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世界中沉寂了無數歲月的草廬,猛然間劇烈搖動起來,兩條金黃的百丈龍軀,也彷彿要掙脫飛天,蘇寒和老瘸子都驚呆了。
“仙祖的草廬要昇天了嗎!”蘇寒不由自主問道。
“兩條九轉化龍會不會復活!”老瘸子也一肚子疑問。
百丈草廬完全陷入了劇烈的波動中,蘇寒和老瘸子心裡雖然有些恐慌,但仍然想看個究竟,他們帶着陸萱後退,遠離草廬,駐足觀望。
幾間草廬猛然間光華萬丈,如同仙界,大地在震動,似乎無法承受草廬的重壓,兩條鋼鐵一般的九轉化龍,身軀微微扭曲,好像真的要復活。
“草廬有變!”老瘸子驚訝道,到了這個時候誰都能看出來,平靜了多少年的草廬將要萌生大變。
蘇寒心裡也很忐忑,他剛剛從草廬中出來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他吃不準草廬的變化會否和仙祖那道淡薄如煙的身影有關。輕煙從有雪堂飄出,說明它在其中存在了無數年,而今輕煙化成的淡薄身影已經消失,整片草廬就開始劇烈波動。
“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老瘸子根本不敢上前阻止草廬的變化,只能在原地祈禱,草廬若真的昇天了,所有仙祖遺留下來的東西就無法再得到。
咔嚓……
草廬的光芒越來越盛,如同光化。兩條九轉化龍的龍爪原本就深探地下,此時隨着草廬的劇烈波動,大地似乎碎裂了。草廬所在的方圓百丈區域,轟然脫離了地面。
光芒刺的三人眼睛生疼,但仍可隱隱分辨出,百丈草廬果然在一點點的升騰,連同兩條九轉化龍,都要飛上雲霄。
天穹似乎也要裂開一道縫隙,接引升空的草廬。這是近古最後一位聖王的容身地,有天成道韻,神妙不可言,它不知道觸動了什麼,將要飛離小世界。
“草廬難道要飛昇天界嗎?”老瘸子暗自嘀咕,非常焦躁,草廬飛天,他所有的希望都將落空。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草廬,它慢慢升騰,有兩條百丈長的黃金九轉化龍拱衛,雖然只是兩條幹硬的龍屍,但那種氣勢卻依然震動四方。
草廬光華無限,它飛臨到了半空,如同一座飄渺的仙之殿堂,在原處稍稍停留了片刻,而後嗖的加快速度,朝蘇寒等人的後方急速飛去,快的讓人看不清楚,只有一團光芒,瞬息即逝,一個眨眼間,草廬已經失去了蹤影。
“仙祖的草廬真的飛走了,它飛到那裡去了!”老瘸子蹦跳着大叫,受到很強烈的刺激:“我要追上它!有仙祖遺留的仙珍,都是我的!”
“你氣迷心了吧!”蘇寒一把拉住老瘸子:“先不說你追的上追不上,追上之後你敢靠近嗎?剛纔的事情全都給忘了?”
這話一說,頓時給老瘸子澆了一頭冷水,不過卻使他清醒了很多,悻悻停下腳步,以草廬適才飛走的速度,這世間沒有任何人可以追的上。
“就這樣不見了,仙祖的容身地啊……”老瘸子和死了兒子一樣,幾乎老淚縱橫。
草廬消失了,那一絲天成道韻和聖威皆不存,天空中灰暗的濃霧頓時滾滾而來,將此處全部遮蓋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蘇寒心裡非常困惑,但他不敢將剛纔的經歷泄露出來,只能自己苦苦思索:“淡薄的身影喃喃說有憾,而今草廬升騰,不知去向,難道真的是去彌補自己生前的遺憾了嗎?仙祖有什麼遺憾?還有,他說一切都來不及了,到底是什麼來不及了?”
“小友!咱們快跟上前面的人!”老瘸子在原地愁眉苦臉半天,突然一拍腦袋道:“草廬飛走了,撈不到任何好處,快到前面去,那些修士都尋找仙祖的坐化地,我們去的晚了,湯都沒有!”
