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華九域中,最爲古老而強大的家族,就是公輸世家。億萬年間,曾誕生過幾尊星域無敵的戰皇體,神皇已經坐化數萬年了,但這並不能影響公輸世家在萬華的地位。最後一面血咒令牌,由萬華的強者親自送到了家族山門內。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家族,從步入山門的一刻,隨處都可見到歲月在此處留下的痕跡。萬華此代的老家住公輸博然面見來到家族的萬華強者,在此之前,一些消息已經被家族得知。公輸博然仔細詢問了一切,誰都不會懷疑那名出現在潘夜古城的修士的身份,古城鐘樓上染有神皇的血,數萬年都沒有異動,除非感應到昔年那名強敵一脈傳承的血脈,否則古鐘不會自鳴。
“他已中了血咒,不可能逃脫,如今八十面令牌已經發出,最後這一塊,專程交予公輸家主。”
“很好……”公輸博然垂垂老矣,他亦是一尊戰皇體,但血脈很稀薄,如今壽元已經不多,氣血乾涸的很嚴重,無法再彰顯戰皇體的雄風。
“必要將此人拿下,看看他的血脈,究竟隱含什麼奧秘,可與戰皇體抗衡。”
“時過境遷,此人亦是昔日那名強敵的後裔,血脈是否純正,還不得而知。”公輸博然波瀾不驚,但他枯竭的雙目中,亦流露出了一抹隱隱的期盼和渴望。昔年的神皇一戰碎了心志,境界跌落,繼而坐化,公輸世家曾尋找那名強敵多年,最終未果。如今,強敵的後裔意外出現在萬華,這是一個機會,是無數公輸世家後人渴望的機會。
公輸世家的後人不僅僅是想替昔年的神皇討回公道,亦想印證,戰皇體,與那名強敵的體質,究竟誰纔是真正的最強。
他們曾橫渡浩宇無數裡,苦苦尋找了很久,但未能再得到一點關於當年那名強敵的消息。數萬年過去了,這已經成爲公輸世家後人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夙願。
如今,機會終於出現了,神秘的修士出現在潘夜古城,他身軀內的血脈引動了皇血的敵意。
“那名修士的血脈無疑與昔年的強敵相同,但我們還不能確定,是否與強敵同屬一脈。”萬華的強者略略遲疑,除去罕見的戰皇體之外,一些超強的王體道胎,或許會在家族之外的一些普通血脈修士中偶爾誕生,機率雖然很小,卻不能排除。
“這種最強的血脈,不可能誕生於家族之外。”公輸博然斷然判定。
他們又交談了片刻,萬華強者恭敬的離去。只留公輸博然在家族祖殿中獨自盤坐,他微微閉上雙目,握住令牌的手,忍不住有些發抖。
公輸博然回想起昔年自己繼承家主時,從父輩口中得到的一條隱秘。這條隱秘關乎神皇與那名強者的大戰,數萬年間只在公輸世家家主之間代代流傳。隱秘是當年神皇將要死去前留下的,可信度很高。
神皇與那名強者大戰,受了很重的創傷。當時,神皇的境界與強敵的境界持平,按常理來說,戰皇體可以橫掃一切同境界內的大敵,無論是何等罕見的王體道胎,都要飲恨。但這名強者的體質超凡脫俗,他們都未動用任何法器,憑肉身在浩宇中硬戰了一場。
最終,神皇敗了,他從浩宇歸來,一直到坐化,都在苦苦追索一個問題。
自己爲何會敗?究竟是對方的體質可以蓋壓自己?或是其它?
