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夢箋正在忐忑糾結,卻發現慕白只是迅速地將桌上的茶盤挪到一旁,將桌面清理乾淨,陸夢箋暗暗鬆口氣,擦擦額頭的冷汗。
“好,那就請陸姑娘在這紙上按個手印吧,”慕白將紙展開,平鋪在陸夢箋面前,盯着陸夢箋將手上的紅色印泥清清楚楚按在白紙上,接着又取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契約,看着陸夢箋按下指印後,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可以了,那就走吧!”慕白起身,徑直往外走。
“走?去哪裡,”陸夢箋一把扯住慕白的衣袖,將慕白扯得微微趔趄。
“放手!你說去哪裡?”慕白嘴角邪邪的抿起,“走吧,你進來之前就已經是自由身了,真是笨,白費我這麼多口舌。”
陸夢箋如聞驚雷,腳像紮根在地板上,“這麼說,你根本就是在騙我簽下那份契約,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慕白挑眉,“我可沒有騙你,是你自己一直說想離開此地,所以我纔會幫你,而且簽下契約也是你自己同意的,我並沒有強迫姑娘的意思。”
說完,慕白直接跨出門去,陸夢箋跺跺腳,小路小跑追到慕白身後,奈何她追的越急,慕白走的越快,不知不覺就追到了大街上,如此一來竟未曾注意到身邊的情況。
當她意識到離開天香樓,想回頭記住這樓的位置時,根本已經辨不清方纔來的路,只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絡繹不絕從面前經過。
“奇怪,明明就在這條街上,”陸夢箋環視四周,再回頭時,已然不見了慕白的蹤影。
“夢箋,夢箋!你怎麼在這裡,我都找你一個時辰了,你若是再不出現,我就要去報官了!”尤子期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臉上滿是焦慮與關心,衝到陸夢箋面前,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抱住陸夢箋。
陸夢箋疑惑的看看周圍,在她的印象中,明明已經過了很久,怎麼會只過了一個時辰!
“夢箋,你沒事吧?你怎麼不說話,你剛纔去哪了,可急死我了,”尤子期關切的看着陸夢箋,上下打量確定她無礙之後,才舒了口氣。
“奇怪,我剛纔好像做了場夢,夢見我被人給綁架了……”陸夢箋越想越納悶,剛纔的事情,明明那樣真實,可是轉眼怎麼就像是變了個世界。陸夢箋擡手,看到手掌上紅通通的痕跡,才確定,剛纔絕絕對對不是一場夢!
尤子期摸摸陸夢箋的額頭,“你也沒發燒啊,怎麼大白天就開始說胡話呢!”
陸夢箋一把抓住尤子期的手腕:“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地方,叫做天香樓?!”
“天香樓?沒聽說過,倒是聽說有個地方叫做玉祥樓的,是……哎,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你先等會,我去跟那邊的老伯打聽一下,”陸夢箋極力想弄清楚方纔的地方,匆匆說完,奔向路邊的一位老伯,卻再次得到否定的回答,“不對,難道我真的記錯了?不應該啊,那位媽媽明明說的是天香樓,不過幾步路的工夫,怎麼可能就不見了呢!”
“夢箋,你是不是魔障了,不然咱們今兒先不去羊皮巷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尤子期低聲安慰陸夢箋。
陸夢箋突然猛地一拍腦袋,“哎呀,我真是傻透了,剛纔應該跟慕白大哥求一些藥來的!”好不容易見到慕白,她竟然因爲急着脫身把這正事給忘了,上次她受了鞭刑,正是用了他們的藥纔會很快恢復,甚至連疤都沒留,若是能用這藥敷到林岱莫胸前的傷口,林岱莫也便不用再繼續遭罪了。
陸夢箋懊惱不已,她此次悄悄出府,爲的便是尋藥,眼看藥成了泡影,她只得繼續按照最初的設想進行。
“走,去羊皮巷!”陸夢箋說完,轉身就走,尤子期趕忙尾隨其後,而在尤子期身後,蕭乾像個怨男一樣,幽怨的跟在尤子期身後,滿臉不滿。
就在陸夢箋離開後,一直躲在暗處的青霜終於一臉輕鬆的返回方纔的兩層小樓。
“啪啪”掌聲響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行了,大家的任務都完成了,散了散了,一會到門口領你們的工錢,今兒的事,大家一定要記住,誰若是敢出去亂說,小心下場就如同這隻冬瓜!”只見青霜話音落下,刀光頓起,咔嚓一聲,滾圓的冬瓜瞬間裂成兩半,在場之人無不驚得臉色發白,都連連點頭直呼不敢。
玄澤坐在門口,像個小賬房一樣,爲衆人發放完今天的表演費,樂不可支的奔到青霜面前,“師姐,今天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你是沒看到陸姑娘笨兮兮的樣子,她去爬窗子竟然還能掉下來,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你啊你,不好好幹活,就知道偷偷看熱鬧,今兒幸虧是大師兄主事,要是指望你,還不定出什麼簍子呢!”青霜將剩餘的銀錢點點,掛在自己腰上。
“師姐,咱們這不是已經成功的讓她按了手印了嘛,你還老是兇我幹嘛……”
青霜見玄澤一臉委屈的嘟着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嫌我兇你,大師兄早就囑咐過你,要看住這些人,絕不能讓那些演戲的人出了岔子,你說說,好端端的,這些人怎麼會突然趴到門口去,好在大師兄反應及時,纔沒被陸夢箋看出破綻。我警告你,以後再有這樣的疏忽,我就真的不理你了!”青霜白眼瞅着玄澤,想到慕白因此竟然將陸夢箋摟在懷裡,甚至,還讓她靠在他的肩上,就一臉的不高興!
