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店小二說道:“這也是聽之前那幾人說的,是真是假不清楚。”
烏拉之桃駐足,喘息兩聲,說道:“這跟白毛虎的做事風格格格不入,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這是真的,說不定還有什麼幺蛾子!”
阿拉延宗略一沉吟,“或許我真的做的有些過分了。我們還是走吧。”
三人繼續沿山路西行。
山路並不陡峭,相對比較平緩。南面的山略高,多是懸崖峭壁,北面的山略低,都是灌木樹林。
山風迎面,吹來甚是涼爽。太陽高高掛在空中,陽光穿過山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現在差不多已到了中午時分。
一同下船的那一波人,或許因爲走得早一些,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前面有一道山泉從崖縫裡流出,三人喝了泉水,洗了臉,又將水囊灌滿,打算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吃些乾糧。
又走了幾十米,前方有一塊石頭比較平坦,打算坐在那裡。走近時才發現向北有一條岔道。
順路望去,不遠處一個小山村,幾處草房不規則的坐落在那裡。
三人向村莊走去。
一條小河自西向東流淌,房屋是在河岸邊建造的。
還未近前便聽到喝斥聲。
幾個人衣衫襤褸,髮髻凌亂,正躬身搬擡竹簍,像是在向馬車上裝運貨物。
旁邊男人衣着鮮亮,手拿皮鞭,正抽打襤褸之人。
皮鞭落下,搬擡竹簍的那男子便是一個機靈,卻又不敢反抗,依然是彎腰勞作。
揮舞皮鞭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皮鞭抽響,嘴裡還罵罵咧咧。
“你這窮鬼,管你吃喝,還掙着工錢,幹活不出力,耍滑偷懶兒,真是叫打!”
他再次舉鞭欲抽向一個十五六歲的瘦弱男孩兒,手腕兒被攥住了。
光鮮男人一愣神兒,回頭一看,抓他手腕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黑捲髮藍眼睛異常俊俏,滿臉剛毅。
一身青衣乾淨利落,腰間掛短劍,身後斜揹着包裹。
但他還是滿嘴的硬氣,問道:“你要幹什麼?”
阿拉延宗板着臉孔說道:“切莫打人。”
光鮮男人嗓門高,“你管得着嗎?”
說話的同時,右臂向下猛一用力,他想甩開阿拉延宗,沒想到阿拉延宗臂膀異常有力,他根本就沒有拽動,高高舉着的胳膊依舊被阿拉延宗攥在那裡。
他有點慌了。
但是嘴上卻仍然強硬,“你…你…你想怎麼着?”
阿拉延宗再次強調,“我只是想不讓你再打人!”
他高舉着胳膊依然不屈服,“我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阿拉延宗笑了,左手五指加力,光鮮男人感覺那把老虎鉗子夾得更緊了,疼的嗷嗷直叫。
“唉唉唉!輕點兒,輕點兒!不打了,我不打了,少俠手下留情!”
阿拉延宗見他說了軟話,便鬆開了手。
光鮮男人一直哎喲着,左手握住右手腕兒,好像哪裡還在疼。
幾位搬運竹簍的襤褸人,直起身來看向這裡,對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議。這幾個人,年輕的十五六歲,歲數大的已愈五十。
竹簍裡裝的是鮮魚。
光鮮男人拎着鞭子躲開阿拉延宗十步開外,竟然用鞭子一指阿拉延宗,“你小子多管閒事!有種別走,一會兒叫虎哥教訓你!”
說罷,又鞭指幾位襤褸人,“看什麼?繼續幹活兒!想挨鞭子嗎?”
那幾人急忙又俯身擡簍奔向馬車。
阿拉延宗見這廝只是嚇唬幾位勞工,並未揮鞭去打,儘管他嘴裡說話很硬氣,阿拉延宗便不再理會他。
招呼烏拉之桃和漁村店小二,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了,阿拉延宗取出羊肉乾,分予店小二一些,放在嘴裡漫不經心的嚼着,時不時的喝一口水囊裡的泉水。
烏拉之桃嚼着肉乾兒含混的說道:“剛纔那人他說虎哥,讓虎哥教訓你。”
阿拉延宗尚未說話,店小二倒笑了,“也許他說的那個虎哥就是白毛虎呢!”
阿拉延宗一怔,停止了咀嚼,看了看那幾位襤褸人,“如果真是白毛虎的話,這幾人就是他的廉價勞動力。”
烏拉之桃一愣個神兒,“果然不是什麼好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店小二一聽神情有點尷尬了,將放到嘴邊的一片羊肉乾兒又取了下來,“那…那…這…這羊肉乾兒我是不是也不能白吃呀?“
阿拉延宗和烏拉之桃都笑了。
烏拉之桃說道:“此事非彼事,你另當別論。放心吃吧!”
店小二一笑,“那…那就是我想多了。”隨即繼續吃肉乾。
此時,鮮魚已裝滿馬車,光鮮之人招呼來兩位大約四十左右的男人,叮囑幾句,二人牽着馬,上了山路,驅車而去。
光鮮男人又領着五位襤褸人向一處草房走去。
那五人步履蹣跚,好像很累。
三個人吃飽了,也沒見那光鮮男人再出來。
阿拉延宗起身,打算折返出村繼續趕路,忽然聽到光鮮男人的喊聲,隨即看到他從屋子裡衝了出來,高喊:
“虎哥回來了!虎哥回來了!”
阿拉延宗向東望去,一艘木船沿小河逆流而上,緩緩駛來。
船頭站着一位男子,頭戴斗笠,鬚髮皆白,正是白毛虎。
白毛虎將竹篙插進水裡,一下一下的撐着木船前行。
光鮮男人跑向河邊的簡易碼頭,站在那裡迎接白毛虎,嘴裡不停的喊着,“虎哥虎哥,你終於回來了!有人欺負咱們!”
白毛虎停了船,將纜繩扔上碼頭,光鮮男人拴了。
白毛虎問道:“誰敢欺負咱們?你去叫人先把魚卸了。我倒看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
光鮮男人將手放在嘴邊做成喇叭狀,喊道:“出來卸魚!”便亦步亦趨的跟在白毛虎後面,“欺負咱的人還沒走,就在岸上,是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白毛虎一愣神兒,“是個臭小子?”便向岸邊看來。
他看到阿拉延宗三人站在岸邊的道上正望着他,白毛虎劈手就打了光鮮男人一個耳刮子。
“什麼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那是你能說的嗎?那是英雄,叫少俠!”
光鮮男人立時懵了,捂着左臉帶着哭腔說道:“虎哥,我…我…”
“你什麼你?還不去賠罪!”
白毛虎急忙走上岸來,衝阿拉延宗一抱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知少俠提前趕來,白毛虎這廂賠禮了。黑毛狗不懂禮數,怪我管教不嚴,我已教訓他了。”
白毛虎和黑毛狗的一系列表演,阿拉延宗都看在了眼裡,笑道:“都說狗仗人勢,他這是狗仗虎勢啊!”
黑毛狗見白毛虎對阿拉延宗都客客氣氣的,心中大概明白了八九分,便趕緊向阿拉延宗抱拳施禮,“少俠恕罪,黑毛狗有眼無珠,得罪少俠了。”
此時,幾位襤褸人從草屋走將出來,直奔碼頭船上,前去擡魚。
阿拉延宗一指那廂,問白毛虎,“這是你請的僱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