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芙語帶挑逗,那樣輕浮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產生不好的聯想。
陸夢箋用力撐起身子,由於早上被林岱莫闖進房間,身上只穿着褻衣,秦洛芙想到方纔林岱莫抱着她的情景,氣又不打一處來,卻被林岱莫正正擋在身前。
“夠了,你鬧夠了沒,”林岱莫輕輕推了秦洛芙一把,秦洛芙毫無防備,連連倒退兩步,臉上吃驚而訝異的表情一覽無餘。
“你打我,你竟然爲了這個狐狸精打我,我纔是你的新婚妻子啊,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當初送我簪子耳墜,喊我芙妹妹,哄我開心,這些你都忘了嗎?”秦洛芙說的幽怨,觸到傷心處,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
“沒有,夢箋,我真沒有,你聽我解釋……”林岱莫轉頭先向陸夢箋澄清,可陸夢箋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我真的頭痛,你們先出去一下,我需要好好休息,”陸夢箋下了逐客令,林岱莫和秦洛芙卻對峙着不肯走。
陸夢箋索性躺下翻身朝裡,將被打到紅腫的臉頰藏到被窩中,她不願林岱莫看到這幅狼狽的模樣。可內心卻嫌棄自己的窩囊與無用,按照女強人的路數,她應該在第一時間將巴掌還回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可陸夢箋在這樣一個狼狽的早晨,實在發揮不出那種唯我獨尊的魄力。
“呵,有膽量勾引別人相公,現在倒是沒臉見人了,你那會跟人勾肩搭背的浪/蕩勁呢,哼,狐狸精,我警告你,若是把我秦洛芙給惹毛了,我讓你……”秦洛芙見陸夢箋連臉都不敢露,越發得瑟,壓根不把陸夢箋看在眼中,索性將在家做小姐的張狂勁發揮的淋漓盡致。
“你讓她怎樣?”林岱莫冷冷地問,雙手已然暗暗攥成拳頭。
“相公,芙兒只是跟陸姐姐開玩笑的,就是爲了讓陸姐姐明白相公的心意,現在陸姐姐也都看到了,相公爲了陸姐姐都要跟芙兒翻臉了,陸姐姐,你不要生氣了,過會芙兒一定再次登門賠禮道歉,相公,陸姐姐不單人長得漂亮,做的衣服更是美不勝收呢,相公如果不反對,就讓姐姐住在府上吧,一起伺候相公,正好芙兒也想找個人陪呢!”秦洛芙語氣一轉,竟撒嬌似的衝着林岱莫道:“相公,人家剛嫁進門,第一天理當給公婆敬茶,你賠我去好不好?”
林岱莫回頭看一眼陸夢箋,見陸夢箋正死死盯着秦洛芙,繼而,竟微微笑起來。
“你陪她去吧,我再休息一會也便起了,”陸夢箋語氣溫柔和氣,一時間林岱莫彷彿又回到石塔村,那時,她也經常這樣對自己說話,現在聽來,好似天籟。
“一會不要亂跑,在這裡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林岱莫心疼的摸摸陸夢箋的臉頰,對秦洛芙的火氣他不能在她的房中發泄,不然只會讓她更加煩心。
“你放心,我會留下來等你。”陸夢箋伸手整整林岱莫的衣襟,將他推離自己。
這甜蜜的一幕看在秦洛芙眼中,無異於前去捉姦,卻被人當面刻意調情,又難堪又嫉妒,她此刻恨不得手刃陸夢箋以泄心頭只恨。
薛文佩和霍雙城對新媳婦第一天敬茶便遲到很是不滿,但念其在家中原是大小姐,昨日又勞累一日,也便不再提起。
“康兒媳婦,如今你爲人婦,府中的事日後也要多讓你費心一些了,這枚玉鐲是我託人從和田帶回來的,這種上好的脂玉配你再合適不過了。”薛文佩滿是愛憐的看着秦洛芙,這婚姻由她一手撮合而成,她自然要先將自己的隊友拉攏過來。
秦洛芙兩腮紅紅的,恭敬上前接了玉鐲,退到一旁,準備聽霍雙城訓話。
“哎,都在呢,孩兒給爹孃請安,呵呵,新嫂嫂也在呢,聽說新娘子奉的茶格外香,嫂嫂,能不能賞臉給口茶喝?”霍景平珊珊來遲,卻動靜最大。
“平兒,不得無禮,”薛文佩輕聲呵斥,見霍雙城毫無反應,也便不再多言。
秦洛芙看到霍景平,身子繃得緊緊的,兩手緊緊捏着玉鐲,指甲蓋都沒有一絲血色。
“難得平兒請一次安,就別難爲你嫂子了,”薛文佩出聲解圍,可霍景平仍舊笑嘻嘻的看着秦洛芙,林岱莫則淡漠的坐在一旁暗自發呆,不知在想着什麼。
“嗨,我這面子真是不夠大,想討杯茶喝都討不到,”霍景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是失落。
秦洛芙見薛文佩都已經出聲暗示,於是將鐲子仔細收起來,端過茶杯送到霍景平面前。
“嫂嫂,你的手怎麼抖成這樣,想必是昨日累壞了吧,”霍景平端起抖起一圈圈漣漪的茶水,輕啖一口,“嗯,好喝,謝謝嫂嫂。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請嫂嫂笑納。”