此時,蘇寒對整個小世界充滿了好奇,只因爲剛纔的一場經歷,讓他如夢似幻,平添了無數的疑問。
“你可以確定仙祖是在小世界深處坐化的嗎?”蘇寒覺得奇怪,草廬未飛昇前,是仙祖過去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他若真的坐化,想必會在這裡化掉肉身和本道。
“聖王的坐化地,沒有一個人敢確定,只是推測,都想碰碰運氣。”老瘸子帶着蘇寒飛奔,一邊說道:“仙祖晚年就行蹤皆無,消失在了世間,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是否在小世界深處坐化,誰也不敢保證。不過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聖王的坐化地若真的那麼容易找到,他們也就不是聖王了。”
“近古之後的聖王都很奇怪,皆在盛年時就消失了,一直到現在,都未有他們的坐化地被發現。很多人猜測,這些聖王真的羽化飛昇了。”
“這不可能吧,世間有沒有仙還說不一定,且每位聖王的證道之路都不一樣,怎麼可能全部飛昇?還有,仙祖乃聖王最強者,連他都未能成仙,不死不滅,別的聖王能強過他嗎?”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每位聖王證道之路不同,但他們最後走的,都是冥冥中同一條路。修士,講究的是一個機緣,氣運,即便天縱之姿,天生無大氣運,最後的成就也很有限。”
三人速度很快,尤其老瘸子,在草廬這裡碰了一鼻子灰,什麼都沒撈到,想要儘快趕上先前離去的那些修士,看能否趁亂弄點好處。他們適才在草廬耽誤了一些時間,不過前方的修士走的並不算快,因爲小世界深處情況不明,無人敢大舉冒進。半個時辰之後,蘇寒等三人已經隱隱看到了前面的一些修士。
“這條聖人開創出的生路,果然走的暢通無阻。”老瘸子搖頭晃腦,深爲自己所發現的這條路而得意。
“聖人當年進入過小世界,爲何他沒有打草廬的主意?”蘇寒道:“難道他破不開草廬的聖威嗎?”
“這個很難說,畢竟是許多年前的事了,聖人雖然厲害,但在聖王面前,也就是稍稍強壯一些的螻蟻。”老瘸子壓低聲音道:“適才咱們看到的有雪堂飄出的那道淡淡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仙祖的一縷不滅神念,但我有感覺,它絕對可鎮壓聖人!”
古時的聖王都很神秘,且深不可測,沒有人能揣度出他們具有多大的神能。
“算算路程,咱們好像已經進入小世界三百里有餘了。”老瘸子一路都記着所走過的路,儘管不算非常精確,但大致距離還是不會錯的。
“怪魚肚子裡那具屍體身上的石片,楔刻着三百二十里,九百九十之類的古妖文,是不是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毫無疑問,石片上所楔刻的古妖文,是對方位上的描述,但蘇寒等人都猜不出,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怪魚肚子那具屍體未走到目的地就身亡了,這個地方可能還無人涉足過。
“這石片是誰留下來的?肯定是年代久遠的東西,否則不會有古妖文。”
“這些問題等我們出去之後再說,現在的首要之務,是渾水摸魚。”老瘸子恢復了平靜,他連柺棍都沒有了,但歪着肩膀健步如飛,神采奕奕。
前方的修士密密麻麻,全部聚攏到了一起,但均止步不前。蘇寒他們慢慢接近人羣,在後方朝前張望,又和先前一樣,諸多大教的高手停在原地,不知道彼此間在商議什麼。
“這些王八蛋真耽誤事!”老瘸子暗自說道,而後又找身邊的修士打聽:“老兄,他們爲何又不走了?”
“前方有發現,但我們距離太遠,不敢靠近,也看不清楚,那些大教中的高手上前查探了一下,就一直留在此處。”
“他們發現了什麼?”老瘸子很有興趣。
“前面的濃霧太重了,而且離的遠,我們這樣的散修沒有通神眼,又不敢超越那些大教世家,誰知道發現了什麼。”
所有散修都被攔在後面,無人敢越雷池一步,否則就會被那些大教高手清理出去。在場的大教太多了,足足幾十個,俱爲一方大勢力,都有高手在場。
前方被一大片灰暗的濃霧遮蓋了,目光無法透過濃霧,什麼也看不清楚。很多修士被急的抓耳撓腮,但無計可施。想要透過這片濃霧,看清裡面的情況,需要修爲高深的強者,修出通神天眼,勘破一切虛妄。
就在此時,衆人頭頂的半空中,猛然出現一道光幕。所有散修都大喜過望,這是有修爲強大的修士,以通神眼看穿濃霧中的一切,而後烙印在了空中。
“散修中還有這等人物!真出乎我的意料!”
