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歷223年7月6日下午15時,翡翠港事變7小時後,人類凱恩帝國首都議會大廳,最高貴族議會召開緊急會議。
73歲的首相普萊斯默公爵對議會發表演講。老公爵手柱柺杖走上講臺,神情嚴肅,眼神冷峻。臺下八百餘名貴族議員,包括他的衆多政敵在內,保持着罕見的安靜。無數道目光都聚焦在普萊斯默公爵身上。
“尊敬的議長,我敬愛的內閣同僚們,以及各位高貴的議員先生。蒙陛下恩准,我將向各位通報翡翠港事件經過。”
“今天,即光明歷223年7月6日上午8時,精靈勾結野蠻血腥的獸人,對帝國發動了卑鄙的襲擊。在此之前我們與精靈簽訂有同盟條約。精靈毫不留情地撕毀了它。這次進攻沒有任何理由,沒有經過宣戰,是完全、徹底的偷襲。”
“因爲精靈的背信棄義,帝國遭受了嚴重的損失。截止目前,包括尊敬的山德海軍*在內,已有數萬英勇的帝國軍人犧牲。願聖光保佑他們的靈魂。帝國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蒙陛下信任,內閣將緊急磋商,研究對策。參謀長聯席會議也將馬上進行。任何進展內閣都將及時通報議會。請各位隨時等候最新的消息。”
“各位尊敬的議員,”普萊斯默公爵直起身來,環視整個大廳。“在過去,我們政見不同,想法各異。但今天我懇求整個議會的支持。我要求,對精靈和獸人的邪惡同盟進行宣戰。他們給予我們背信棄義,我們就用戰爭來回報他們!”
“戰爭!戰爭!”“復仇!”“報復!”無數貴族議員起身,振臂高呼。
在緊急投票之後,議長格里高爾侯爵敲着錘子大聲宣佈。“緊急動議,對精靈和獸人宣戰,全票通過!即時起人類和精靈、獸人進入戰爭狀態!”
無數年輕貴族起身歡呼,或者大聲咒罵獸人和精靈。但是與這些陷入狂熱的年輕貴族不同,貴族議會的幾個老牌政客個個面色陰沉。他們考慮了很多更深的東西。在投票結束後他們低聲地互相交談幾句,就立刻分別離開了議會大廳。
首相普萊斯默公爵也起身離開。衆多狂熱的年輕貴族圍着他試圖打探出更多的消息。“大人,前線怎麼樣了?”“損失的確切數目是多少?”
普萊斯默公爵表情凝重,一言不發,快步走向走廊。當他進入走廊之後,守衛禮貌地攔住衆位貴族。“各位,裡面將召開內閣會議。你們不能進去。”
大門在背後關上後普萊斯默公爵嘆了口氣,放鬆了下來。一直勉強維持的自信消失了,濃重的憂慮表情浮現出來。
“首相大人,內閣成員正在一號會議室等您。參謀長聯席會議在五號會議室,他們正在自己探討戰爭策略,等您去了之後可以馬上彙報。另外陛下要求您在會議結束後儘快見他。”首相秘書,年輕的霍恩男爵迎上來說。
“好,我們去一號會議室。”普萊斯默公爵一邊走一邊說,“另外,霍恩,叫人去給弄幾個麪包來。給你自己也弄一個。我們今天恐怕沒時間吃飯了。”
“是的,大人。”霍恩男爵回答。
普萊斯默公爵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圓桌前坐着的內閣成員們一起站起來,“下午好,首相大人。”
“下午好,先生們。”普萊斯默公爵拉開椅子坐下。“我們開始吧。”
圍繞桌子的坐着的,就是內閣的成員們。他們包括,外交大臣,國防大臣,財政大臣,建築大臣,內政大臣,監察大臣,司法大臣,文化大臣,共計八位重臣,在帝國政府和首相本人並稱九大佬。
“首相大人,精靈究竟爲什麼攻擊我們?”滿頭白髮的文化大臣問道。他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學者,影響力很大,但是對政治和軍事並不精通。他滿臉困惑。其他還有幾位大臣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大陸平衡戰略。這一策略他們已經玩弄了上萬年。”普萊斯默公爵嘆息着開口。“精靈從來不會坐視大陸出現霸主,無論人類還是獸人都一樣。自從十年前我們開始漸漸在邊防佔據了上風之後,我們早該對此有所警惕的。這是我們全體內閣的失誤,是我們的責任。讓我們試着彌補吧。外交大臣,事件發生後,其他的勢力有什麼反應?”