正在閉目思索的公輸博然慢慢睜開眼睛,此刻,一道身影在祖殿外伏拜。這是一名略顯纖弱的修士,他年紀並不大,雖然極力壓制體內的氣息,但仍有一縷淡淡的聖威溢出。
他自隱了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他的目光很淡,彷彿不在意這世間的一切。
但唯有一絲求勝,求道,無敵的光芒,在淡淡的目光之中流動出來。
“祖父,我討這塊令牌。”
公輸博然望向這名修士,乾涸的雙眼露出愛惜與慈祥的光,他揮手招對方進入祖殿,盤坐在自己下方,輕輕撫摸手中的令牌。
數萬年了,公輸世家在萬華的地位無人可以動搖,但自神皇之後,家族中再也沒有出現過純正血脈的戰皇體。其中有幾名後裔天資不凡,但血脈都不純正,無法發揮戰皇體真正無敵的神姿。
但轉機出現在了這一代,一尊血脈最爲純正的戰皇體,從家族中誕生,他被家族中所有人視爲希望。這數萬年間,雖然整個家族仍被萬華人恭敬,但家族的成員彷彿一代代在消沉低迷下去。純正的戰皇體,太難孕育了,這由上天所掌控。
這尊戰皇體的誕生,讓公輸家族沸騰,據聞,戰皇體出生的那一刻,九天雷鳴,龍鳳的虛影飛舞在天地間,霞光與霧靄籠罩在世家的上方,久久都未散去。大道天音隱隱響了三日,整整一域的修士都有耳聞。
他被人稱爲公輸公子,自出生起的那一瞬間,承載了整個家族億萬年的榮耀和族人的寄託。
他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望,一步步成長,不僅血脈純正,天資亦令人驚歎,始終走在萬華同輩修士的最前列。無敵的戰皇體,同境界內已經無敵,公輸公子在境界上都超越了衆人,他打遍了整個萬華星內所有同輩的修士,讓很多老輩人都暗中惶恐。
很多人都說,公輸世家沉寂了數萬年,如今終於又要迎來屬於家族的盛世。無敵的公輸公子,將會成長爲昔年神皇一般絕世的人物,讓公輸世家真正屹立在萬華的頂峰。
“祖父,我討這塊令牌。”公輸公子靜靜盤坐在下方:“無需任何人的相助,我將與此人公平一戰。”
“令牌共有八十一面,我們只得了一面。”
“一面足矣。”公輸公子語氣極爲平靜淡然,但那種舉世無敵,撼動天下的氣勢,卻彰顯無疑:“我徒手與他一戰,只爲證明一點,公輸家的戰皇體,是真正無敵的,是宇宙中最強的體質。”
“你有這種自信嗎?”
“有!”公輸公子的話語始終不高。
公輸博然陷入了沉默,在歷代家主之間流傳的隱秘,他不能明說出來。公輸公子若與萬華同代任何修士爭鋒,公輸博然都不會有任何憂慮,他相信公輸公子必勝。
但出現在潘夜古城的修士,卻是昔年大敗了神皇的強者的後裔,血脈超乎一切。
似公輸博然這個年紀的老修士,將家族的榮耀視如性命。他沉吟片刻,兩道銀眉下的目光再次注視公輸公子,慢慢道:“你若敗了呢?”
“我不可能敗。”公輸公子身軀纖弱,卻盤坐如山,他立即應道:“絕不可能!我必將此人鎮壓,一雪祖上的恥辱。”
“萬事沒有絕對……”公輸博然沒有反駁他,卻將目光轉向一旁。在數萬年前,公輸世家中的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爲戰皇體無敵,但昔年的那一戰,帶給家族的影響和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祖殿內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公輸博然未開口,傳音於公輸公子。
“什麼!”
如公輸公子一般淡然的性情,此刻亦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他的雙眼圓睜,似乎不敢相信公輸博然的傳音。
“令牌給你,不許忘記我的話。”公輸博然將手中的令牌交給對方:“去吧。”
公輸公子的神色有些黯然,但最終他仍接過了令牌,深深一揖,轉身走出祖殿。
望着公輸公子遠去的背影,公輸博然微微嘆息,如在自語:“我亦想知道,兩種體質,誰纔是最強……”
此時此刻,蘇寒已經在萬華星上不知來回遊蕩了多少裡,他一刻也不能停息,身中血咒,彷彿是陷入了一場無法化解的死局中。無論走到何處,都會被手持令牌的萬華強者圍捕。
“該如何化解這個死局!”
蘇寒不知想了多少辦法,但無濟於事。萬華獨有的秘術,由至聖強者化生命施展,加於境界低於自己的蘇寒身上,根本化不掉。
最終,他放棄了化解血咒的念頭,沒有任何可能。他迷茫了,不知是該繼續在這顆生命星辰上躲藏,還是沒入星空。
身中血咒之後,許久都沒有遭到暗中的襲擊與截殺,但蘇寒心知,萬華人肯定正在調集強者,不用太久,雷霆風暴一般的圍追就會展開。
消息完全在九域內傳開了,無論龐大的古城,還是村鎮一般的小城,其中的修士均在議論此事。期間,蘇寒亦聽到了一些關於神皇的信息,得知了數萬年前那場無人目睹的大戰。
“若按時間去推算,那名大敗神皇的強者,是祖上嗎?”
天嫉之體,只出自一脈,任何外族中,都不可能誕生天嫉之體。探知了這些消息,蘇寒又開始四處隱遁,他獨自想了很久,幾乎可以確定,昔年大敗神皇的強者雖未留下任何信息,但必然是浩宇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