衆人皆大喜,只有前方那些大教高手頗爲不滿,有人高聲喝道:“是誰!將霧中的情景烙印了出來!”
“是想和我們這些大教爲敵嗎!”
大教高手俱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但人羣中無人應答,所有人全部目不轉睛的注視天空中的光幕。
蘇寒和老瘸子也將目光投了過去,只一眼,衆多修士都有些驚訝。
濃霧中,有一根渾圓的石柱,只有兩丈多高,在石柱的上方,有一口棺材。
都傳聞此處爲仙墳,是仙祖太丘的坐化地,先前還發現了有雪堂,出現棺材出乎衆人的意料,因爲古時的聖王聖人,壽元乾涸時會化掉肉身和本道,不留痕跡,最多在坐化地留下一絲融於天地的天成道韻,很少有人會以棺槨葬己身。
而石柱上不僅有一口棺材,更爲離奇的是,這口棺材只有一尺大小,如一隻小盒子。
“只有一尺大小的棺材,能葬什麼東西進去?”
“這也太小了吧,連只小貓也裝不進去。”
“快看!”有人驚呼道:“棺材被打開過!棺蓋已經不見了!”
灰暗的濃霧中,一口尺許大小的棺材,棺蓋被打開了,只有一尺的棺材,卻如同一個深邃世界,無人能看清棺中的一切。
“這是怎麼回事?強者有通神眼,連這片濃霧都看穿了,爲何看不穿一口尺許大小的棺材?”
小棺材靜靜放置在石柱上,讓人感覺無比的怪異和疑惑。一尺大小的棺材,能葬入什麼東西?
仙墳中出現一口怪異的小棺材,無疑讓所有人都矚目。尤其是這口小棺材的棺蓋被打開過了,說明在若干歲月之前,一定有人涉足過這片小世界。
“會不會是那位聖人?”蘇寒小聲問老瘸子。
“很可能啊。”老瘸子目不轉睛,望着半空中的烙印,道:“仙墳裡的這口小棺材不知道安葬着什麼,但肯定非同小可,也只有聖人才有手段和氣魄,將其打開。”
諸多大教的人在這裡停留了許久,可能是在商議如何對付這口小棺材。和草廬一樣,無人敢輕舉妄動,小棺材非常離奇,讓人捉摸不透。
將近半個時辰之後,一些大教的高手合力,運用法力將前方的一大片濃霧驅散開了,視野清晰起來,那根放置小棺材的石柱,隱然可見。
“棺材中不知道會有什麼,根本看不透,不可以蠻力破之,將其取回來,我們好好參詳。”一個大教宿老提議。
“有理,派人過去,將小棺材拿回。”
諸多大教世家都有派中的首腦人物坐鎮,一聲令下,十幾名高手聚集在一起,慢慢接近了安放小棺材的石柱。外圍的那些散修很不服氣,卻不敢阻攔,一些人慢慢散開了,從遠處向濃霧處靠攏過去。
“咱們也擠過去看看。”老瘸子今日賠大了,小刀被重創,草廬又莫名其妙的飛昇,連根毛也沒撈到。看到遠處怪異的小棺材,他忍不住了。
“還是不要和那些大教世家發生衝突。”蘇寒此時的身份很敏感,以爛泥遮面,否則被人認出,會有很大麻煩。
三人隨着很多散修,從兩旁接近那片矗立着石柱的濃霧。
“太奇怪了。”有人邊走邊小聲嘀咕:“難道小盒裡安葬的是仙祖坐化後的舍利?”
“這根本不可能,自古聖王的坐化地是最大的謎,仙祖若坐化,留下舍利,誰幫他安葬在小棺材中?”
