持公子!”貞貞是如此說的,宋玉致只有跺了跺腳,說不出話來,宋智不由得對着傲雪伸出大拇指,傲雪哈哈一笑,兩人並肩走着,宋智說道:“難得能夠有一個如此溫婉的妻子!”

傲雪哈哈一笑,臉上得意不已,宋智笑道:“不知道貞貞姑娘還有沒有姐妹之類的?”

傲雪不由得一愣,復是哭笑不得。

四人騎馬,兩邊風景與中原大有不同,傲雪看着這一片土地,有些熟悉,更多的卻是陌生,隔了千年,這次蒞臨這片土地,卻是如此的陌生,生於斯,長於斯,如今卻是陌生的客人,心中感慨百感交集。

“覺得這裡如何?”宋智看他心神不屬,不由得問道。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他緩緩地吟出後世崔護膾炙人口的詩句,話中帶着濃濃的唏噓,頗有時空變換,物是人非的感慨,宋智不由得怔住了,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爲何會吟出這般的詩句,馬車之中的衆人也是怔住了,傲雪醒悟過來,苦澀地笑了一聲,說道:“說起來,我也是出生在嶺南!”

宋智一怔,說道:“哦?”此時方纔發現他話音之中帶着微微的嶺南口音,雖是與嶺南口音有所不同,但是確實是嶺南口音,真是怪哉!

宋師道奇道:“竟然有這等事情?師道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傲雪微微一笑,支吾過去,衆人見他不欲多說,也並不多問,只是心中存了個疑問。

車轔轔,馬蕭蕭,不多時候,便是看到了宋家山城,衆人棄了馬車,改爲乘舟沿河而下。

宋家山城位於鬱水河流交匯處,三面臨水,雄山聳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隨山勢磊阿而築,順山婉蜓,主建築物羣雄踞山嶺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形勢險峻,有一夫當關的氣概,君臨附近山野平原,與鬱林郡遙相對望,象徵著對整個嶺南區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鬱河還建設了數十座大貨倉和以百計的大小碼頭,滿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來不絕,那種繁榮興盛的氣勢,教他大感壯觀。羣山縈繞,鬱水環流,崎嶇險阻,縱使我有數萬精兵,恐亦難有用武之地。當年楊堅率領三十萬大軍也只能夠望之興嘆,奈何不得,可見其中險要。

宋家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歷三代百多年時間,方纔建成現在這般規模。城內長期儲備超過一年的糧食,有泉水,不擔心水源問題。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勁裝漢子牽馬迎接,人人精神抖擻,虎背熊腰,傲雪望去,這些人無一不是強捍的好手,對傲雪等人執禮甚恭,眼中露出了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

由此可見宋家何等的勢力,何等的厲害。

衆人上馬,在衆宋家好手前後護擁下,離開碼頭區,往山上馳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當馳至山崖險要處,似若臨虛懸空,下方河水滾流,奇境無窮。

馬蹄嘶鳴,十多騎旋風般跑盡山道,便是看到了宏偉的城門,敞開的城門降下吊橋,宋魯攜着小妾出迎,將衆人迎入了城中。

宋家山城的觀感與別處多有不同,與飛馬牧場的城堡相同都是戰爭建築,這裡卻是更加的險要,山城之中佈局建築有種凝重的感覺,予人厚重的感覺,只是其中山水流水、亭臺水榭,巧妙非常,極盡趣味,與魯妙子的佈局大有不同,卻是一樣的精美非常,予人一種置身園林景緻之中。

傲雪嘖嘖有聲,說道:“真是大手筆!”

宋智哈哈一笑,說道:“聽聞,揚州精武會的佈局乃是出自魯妙子手臂,到時候,定要一觀!”

揚州精武會的會場改變了地址,乃是在揚州郊外,佔地極廣,乃是出自魯妙子手筆,其中多有機關陷阱,出自魯妙子與墨言之手,已是天下聞名的園林,也難怪宋智如此說道。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到時候,小子一定盡地主之誼,讓智叔盡興!”

兩人一陣大笑。

宋玉致哼了一聲,與貞貞正在說這話,不時地逗着滿臉好奇的小玲瓏,小玲瓏生得粉雕玉琢,很是惹人喜愛,這不,宋玉致也是喜歡不已,與貞貞不時地嬌笑出來,分外的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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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智設宴爲傲雪等人洗塵,並不見宋缺,傲雪也沒有追問,宋師道與宋玉致心中奇怪,但是也沒有出聲。

如此,傲雪在宋家山城住了下來,他與貞貞的住處是一處典雅的庭院,其中只有竹林,晚上時分,和風徐徐,風吹竹林,別有一番的滋味,他這些天都是陪着貞貞在附近遊覽,一來是看看生養自己的土地在千年之前是何等的模樣,而是陪着貞貞遊玩。

宋玉致與宋師道陪着傲雪等人,宋玉致憤憤不平,“這傢伙難道是來遊玩的不成?”

