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魚骨鎮

魚骨鎮是距離海獅幫最近的一個“合法”人類定居點。來執行關於海獅幫任務的傭兵基本都會來這裡落腳。王啓年在準備充分之後,也來到了這裡。

小鎮的規模在一千人左右,以農業生產和在巨浪海灣中打漁爲主。鎮上有帝國任命的鎮長。每年按時向代表帝國的巨浪堡農務官繳納一筆稅款,通常直接直接用糧食和魚蝦實物支付。

在海岸對面的利劍羣島上盤踞着海獅幫。這個海盜團雖然高手只有三個中階戰士,但海盜嘍囉加起來有上千之衆。混亂的海盜管理很少統計手下數目,即使統計了也不會對外公佈,所以確切的數字很難確認。

他們憑藉着複雜且易守難攻的礁石地形對抗着治安部隊的圍剿。當壓力較大的時候,首領往往會率領少數親信駕船逃向大海深處,所以很難被徹底剿滅掉。

和已經被人類普遍開發的地球不同,格拉倫德大陸的人類勢力主要集中分佈在適合居住的地方,廣袤的海洋和森林依然是魔獸的天下。許多魔獸有着足夠的智慧和強大的實力。深入海洋中搜捕逃犯對人類帝國是不切實際的。

魚骨鎮在海岸旁邊,在常年海風吹拂下顯得陰冷潮溼。有一條簡陋的石子鋪成的小路可以抵達鎮子的中心。即使這樣的小路也只通到鎮子附近,稍遠一點就變成純粹的沙土地。一到下雨天就溼滑的難以跋涉。

鎮子道路兩旁分散着一些建築,大部分都是鎮民的住宅,用木板築成的牆壁上面鋪上厚厚的稻草就成爲了一棟合格的住宅。稍微能讓人看上眼的,也許只有鎮長的官邸和鎮上唯一的旅店了。雖然他們同樣骯髒不堪、落滿了灰塵。

這就是王啓年進入魚骨鎮時看到的景象。

他同時也注意到在旅店的門口站着一個穿着銀色的傳統全身鎧甲的中年聖武士。儘管周圍除了幾個他的部下沒有別的人,但他的站姿依然一絲不苟。那個中年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宗教裁判所仲裁官,中階聖武士,凱東。

王啓年握緊了拳頭。他感覺到自己手心又溼又滑,全是汗水。同時他也慶幸自己早就戴上了買來的僞裝面具。

這個魔法面具不僅能遮住他的臉,而且能改變他的聲音。面具的樣子是一個鬼臉,看上去鬼氣森森。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加速法袍,特地放下了法袍的兜帽,將自己面孔隱藏在陰影中。兩把彎刀被遮擋在寬大的法袍底下。現在他這幅打扮看上去十足是一個邪惡的黑暗法師。很難和他過去的形象聯繫起來。他相信凱東應該認不出他來。

但人都有一些不被注意的習慣,有時候還是可能會被熟人識破。不過王啓年不打算退縮。在這裡碰到凱東是個意外,但也是個意外的驚喜。他絕不會退縮。深吸一口氣之後,王啓年步伐穩健地走向了凱東。寬大的法袍在微風中輕輕飄蕩。

“你好。請問是來參與完成對海獅幫的海盜首領‘血腥屠夫’卡洛斯的懸賞任務的傭兵嗎?”還沒有走到近前,凱東銳利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盯着王啓年說。

“不錯。”王啓年回答。經過面具的僞裝後他的聲音很嘶啞。

“我是凱東,是第一個接下任務的人。”凱東問。“按照傭兵的慣例,我來組織各位一同接下任務的同行們的協調工作。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叫我鬼面。”王啓年冷冷地回答。

“只有這個外號,沒有名字?”凱東皺了皺眉。王啓年乾脆沉默以對。

“能摘下面具讓我看看麼?”凱東提出了略帶挑釁性的問題。

“不。”王啓年只回答了一個字。

“好吧,隨便你。你是個黑暗法師,我知道你對聖武士肯定有些牴觸。但我提醒你,海獅幫還是有些實力的。現在來的傭兵多半都是一些垃圾。如果我們不坦誠合作是打不下來的。”凱東說。

“垃圾?”王啓年的聲音頭一次有了一點波動。

“你進去自己看就知道了。整座旅館都被我包下了,來的傭兵可以免費住進去。現在已經住了一半的房間了,像樣的沒幾個。”凱東有些無奈地說。

“你使用假名,還戴着面具,想必是有什麼案底。不過沒關係,這次我的目標是‘血腥屠夫’卡洛斯,這傢伙罪行累累,到了該清償的時候了。不管你犯過什麼事,只要這次配合我就行。”凱東向他保證說。

