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策劃已久的襲殺,完全無果,真極諸聖不甘的退走,司空大聖的目光深邃且有波瀾。
“真極,無救了。”司空大聖迴天無力,他乃蓋代人傑,但終身無法再涉足皇道。神域的無天,已經無人可以阻擋。
“我們能退到何處去?難道真的都要戰死嗎!”顏九淵霸氣無雙,此刻亦露出了憂色,他並不懼怕死亡,卻不忍自己的後輩全部滅亡在這場不可避免的黑暗大劫中。
“殺蠻人,報聖王!最多一死爾!”
“真的很令人詫異。”天元老人顫顫巍巍道:“昔日的仙祖,龍羲聖王,浩宇聖王,平定大劫,卻無法踏平神域,令大劫一代代埋下了禍根。”
禁忌海之西的神域,從來沒有真極修士涉足,亦無人能夠說清楚,神域中,究竟有何等懾人的底蘊,令三代聖王都無能爲力,不可完全斬滅神域蠻部。
真極諸聖在緊張的商議,無天已經復甦,恢復到全盛時期並非難事,或許不久之後,他將擁有昔日絕對的次皇神姿,一掃這世間所有的聖境強者。
“我們這些人,戰死亦無悔,只望能夠後代謀求一條活路。他們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戰火一旦燃燒到了真極,世間還有我們後輩的活路嗎?”
顏九淵,孔雀王,天元老人,這些真極的聖人不斷的思索,卻沒有任何可以完全化解危機的辦法。只有司空大聖,一言不發,仰望着頭頂無垠的天穹與星宇。
“如今,只有一條路了。”司空大聖喃喃道:“真極很快就無立足之地,讓那些後輩們,遠渡星空,到玄黃去吧。”
諸聖都有些意外,但細細靜心思索,司空大聖的這條提議,未嘗不是最爲可行的。
“這條路,或許行得通,但是,能夠遠渡的人,寥寥無幾,大部分人,仍將面臨毀滅。”
他們的心頭都縈繞着說不出的苦澀,跨入聖境,才能夠橫渡浩宇,聖境之下的修士,只能藉助一些罕有的可橫渡虛空的聖器,這些聖器很難得,真極萬教之中,都不知有沒有十件八件。
“這是最後一條路了,給真極,留下一點火種,送他們遠赴玄黃。”
這是一件天大的事,諸聖立即開始着手準備了,他們分頭走訪了真極的古教與世家,暗中與教主和家主們商議。
隨後,這些消息漸漸散播出去,真極頓時人心惶惶。許多人都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真極最爲強大的十幾名聖人聯手一擊,都無法殺滅無天,不久之後,神域將會瘋狂的反撲。
“我們不可能帶走太多人,古教與世家中,名額有限,挑選最值得培養的後輩,讓他們逃出一條生路吧。”天元老人在真極一處久負盛名的大世家中與家主商談。
“其餘的人,真的都要……都要死嗎……”這名家主,亦是坐鎮一方的強者,但此刻,他的鎮定與從容全部消失了,精舍之外,隱約可聽到一些幼童的嬉戲聲,老家主面龐不易覺察的抽搐,他有幾個兒子,十多個孫子,但不可能全部送到玄黃去。
“能保留下一點火種,對真極來說,已經是萬幸了……”
真極立即陷入了混亂的恐慌中,這一次,不可能再有任何人來解救真極,鎮壓黑暗大劫。死亡彷彿已經成爲註定,無法逆轉。
一直隱匿行蹤的玲瓏出現了,她得知了詳情,亦受司空大聖囑託,將要引領真極所篩選出來的火種,遠渡玄黃,在遙遠的星空另一端,將真極億萬年的傳承與道統,保留下去。
剛剛閉關的蘇寒,不得不再次出關,他預見了無天覆蘇之後的一切情景,卻未想到這一天來的是如此之快。
拈花仍在孔雀王都,有大梵慈悲輪,蘇寒身邊這些人,都可遠渡到玄黃去。但離去和逃生,並不能蘇寒平靜,他深知,這一次離開,再回真極時,不知會是何年何月。
大亂一起,無人可以掌控,五衰道人和朱雀老道,很可能亦會與萬千真極人一樣,死在神域的戰火之中。
這是蘇寒不願看到的結果,他想要親手斬滅五衰道人。
“離開了真極,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老瘸子等人都在唏噓感慨,這是他們的祖地,離去就可能永無歸日。
時間並未因爲大禍將臨而停止,真極諸聖緊鑼密鼓了兩個多月,與此同時,西域的蠻部亦在不斷的雲集。
西域大雲光明教的祖殿廢墟前,不知多少神域的修士與戰車在此處集結。無數異獸升騰在雲間,拉着傳自上古的戰車,隆隆的車輪碾碎了虛空,吶喊聲,獸吼聲,交織一片,震散了頭頂的雲層。
轟轟轟……
祖殿前,呼嘯的勁風捲起了漫天塵埃,一陣震動天地的腳步聲,從塵埃間傳來,風沙化成了一條條黃龍,在西域大地上狂暴的翻滾肆虐。但隨着這陣腳步聲傳來,塵埃紛紛退避,沙龍潰散,大地的脈搏彷彿都被這陣腳步所壓制。
無天高大的身影在塵埃中慢慢走來,他彷彿恢復到了昔年最爲強勢時的狀態,全身上下的氣息已經遮掩不住了,一縷縷次皇威,從蒼勁如龍雄渾如山的軀體中勃發出來,方圓數十萬裡內的大小走獸,均在原地跪伏。
唰!