玄澤低頭不語,方纔確實是他的失誤,纔會使那些臨時演員都好奇的湊到門口去圍觀,可是明明那會青霜也在偷看嘛,而且他要不是偷看青霜,纔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你呀,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好了,大師兄還在等我們,我就不再多說了,你以後一定要注意才行,不然師父還怎麼敢派你出來呢,對不對?”青霜輕輕地拍打玄澤的頭,又轉身看一眼空蕩蕩的房間,有些惋惜的轉身離去。
玄澤灰溜溜的跟着青霜一路返回客棧,慕白早已在房間等候多時。
“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慕白再度變成冷冰冰的大師兄模樣,青霜看着不免有些失落,明明他方纔對着陸夢箋又說又笑,可是爲何一面對他們,就是這張苦瓜臉,讓人想想就覺得不開心。
“都辦好了,”青霜柔聲回答。
“那就好,”慕白起身,將方纔被陸夢箋按過手印的契約取出,又從一方小木匣中取出一張略微泛黃的宣紙,兩張紙擺放在一起。
“你們都過來看一下,這兩個手印是不是一樣。”
玄澤上前,看過一眼,便低聲嚷嚷:“這麼模糊,怎麼可能看得清楚!”
“你給我好好的看,真不明白師父怎麼會派你這個小馬虎下山來,看看人家大師兄,多麼沉穩持重!”青霜恨鐵不成鋼的扭着玄澤的耳朵,在她心目中,玄澤就像是自己一直看着長大的小弟弟,見他如此不長進,青霜恨不得提着他的耳朵,讓他一點點成長起來。
“玄澤說的極是,這兩張手印本就模糊,怪不得玄澤。”慕白在旁細細觀察着那兩張手印圖,一邊替玄澤說好話。
青霜自討沒趣,鬆開玄澤的小耳朵,作勢湊到慕白跟前,也認真的看着兩張紙上的手印。
“你看,這個地方,其實痕跡很是很相似的,尤其是虎口到食指的部分,紋路幾乎都是一樣的,”青霜認真指點着相似的幾個地方,慕白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青霜,你說,師父給我們這張手印,究竟是什麼意思?”慕白不解的指着微微泛黃的宣紙,明明那張紙上的印記已經顯得有些模糊,可是師父卻像個寶貝一樣,將它一直珍藏在那陰沉木盒中,甚至就連他們下山前,師父都有些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要將這盒中之物保管好。
直至前幾天,他們纔得到師父的飛鴿傳書,讓打開這支木盒。
“既然師父讓我們取得陸夢箋的手印,肯定是有他的意圖,而且他不是也說了嘛,讓我們一取得手印,就給他寄一份回去。”青霜一向對師父的話言聽計從,幾乎事事都會遵照師父的命令,這也是令師父最器重的品質,除了偶爾她的小性子,也會讓師尊承受不住以爲,她幾乎可以算是山上模範女弟子的典範。
慕白扭頭看一眼青霜,眉頭皺的更緊,“這更是我疑惑的地方,這個女子究竟是誰?師父爲什麼會要我們千里迢迢來到此地,難道只是爲了找到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大師兄,那個名叫陸夢箋的女人,會不會是師父的女兒?據可靠情報說,陸夢箋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呢!而且她是被人在路邊撿到的,那段時間,師父好像還在閉關吧?”玄澤似發現了新大陸,不由爲自己的推測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