外交大臣開口回答。在今天的會議上,他和國防大臣將是主角。
“翡翠港事件已經通報各主要勢力。好消息是,他們大多對精靈和獸人表示了譴責。壞消息是,大部分除了譴責之外,別的什麼都不想做。”外交大臣沉重地說。
首相嘆了口氣。“意料之中。說說具體的。”
外交大臣翻看着眼前的一沓文件。“大陸法師公會呼籲各方剋制,儘快停戰。他們表示,法師公會總部‘天空之城’歡迎中階以上法師前來*,無論他的種族是精靈、人類還是獸人。但公會不會介入戰鬥任何一方,任何法師出手都只能代表他們自己,不代表法師公會意見。天空之城將開始緩慢移動,遠離戰鬥激烈的地帶。簡單來說,他們跑了。”
“龍之崖發表聲明,龍族族長正在沉睡。對此事毫無興趣。我認爲他們正在觀望。龍族就是一羣貪婪的混蛋。他們在等着戰鬥結果出來之後撿便宜。”
“矮人公開譴責了精靈背信棄義的行爲。但是他們私下要求我們在落日礦山的歸屬權上立即作出讓步,才允許駐防在附近的第六野戰軍團順利撤離。”外交大臣擡起頭,“要答應他們嗎?”
“底線是彩霞峰附近的關隘不能放棄。否則赫維恩行省將無險可守,等於割讓。這不可接受。其他的礦山他們要多少給多少,他們喜歡的話可以把裡面的石頭全搬走。”普萊斯默公爵沉思了一會,“另外告訴他們,如果矮人能直接派兵參戰,哪怕只有一個小隊,彩霞峰也可以分一半給他們。”
“恐怕不太可能。不過我可以去試着和他們談談。”外交大臣回答。“今晚我就啓程去矮人地盤。”
“很好。”首相回答。“還有什麼情況是我們應該知道的?”
“容我提醒諸位,今天地精商會和半身人商會聯合提高了糧食、鐵器的報價。各主要大宗商品的黑市價格已經翻番。帝國財政面臨嚴重赤字。這種情況持續一個月,我們就要完全破產了。”財政大臣說。
“和商會談談,看能不能貸款給我們。可以用土地做抵押,反正戰爭過後,總是會空出很多土地的。”普萊斯默公爵建議。“另外擔心這個之前我們也要撐得過一個月才行。國防大臣,你怎麼看?”
“恐怕有些風險。”國防大臣臉色沉重。在小範圍的內閣會議上他不用掩飾什麼。“細節的軍事問題,一會可以諮詢參謀長聯席會議。我先介紹下大的戰略局面。”
“精靈海軍在控制了翡翠港之後,已經擁有了全面的制海權。雖然在內河我們還有一些緝私的快船之類的,但是精靈只要派出二十艘護衛艦就能掃清他們。整個沿海、還有各大河流流域都在他們的打擊範圍內。他們想用軍艦炸掉哪個城市,就可以炸掉哪個。”
“制海權還不算什麼,至少我們可以從沿海全面撤出。但是陸戰的形式同樣不容樂觀。根據魔法偵測的結果,獸人大軍在翡翠港登陸了十萬人左右,都是精銳的主戰兵團。因爲有皇家海軍的武力威懾保護,所以大部分的沿海城市都嚴重缺乏兵力,不要說正規兵團,就是治安部隊也大多編制不滿、武器落後。目前爲止,距離翡翠港最近的渡鴉城、銀幣城、礁石堡等幾座城市的治安守備部隊已經被輕易擊潰。照這種態勢發展下去,帝國沿海的六個行省一個都保不下來。三分之一的國土淪陷已經是定局。”
“先不用說這些國土本身。失去沿海意味着獸人和精靈可以有三個選擇。哪個選擇的結果都不是我們能承受的。當沿海行省淪陷後,帝都實際上已經無險可守。他們可以直接進攻帝都,滅亡凱恩帝國。第二個選擇是北上截斷北方邊境軍團的退路。前後夾擊下,帝國北方軍團面臨全軍覆沒的下場。第三個選擇是南下深入帝國腹地進行劫掠。如果他們得手,那我們也不用擔心什麼財政問題。”國防大臣淒涼地笑了笑,“如果南方淪陷,我們有多少錢也買不到糧食的。”
內閣成員們沉默不語。他們很清楚局面極爲糟糕,但並非每個人都懂軍事,所以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局勢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實際上人類帝國的戰爭潛力遠比獸人更可觀。給帝國時間,集結幾十萬大軍都有可能,並不懼怕十萬之衆的獸人軍團。但是人類的兵力分佈在各地,聚集耗時良久。
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局勢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啊。”普萊斯默公爵打破沉默。“你說有三個選擇。獸人們會選擇哪個?”
“坦率的說,他們有十萬兵力,三個都做到也不是不可能。”國防大臣回答。“現在來看,他們更關心消滅掉北方軍團的問題。北方軍團重要的糧食儲備基地麥花城已經出現了獸人狼騎兵的蹤跡。我認爲麥花城守不住。但北方軍團司令拒絕接受我燒掉糧食的命令。也許你應該和他直接談談,首相大人。”
“我會的。”普萊斯默公爵回答。“你就沒有什麼好消息嗎?”
“還真有一個。”國防大臣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皇家海軍有戰艦倖存。他們聯繫了帝都。”
“他們在哪?”首相問。
“一個偏僻的新建哨站,利劍島哨站。”國防大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