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石面非常的溼滑,阿拉延宗身形靈巧,反應敏捷,倒不至於摔倒。
烏拉之桃卻是一步一滑,幸虧有白臘杆拄着,即便是這樣,阿拉延宗時不時的也要扶她一把,總是擔心她會滑到小溪裡去。
一路蹣跚走來,行了半日,終於走出這座山。
一條大河橫亙在眼前。
那條小溪便是這條河分出去的支流,分叉東去,又折向南流入大海。
河面寬闊,大概有三四里的樣子,河水流速並不湍急。
茫茫的河面很靜,在山風的吹拂下,只蕩起細小的波紋。若沒有船隻,根本過不了河。
就在小溪分叉的地方,有幾個木樁,上面搭了木板,像是一個簡易的渡口。
向河面望去,卻不見船隻蹤影。
烏拉之桃驚呼一聲:“河面如此寬闊,沒有船家如何渡河?”
阿拉延宗安慰道:“莫慌,有渡口必有船家,只是現在尚未到達。”
正當二人茫然四顧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喊道:
“客官,天色已晚,還是先住店吧!”
這是一女子聲音,甚是尖厲,傳得極遠,聽得清楚。
二人尋聲望去,見北側有一青衣女子站在半山腰處向這方呼叫。
一條小路已經踏的沒了青草,蜿蜒而上,直通青衣女子那裡,在女子身後有四五間草房坐落在山腰。
見二人回首仰望,青衣女子招招手,再次喊道:
“今日已經過不得河了,明日纔有船隻擺渡。”
二人互看一眼,阿拉延宗說道:“既然沒有船隻,我們還是先住下吧,明日再過河。”
烏拉之桃點頭應諾。
二人便一前一後躬身向山上走去。
待二人上了平臺,走至近前,青衣女子笑臉相迎,“二位客官來的正巧,擺渡船只五六天才來一次,剛好明天便可過河,今天客官便到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阿拉延宗“哦”了一聲奇道:“原來這船隻並非每天都有。”
青衣女子依然是滿臉堆笑,“是呀,這裡人煙稀少,過河的客官更是少見。擺渡的船家如果只管擺渡就餓死了,便打幾天魚纔來擺渡一次。剛好明天便來,二位客官趕上了。”
青衣女子大概三十多歲,身材高大肥碩健壯,只是那尖厲的嗓音與她那身材極不相稱,但這並不影響她招攬客人的極度熱情。
阿拉延宗想想也是,即便是明日船家不來,他們也是要住店的。既然山中有客店,他不想讓烏拉之桃還在山中露宿,遭受風雨之苦。
便上前抱拳說道:“那請老闆娘給安排住宿則個。”
青衣女子向房屋那邊緊走兩步,邊走邊道:“好說好說,只是客官莫嫌擁擠,小店不大,客人不少,將就些就是了。”
二人跟隨前行,阿拉延宗回道:“只要能住得下就好。”
青衣女子急忙答道:“住得下,住得下。”
茅草房後有一個煙囪冒着炊煙,青煙嫋嫋,飄將出來,山風一吹便散了開去。空中瀰漫着些許淡淡的柴灰味兒。
茅草屋門前掛着酒旗,牆根下凌亂的擺着幾個竹簍和扁擔,還有兩把鐵杴和鋤鎬,以及一團繩索。
在離茅屋正面兩丈遠的空地上,立着一根三丈多高的毛竹,一面紅旗在毛竹的頂端迎風飄揚。
尚未進屋,便聽到茅屋內傳來嘈雜聲,異常的混亂,夾雜罵娘之聲,呼喝之聲,拳腳之聲,立時引起了阿拉延宗的警覺。
遂驚問老闆娘,“出了何事?”
青衣女子並未答話,急忙跑將兩步,推開房門衝進屋去,邊跑邊喊:“又鬧又鬧,又打起來了!你們是不是不想過河了?”
阿拉延宗和烏拉之桃懷着好奇心也跟將進去。
室內混亂不堪!
一個威武雄壯的胖子正騎在瘦子身上,揮拳便打,一邊打一邊口出穢語。
“你這瘦猴,我閹了你!叫你欺負我的女人,老子要你小命!”
另一高個胖子,手裡拿了把笤帚疙瘩,一個勁兒的向那個威武雄壯的男人屁股上抽去。
而那個威武雄壯的胖子卻不顧這些,只管一味的掄拳打將下去。
身下的瘦猴卻是嗷嗷直叫,“大哥大哥別打啦!再打我小命真沒啦!”
牀鋪的四周坐着四五個人,蜷縮在牆角里,睜着驚恐的眼睛看着這一出鬧劇,既不阻攔也不喊叫,任由三人在那裡打鬧。
即便是老闆娘衝進屋來喝止,他們也沒有罷手的意思,無人理會老闆娘。
阿拉延宗一進門,見如此熱鬧,定睛一看,竟然認的。
被打的瘦子就是耶律哈,騎在他身上威武雄壯的胖子便是打骨催枯,手拿笤帚疙瘩打他屁股的高個胖子,便是耶律哼。
綣縮在牆角里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阿拉延宗認得出來,他是漁村的店小二。其餘的幾個人,阿拉延宗便不認識了。
有了之前救助哼哈二將的教訓,阿拉延宗並沒有貿然解救,站在門口靜觀其變。
烏拉之桃跟在他的身後,只是好奇的探頭望着。
老闆娘不停地尖聲呵斥着,三個人仍沒有住手的意思。
“你們幾個天天在這裡打鬥,一天不掐上兩回不算完,想把老孃的房子掀了哇!那你們可得賠!”
不管老闆娘怎麼喊叫,三人充耳不聞,打鬥依然不止。
阿拉延宗見耶律哈鼻子上已經冒出了血,就連之前被魔靈偃月割剩的半個左耳,也開始流血了。
再這樣打將下去,恐怕耶律哈真有可能被打骨催枯活活錘死。
阿拉延宗便喝聲制止,“打骨大叔還是停了吧,莫要將他打死!”
聽到有男人說話,三人齊向門口看來,打骨催枯和耶律哼都停了手。
見是阿拉延宗,耶律哈啞聲喊道:“小英雄,快救我!我命休矣!”
耶律哼早已站在一旁,丟了手中的笤帚,他雖然用的力氣不小,但是打在打骨催枯的屁股上就像是撓癢癢。
打骨催枯翻身從耶律哈身上下來,憨憨的說道:“大侄子是你呀,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打死他了。”
耶律哈急忙一滾,到了牆根兒處,雙手抱膝蹲在那裡瑟瑟發抖。
其餘蹲在牆角的幾人,見阿拉延宗一句話便解了圍,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阿拉延宗。
老闆娘也停止了喊叫,回頭望向門口,問阿拉延宗,“這位客官,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