神域十幾尊聖人,如同忠誠的侍衛,環衛在無天身旁,象是拱衛着自己的帝王。此刻的西域,似乎升騰起了一面錦繡光燦的大旗,無邊無際的皇威,被一圈又一圈聖威所包裹,神輝萬里,光照九天。
轟!
一架巨大的戰車,彷彿被直接從上古的戰場中拉了出來,四條身長數十丈的九轉化龍,拉戰車來到無天身前。至高無上的無天次皇,手持骨矛,象一尊戰神,大步踏碎虛空,躍入了戰車中。
吼吼吼……
隨着無天踏入了古戰車,這架古老到不可追溯的上古戰車間,彷彿煥發了新的生機,無數條道痕,帶着法則的光輝,在車體外流轉,象是一片霧靄和雲霞。
所有神域修士皆在此刻陷入了瘋狂,無天,當世絕無僅有的次皇,將要率領他們,大舉進入五洲,滅絕真極。
無天的戰車,彷彿一輪懸浮在半空的大日,無數異獸,無數戰車,無數修士,都圍繞着這架巨大的戰車在盤旋膜拜。這是極爲壯觀的一幕,彷彿有天帝巡視諸天。
轟……
古戰車上的無天,身軀微微一動,一片皇威從神則流轉的戰車中垂落下來。他揮動骨矛,天穹被劃出了裂痕,四周如海嘯一般的吶喊聲隨即平息。前後不見邊際的蠻部大軍,象一片正在醞釀風暴的汪洋。
無天面孔如岩石,軀體如神山,他僅有一臂,卻像是可攬下九天之月。在無皇的真極,次皇的力量,就是一種極致,可毀滅一切阻擋自己的人。
“東征!真極!”無天一揮骨矛,次皇兵徹底將頭頂的虛空全部鎮的粉碎,天空一下子陰暗下來,滾滾的虛空亂流,彷彿化成了一條條漆黑如墨的龍。
“東征!東征!”無數蠻人激動莫名,雙眼都充盈了血光,他們等待這一天,不知等了多少年。
“東征!”
轟……
彷彿有一團炸雷在人潮涌動的神域大軍中炸響,無數戰車,拱衛着無天次皇的皇車,緩緩向前,他們將要踏出東征真極的第一步。
嗡嗡嗡……
此刻,一股奇異且微弱的波動,被無天以及神域中大部分聖人驟然捕捉察覺。戰車中的無天次皇頓時止步,他手持骨矛,慢慢回身,雙眼望向了西面的天穹。
嗡嗡嗡……
波動漸漸強烈了起來,讓一些神域聖人感到了隱隱的驚恐,他們不知這種波動來自何處,來自何物,卻有一種懾人的氣息,令聖人都腿腳發軟。
“這是怎麼回事!”
此刻,滾動的人潮全部停止下來,所有人都隨着無天與神域諸聖,將目光投向西方。
波動愈來愈強烈了,令人感覺萬分不安,不少聖人根據捕捉到的波動,在緊張的推演,卻無法從這些波動中察覺到更多的東西。
這陣波動彷彿遠的在星空的另一端,又近的彷彿下一刻就會出現在眼前。在無天身後侍立的乃摩林亦無法安坐了,他一揮手,立即有兩尊神域的聖人,從人羣中沖天而起,身軀化成了兩道光,向西方而去。
“查探出波動的來源,立即來報!”乃摩林大喝。
這並非什麼了不得的風波,卻讓一些蠻人感覺心神不定,無天覆蘇了,一切都成爲定局,神域必然可掃平真極。但就在將要東征的這一刻,有莫名的波動不斷攪擾衆人的心神,他們覺得這不是好兆頭。
兩尊神域聖人衝上了高空,衝出雲霄,尋着那波動的源頭,不住的搜索,他們瞬間就跨過了數千裡的雲層,破虛進入星空間。
死寂黑暗的宇宙,一切聲息都消失了,只有那股莫名其妙的波動,仍然不斷從未知的地點飄蕩出來。無人可形容這波動究竟會是什麼發出的,它讓人感覺恐慌,感覺不安,感覺災難就在波動散發的源頭處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