秦洛芙一看,手更抖了。
霍景平直接將東西丟到托盤中,笑笑的看着臉色顯然有些慘白的秦洛芙。
秦洛芙失魂落魄的走到旁邊站定,將托盤中的東西拿出,急急忙忙塞進袖口。其餘人各懷心思都沒注意到二人的小細節,薛文佩卻一雙眼睛看得格外清楚。
“既然沒有別的事,那大家就都散了吧,”薛文佩向來以一家之母自居,說話也有些分量,她說完,又扭頭看向霍雙城,“老爺,您還有事嗎?如果沒事,就讓孩子們散了吧,他們也還有好些事情需要處理,尤其康兒剛成親,還有許多事需要學習。”
“咳,我一把老骨頭了,管不了那些雜七雜八的瑣碎事,康兒的事,就讓他自己解決吧,但是,有一點,我們霍家決不可做違背倫理之事,你自己掂量着辦。”霍雙城說完,在綠環的攙扶下走出門去。
林岱莫幾人向薛文佩辭行後,走到門口。秦洛芙一直躲得霍景平遠遠的,可在門口還是免不得近距離接觸,就在霍景平故意貼過去,秦洛芙彆扭躲閃之際,林岱莫早已大步走遠。
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陸夢箋用涼水敷完臉消腫後,纔想起好好打量一下林岱莫所居住的小院。雖說看上去簡單了些,卻比普通人家的整個家都好過數倍,只是院子顯得太過空曠了些,若是種上滿院的花花草草,牆壁爬山薔薇和凌霄,不知該有多賞心悅目。
作爲一個花癡,陸夢箋將這股癡勁發揮了個淋漓盡致,只是站在這裡一小會時間,就已經在腦海中將這個院子統統改造了一遍,只可惜一切都只是空想,她能改造的也不過是自己在石塔村的一畝三分地罷了。
“姑娘,實在對不住,老夫人吩咐過,請姑娘在此安心休息。”陸夢箋剛走到院門口,立刻有小廝跳出來,將陸夢箋攔在門口。
“怎麼,這是要把我軟禁在此不成?”陸夢箋冷笑,小廝仍面不改色,不肯放行。
“這是老夫人的命令,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請姑娘不要難爲小的。”
陸夢箋無法,重新在院中溜達着,將每個房間幾乎都看了一遍。在她的印象中,但凡大家公子哥身邊都跟着一批小廝前呼後擁,可在林岱莫的小院中,她看到除了守門的小廝,再沒見其他的下人,就連昨日被派來服侍她的兩個丫環也沒了蹤影。大部分房間都空空如也,地上已然積了厚厚的塵土,不似有人居住的樣子。
林岱莫的婚房並不在這座小院中,可在此之前,林岱莫卻是一直都住在此處,這厚厚的灰塵着實不似常有人居住的模樣。
“夢箋,你起來了,肚子一定餓了吧,我差人去打飯。”林岱莫滿臉喜色,一路飄着就到了陸夢箋的身旁。
“夢箋,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聽了一定會高興,”林岱莫激動的連關子都不想賣,直通通對陸夢箋說,“父親說,今後我的事情有我自己解決,他不會再插手了,夢箋,我終於可能把你留在我身邊了。”
“你說什麼?”陸夢箋懷疑自己聽錯了,封建社會父母之言最大,當父親的怎麼可能會輕易丟下自己的決定權,更何況像霍將軍這樣在戰場上習慣於調兵遣將的指揮者。
“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再沒有人能阻止你留在我身邊了!”林岱莫被興奮衝昏了頭腦,全完忽略了霍雙城話的另一半。
陸夢箋的冷靜卻出乎林岱莫的想象。
“夢箋,你不高興嗎?”
“不,我很高興,只是這幸福來的有點突然,所以顯得不太真實。”每次縱容過後,總伴隨着一場腥風血雨,這是陸夢箋在實驗室總結出的一條潛規則,每當老闆想要抓紀律,總會任憑他們慢慢鬆散,然後抓典型批特例,而眼下放任林岱莫滿足自己的想法,顯然是霍雙城在主動放水,至於他想如何開刀,陸夢箋還真猜不透。
“既然你想把我留下,我想問一下,我是以何種身份留在霍府?”陸夢箋這一問,直接難倒了林岱莫。
以結髮妻子身份,可陸夢箋已然簽了那份僞造離書,而若以朋友身份,更是完全違背了林岱莫的初衷……
陸夢箋看出林岱莫的猶豫,淡然地笑笑,“你先慢慢想,我不着急。”
“夢箋,再給我些時間,我會把事情都處理好的,你要相信我!”林岱莫方纔的興奮突然就降到谷底,他顯然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明明看似很簡單的愛情,卻被人橫插一腳,變成了三個人兩個大家族之間的矛盾。
霍雙城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將這個燙手山芋直接拋到了林岱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