“此處究竟是不是仙祖的坐化地?”
十幾個大教中的高手,如履薄冰,他們都被先前的草廬給搞怕了,不敢猛衝。一直走出去二百丈遠,安放小棺材的石柱越來越清晰,那具只有尺許的小棺材,似乎唾手可得。
此處沒有草廬外圍那令人生畏的聖威,死寂一片,十幾個高手小心翼翼又走出去幾丈,距離石柱,大約只有十五丈左右的距離了。
此時,有細心人發現了一絲異常,兩丈來高的石柱,是從中斷裂的,它不知道原來有多高,但已經斷裂成了現在的樣子。
“石柱是被打斷的嗎?”
“很有可能,你們看,四周有碎石塊,和石柱的材質一樣。”
這裡的濃霧粘稠的如同血液一般,將一片天地全部遮蓋了,距離很近之後,纔有大教中的高手發現石柱好像是折斷的,且四周全部都是散落的碎石塊,應該是從石柱上脫落下來的。
“我們要小心了,先試探一下。”
十幾個高手都不敢大意,有人祭出了一柄神劍,不爲對敵,只爲了先行試探。三尺神劍如同光芒凝聚一般,緩緩飛動向前,不聲不響的飛到了距離石柱大約十丈遠近的位置。
嗖!
就在這時,神劍彷彿不受主人控制了,在半空嗡嗡亂晃,而後流星一般的飛到了石柱上那口一尺大小的小棺材旁,呼的沒入了小棺材。
“小棺材果然有怪異!三尺神劍被吸入了!”
就在神劍沒入小棺材的一瞬間,與原主的感應全部斷絕。半空中的光幕將這些過程全數展現了出來,很多人駐足,遠遠的凝望着石柱。
“再試!”後方有大教中的宿老高聲大喊,此時此地,一件寶器級別的兵器,連半文錢都不值,只要將小棺材弄到手,可能會得到千萬倍的補償。
又有人出手了,他丟出一串念珠,乃是佛門的法寶,一顆顆圓潤的念珠,渾然天成,如同諸多佛骨研磨出來的,帶有一絲佛性,鎮壓百邪。
念珠帶出一陣隱隱的佛號聲,就連周圍的那片濃霧似乎都畏懼,無形中退散出去。念珠飛出幾丈,在距離石柱還有十丈遠近時,如先前的神劍一樣,嗖的被小棺材吸了進入。
“念珠與我失去感應了!”念珠的主人臉色一陣發白,法寶與自己失去感應,第一就是被徹底煉化了,第二就是被高手抹去了上面的精神烙印,完全易主。
“這口小棺材能收法寶!”
“看那些大教中的高手有多少法寶往裡填。”一些散修幸災樂禍:“既然能收法寶,肯定也能收人,他們若闖到石柱前,立即會被小棺材收走。”
衆人心裡都咚咚敲起小鼓,這口小棺材愈發讓人看不透了。
“我感覺這些人要吃癟。”老瘸子眉毛一挑,在蘇寒耳邊說道:“昔年來此的聖人,肯定也發現了小棺材,但他沒有收走。估計不是不想收走,而是無能爲力。”
“連聖人都收不走這口小棺材?裡面到底葬的會是什麼?”蘇寒納悶。
“葬的是什麼,誰也不清楚,沒人可以接近小棺材。”老瘸子精細的分析道:“我懷疑昔年聖人曾在這裡出手,你也看到了吧,這根兩丈的石柱,從中折斷,很可能就是被聖人打斷的,但他還是無法拿走小棺材。”
大教中的高手還不死心,抱着僥倖心理,又祭出一件法寶,毫無懸念的被小棺材收走了,連一絲波瀾都未起。
“這口小棺材只有一尺大小,究竟能裝多少東西!”
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脾氣不是很好,看到尺許的小棺材接連收走了三件法寶,連響聲都未聽到,頓時發怒。
“我來!我看這小棺材能裝多少東西!”
太上長老朝後方探手,一把攝拿起一座小山的山頭,方圓四五十丈,沉重之極。他舉着小山山頭,大步上前,來到十幾個大教高手旁邊,呼的將小山直接扔向石柱上的小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