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墨塵載着施靈和趙靜,同金凌擦身而過,金凌未做停留,甚至都未覺察到過去的是誰,她徑直落在了聚陰堂前,收起烏雷羽快步走進去。
曲墨塵卻是停在了半空之中,深深的看了幾眼,面色陰晴不定,這個小女人,明明只有凝氣五層卻能打贏夜離一舉揚名,成爲蟲谷弟子,甚至現在都被傳做幽冥第六傑。
剛剛從他身旁經過,竟讓他生出了不小的危機感,看來他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這幽冥宗裡,就再無他曲墨塵的立足之地了。
“公子?”施靈輕喚,心中泛着酸水,對金凌很不服氣,憑什麼她的運氣就那麼好。她沒有親眼看到最後那一戰,所以她沒有趙靜那般體會,認定了金凌就是靠着運氣。
而趙靜,在金凌出現的時候就開始瑟瑟發抖,低着頭不敢多看一眼,那種恐懼早已印在了她心底,誰也無法抹去。
“回去吧……”曲墨塵載着兩女追着落日向合歡峰飛去。
金凌一隻腳踏進聚陰堂的時候,正好看到百里幽坐在正中的櫃檯上晃着腿,她的丫鬟趾高氣昂的站在她身側,旁邊跪了一圈低階執事弟子。
蔡謐也是剛從百里幽身後的小門走出來,看到金凌很吃驚,不停得擠眉弄眼讓她快走,自己則跑到百里幽面前陪着笑。
“看我這記性,這月的供奉忘了給您送過去,還勞您親自跑一趟。”發放供奉的日子是明日,但百里幽人已經在這裡了,那所有的錯就該是他蔡謐的。
百里幽的眼睛都不曾落在蔡謐身上,徑直越過他看向外面那個堅定的走進來的人身上。
紅黑相間的短襖加長裙,將少女玲瓏的身段展現無餘,點綴在身上的銀飾精緻耀眼,百里幽眼睛亮晶晶的,心想蟲谷的衣裳居然這麼好看,回頭她也要找那個老妖婆要幾套來。
再看那張臉,百里幽砸吧着嘴,有些看不上眼道:“你就是那個金凌?”
“是我。”金凌平靜答道,這個百里幽論起年歲比她還小,此時也不過十二歲罷了,和羅修相當。
百里幽從櫃檯上跳下來,睫毛閃動上下打量着金凌,之前她從未關注過金凌,敗給羅修之後她一直在鬼影洞沒出去過,金凌大敗夜離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所以這次,是百里幽第一次注意到金凌。
金凌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裡看着百里幽,百里幽身後的丫鬟壯着膽子瞪了金凌一眼,湊到百里幽耳邊嘀咕起來。
“小姐,上次就是她打了奴婢一巴掌,她還說您不配讓她爲您養魂。”
蔡謐聽得腦門上直冒汗,金凌倒是聽笑了,蔡謐見此心臟‘突突’直跳,心神暗暗沉浸在儲物袋中,準備隨時祭出護身法寶以防這兩個打起來。
金凌就那樣不鹹不淡的笑着,百里幽面無表情的看着金凌,兩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着不動。
丫鬟見百里幽沒反應,咬了下嘴脣跺腳道:“小姐,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您,瞧不起我們鬼影洞!”
“放肆!”
百里幽突然怒喝一聲,蔡謐彷彿聽到滿室弟子心臟爆掉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祭出護身法寶,就見百里幽忽然轉身,右手成爪快如閃電,‘撲哧’抓入那丫鬟胸口。
丫鬟瞪大雙眼,極度震驚的低頭看着百里幽那截露在外面的纖細皓腕慢慢染上鮮血,感覺她的心臟被死死捏住,丫鬟張口喃喃道:“小……姐……”
丫鬟只來得及說兩個字,百里幽的手猛地拔出,飈飛的血液劃出優美的弧線,濺落在金凌一塵不染的鞋尖,金凌的腳趾尤能感覺到那燙人的熱度。
金凌眉頭皺起,看着百里幽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將那顆還在‘噗通噗通’跳動的心臟舉在臉前,小巧的鼻尖湊上去聞了聞,整個鼻子立刻皺了起來,手一鬆心臟掉在地上一路滾到金凌腳下。
‘噗通’‘噗通’
“下賤的東西,也敢妄稱‘我們’,果然下賤的心都是臭,不過這血倒是美味。”百里幽伸出猩紅的舌頭****着手心的血液,那沉醉的樣子就像是在享受美酒佳餚一般。
金凌皺眉站着不動,看着百里幽一點點將手舔乾淨。滿室的弟子包括蔡謐在內,都被百里幽這突然的血腥舉動震住了,臉色蒼白的看着百里幽那張沾滿鮮血的臉。
百里幽掃視一圈,嗤笑道:“沒用的東西!”
她湊到金凌跟前,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血跡,充滿血腥味的熱氣噴在金凌臉上。
“看在你把夜離那個討厭鬼打殘的份上,我放過你這次,不過下次……”百里幽突然露出兇狠的表情,道:“下次見到我,最好先恭恭敬敬的叫聲師姐來!哼!”
百里幽說完便撞着金凌的肩膀離開聚陰堂,室內一片鬆氣聲,蔡謐暗啐:“這煞星終於走了!你們幾個,還不快收拾了。”
幾個雜役弟子爬起來趕忙將那丫鬟的屍體擡出去,金凌一個淨塵咒掃過鞋尖,抹去那點血跡,暗道:“虛張聲勢!”
“你說什麼?”蔡謐耳朵尖,聽到了金凌的低語回過頭來,就見金凌轉動着右手心裡的五顆珠子。
蔡謐額角嘴角心臟齊齊抽動,背後冒起一層白毛汗,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那是什麼?那是陰火珠!五顆陰火珠!要是爆了,屋子裡的人全都會死!瘋子,一個兩個都是瘋子!
金凌全然無事,在爲那丫鬟默哀了一息之後就將整件事拋之腦後了,跟蔡謐說出來意,蔡謐將幽魂交給她的時候,手還微微顫抖着。
回到靜竹山居,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金凌從小路一走進來,就看見許久不見的蠱頌竟然在小湖邊撈魚,一池清水都被他攪得渾濁起來。
蠱頌看到金凌,把手中的棍子隨意的丟到湖裡,驚得魚羣亂竄,他笑眯眯的露出小虎牙道:“這一個月,你還挺老實的嘛,怎麼樣,想不想學蠱術?”
若是蠱婆這麼跟金凌說,金凌或許會頭皮一緊,仔細考慮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從蠱頌這矮冬瓜嘴裡說出來,金凌只當是熊孩子無聊要找人戲弄戲弄。
所以金凌根本不做任何反應,徑直去吊腳樓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