雖然宋缺沒有任何的指令消息,但是宋玉致已經擔心了很久,自是怕這人讓一直置身亂世之外的宋家捲入了爭霸的大漩渦之中,到時候,不知道多少宋家兒郎命喪疆場,多少妻離子散。

說起來,宋玉致也算是菩薩心腸,可以得到和平獎了。

而另一層,宋玉致也是心中隱隱爲他擔憂着,者或者是宋玉致自己也不清楚的吧。

如此,傲雪帶着貞貞與小玲瓏,後面跟着宋師道與宋玉致,在山城附近亂逛,宋玉致兩人心中無奈,不止一次心中腹誹,但是傲雪興致勃勃,小玲瓏每次都是拿着些小玩意,咯咯笑着,童真無比。

終於到了第十天,傲雪正要帶着陣陣母女出去玩得時候,一個大漢到來,恭聲說道:“閥主有令,請閣下到磨刀堂一聚!”

宋玉致花容失色,傲雪卻是哈哈大笑,說道:“宋閥主終於肯見我了,冷藏了這麼多天,我也有些等不及了!”

他取出了佩刀,對着小玲瓏說道:“爹爹打完架回來,再跟小玲瓏去玩!”小玲瓏伸着白玉的小手,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爹爹,架架!”

傲雪哈哈一笑,宋玉致與宋師道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夠形容此時的心情。

貞貞卻是默默地注視着傲雪的身影,默默無言。

傲雪走得很慢,腳下踏着呼吸,緩緩地平息着內息,真氣在自己的調節中,緩緩運行。

宋缺的磨刀堂是個很別緻的所在,甫一踏進裡面,他便是感到一陣奇妙的感覺,這是個很雅緻的感覺,是一個很適合修心養性的所在。

他剛剛踏入門中,便是感到自己整個心神被一股刀意鎖定,“宋缺麼?”微微一笑,眼中燃燒着劇烈的刀意,按住了跳動的蒼冥,順着自己的感覺走去,穿過了一道道的迴廊,他踏入了第二重門,便是看到一種精緻的木質大殿。

而那股鎖定自己的刀意便是在其中。

天刀,宋缺!

天下間成名已久的用刀名家此刻就在其中,想到這點,傲雪心神一陣血液燃燒,他手中的蒼冥更是發出陣陣的鳴叫,刀意橫生,兇橫而渴望一戰,天刀便是在裡面。

“磨刀堂!”

殿上橫匾正是書着三個鐵筆銀鉤的三個大字,每一個字都帶着一種凝重的氣勢,凌厲的氣勢隱於其中,旁人只感到這三個字氣勢逼人,更是有種森森寒的感覺,但是在傲雪的感覺之中,卻是——

好厲害的刀氣!

每一筆都是一刀,那三個大字分明是一組刀法,刀意隱於其中,若非是一定的修爲,如何可以感受到這樣的刀意?

傲雪細細地望着這三個字,只感到自己出身於一片虛寂之中,重重雲海翻騰,一柄絕世天刀劈空而來,刀氣縱橫,一浪接一浪的刀意撲面而來,只感到如風雨浮萍,若是功力稍弱,必然是吐血受傷。

“好厲害的刀意,只是刀意便是足以傷人心神!”傲雪心中想到,更是對這柄天刀興趣大增,這三個字不知道寫於何時,昔時已是這般厲害,何況如今呢?

淡淡一笑,傲雪拍了拍手中的蒼冥,說道:“夥計,很快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地打一場了!”

腳下若煙,踏入了內堂。

甫一進來,傲雪便是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刀意,他眯起了眼睛,望向了那位背對自己的挺拔身形,挺立堂前,雖然是看不到正面,但是已經讓人感受到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強橫霸絕的氣勢讓人難以移開目光,他一襲藍袍,雙袖被在身後,身若蒼松橫絕山巔,予人一種凌絕山頂的傲氣。

但是這份傲氣也足以讓人側目,好一個宋缺,好一柄天刀!

傲雪只感到自己血液在燃燒着,戰意橫生,隨之而來的是蒼冥戰意凜然的鳴叫。

“蓬!”地板碎裂,蒼冥立在地上。

傲雪一襲青衣,衣袍於滿布着磨刀堂的悍然刀意中衣袍獵獵,他身如標槍,挺拔如鬆,身上自然激發出一股凜然的刀意,寒若風霜,其中包含着一股強烈的殺意,與殺法之中修煉而成的殺意隨着刀意渾然無間,與宋缺的刀意相抗。

勁氣相撞,氣旋如潮浪般向四周涌去,嗤嗤電芒涌現。

眯着的眼睛陡然睜開,電芒飈射,似是刀刃般刺穿了前方的空間,射在宋缺身上。

“好!”一聲低喝,宋缺終於開口,周圍的壓力頓然消失,給人一種親近而不親熱的感覺,話中帶着異種成熟男子的韻味,但是聽這個聲音便是知道宋缺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子。“但是這份功力便是讓人刮目相看!師道比起你差得遠矣!”

“宋閥主謬讚,能夠得到宋閥主讚譽,小子真是榮幸非常!”他目光落在一塊黑色的石頭身上,那便是上面寫着細碎的小字,傲雪自然是看到其中是人的名字,那些都是強絕一時的強者,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磨刀石。

“不過小子更加榮幸得到宋閥主刻名!也是很期待與閥主一戰!”

刀意激盪而出,森冷的刀意之下,地上一層冰霜凝結,虛室內,白色的雪花片片落下,刀氣下,刀氣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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