“知道了。”王啓年仍然回答的很簡單。

“一樓有餐廳和酒吧,費用我都包下來了,請自便。後天我們開個會討論一下怎麼完成任務。”凱東對他說。

王啓年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消失在旅店門裡,留給凱東和他的幾個手下一個神秘的背影。

看着他的背影,凱東嘆了口氣。被貶職成爲見習仲裁官後,凱東的權限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現在他在審判所內能調動的士兵不超過一個小隊,也就是十個人。這和讓他孤軍奮戰沒什麼區別。

很多犯罪不是他一箇中階強者孤身可以剿滅的。既然在審判所內部得不到足夠的援助,他只好尋求一切可以藉助的力量。比如傭兵公會。當他看到了關於卡洛斯的懸賞任務的時候,就決定參與進來,捕捉這個罪行累累的匪徒。

即使和傭兵混在一起,凱東也要繼續行動。

走進旅店,王啓年發現這和外面差別很大。旅店之外是一座破舊淳樸的小鎮,平靜的好像時光不曾走動。而旅店的一樓充斥着滿面橫肉、持刀佩劍的傭兵。有不少人滿面酒氣。整個旅店一樓就好像是把城市裡的傭兵總部搬了過來一樣。

王啓年沒有搭理這些傭兵。確實如凱東所描述的,至少這些聚集在一樓閒聊的傭兵沒有什麼具有威脅的高手。他懶得理會他們。

王啓年不緊不慢地向樓梯走過去,一步一步上了三樓。中階法師的強大魔力波動讓靠近他的傭兵都無端地感到一陣窒息。這些傭兵經驗和眼力還是有的,沒有人敢於不長眼來找他的麻煩。

王啓年走到三樓,發現這裡的人少了一些,安靜了不少。他找了一個空着的房間走了進去。

作爲鄉下小鎮旅店的房間,屋子中的陳設沒有什麼出奇的,一張牀,一個桌子,兩把椅子,還有一些洗漱用具。王啓年閉上眼睛。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橫掃了整個房間。然後他走過去從牀單裡摸出一個小型的魔法偵測器,用力捏成了粉末。

偵測器上有教會的十字標誌,顯然是凱東動的手腳。

打掃乾淨房間之後,王啓年就坐在牀上冥想起來。法師的冥想是一個很方便的技能,既能積累魔力,又能替代睡眠的作用,發生危險的時候反應也比真正睡着了快一些——當然,比警惕戒備的狀態要差的很遠。強*師的死亡有一半是因爲在冥想的時候被偷襲得手。

正常情況下,法師還是偶爾需要一次睡眠的,否則雖然精力沒問題,但是神經容易過度緊張,變的神經質。只有死靈法師轉變成巫妖纔會完全不需要睡眠。

王啓年決定這幾天用冥想來替代睡眠。他不想留下一點被凱東看到本來面目的危險。這期間他要僞裝成一個沉默寡言、性格陰沉的黑暗法師。這並不算非常困難,因爲他本來也並不算非常多話的人。

當王啓年知道凱東也參與到了這個任務中的時候,他的興趣已經發生了轉移。凱東比任務本身更加讓他關注。他暫時先觀察,等待合適的機會。

這次來做任務的傭兵中的高手不多。這是出乎王啓年的意料的情況。按理說的話,卡洛斯的懸賞高達上萬金幣,雖然招募高階強者出動還有些不足,但吸引多箇中階級別的強者是綽綽有餘的。

思考了一下出現這種情況的各種可能,王啓年有了一些猜測,但沒有足夠的證據,那個都不能作爲結論。很快,他把精力重新集中在冥想和積累魔力上。

接下來的幾天過的非常平靜,沒有人打擾王啓年,他也沒去主動和任何人交談。他每天除了去一樓餐廳取一些食物,就足不出戶地在屋內冥想。到了第三天,凱東手下的一個士兵通知他去二樓開個會。

當他走進二樓的房間的時候,立刻感到了氛圍的不同。

房間中沒有幾個人。一個和王啓年一樣渾身黑衣、遮住面孔的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另外一個揹着長弓的男人坐在桌子旁邊,正和凱東說着什麼。這幾個人給王啓年的感覺和大廳裡那些遊蕩的傭兵完全不一樣。他們每個人都是高手。

王啓年開門的聲音引起了屋子裡的人的注意。凱東停下了交談,站起來說:“鬼面也來了。這樣人就齊了。我們先互相介紹一下,然後再商量任務的完成方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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