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聖人替蘇寒解決了他在玄黃的紛爭,兩人在城中停留一夜,第二日就繼續趕路,於四天后來到落星湖的外圍。
“極遠處,就是落星湖了。”司空老聖人毫無出奇之處,他的青衫上沾滿了旅途的塵土,眼望遠方。
落星湖,傳聞是一顆天外隕星直墜玄黃而生,一望無際,湖水萬頃,這裡彷彿具有莫名的吸引力,時常都會有隕星從不知名的虛空通道墜落在此。
這裡也是玄黃的大凶之地,落星湖傳聞有浩宇神鐵以及其它一些域外神材,因而曾經有不少人試圖來此搜尋神材,鑄造兵器。但他們都失敗了,且有來無回,死在了一片碧波中。
“老聖人,這世間難道真的有比肩皇者的存在嗎?”
“我未見過,但也不可一口否認。”司空老聖人在落星湖外圍站立了許久,纔開口道:“真極與玄黃都廣袤無邊,窮其一生,也無法走遍每一個角落。”
“依我看,應該是沒有的,皇者與天道之間隱隱相互制衡,當初元虛荒神坐化時,天地異象大生,若有皇者之類的人物,應可壓制異象。”
他們在這裡停留了片刻,繼續向前。落星湖不遠了,就在幾座雄偉大山之間的盆地間,從遠方的山口經過,就可達到。
兩人走的很快,山口遙遙在望,此時,司空老聖人察覺了山口還有其他人的蹤跡。
“此人很強大。”司空老聖人放慢了腳步,他感覺到一股無匹的氣息從遠處瀰漫過來。
隨即,山口處的人現出形體,他不知多大年紀,亂髮叢生,一身爛衣如破布片搭在身上一般,整個人髒的臭不可聞。
“老叫花子!”蘇寒很驚訝,他看到了前段時間苦苦尋找的老叫花子,正獨自在落星湖的山口處徘徊。
他們很快就相遇了,老叫花子神智不清,殺性很重,但他仍記得蘇寒,恭敬的口稱上師。
“上師。”老叫花子沒有理會司空聖人,他徑直對蘇寒道:“弟子仍參悟不透這篇古經,請上師點化。”
老叫花子瘋瘋癲癲,但此時如一個求學上進的修行者,在象師長請求指點迷津。蘇寒背後直冒汗,他信口說出古經,經中的奧義,連一句都不知道。
“這個這個……”蘇寒抹了一把汗,道:“自己參悟出的道,纔是本道,他人指點的道,則是外道,你要本道,還是外道?”
老叫花子藏在亂髮中的眸光有迷惑起來,他就地盤坐,苦苦思索。片刻後才一躍而起,混亂的目光似乎清明一些,滿臉都是感激。
“多謝上師指點!多謝上師指點!”
蘇寒哭笑不得,老叫花子神智雖然混亂,但仍不失爲深不可測的不世強者,將幾名古城的強者都嚇走。此時他卻如一個謙謙君子,知書達理。
“你來此處作甚?”蘇寒問道,落星湖乃是玄黃有名的凶地,自從若干年前接連有高手在此死去之後,早已經無人敢涉足這裡。
“兵器丟了,想撈神鐵,鑄兵。”老叫花子對蘇寒很親近,但他排斥一切外人,即便一直無語旁觀的司空聖人亦被他敵視。
“我們可以同行。”蘇寒回身望望不遠處的山口,對老叫花子道。
“不能進,不敢進……”老叫花子連連搖頭,他在此已經徘徊幾天了,但始終未踏入山口一步。
“弟子要去了,參悟古經比鑄兵要緊。”老叫花子來去如風,他很果斷,不敢進入落星湖,立即就從此處離去。
老叫花子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速度讓蘇寒都咂舌。司空老聖人眼望着老叫花子消失的方向,沉吟了許久,才問道:“你如何與他結識的?”
蘇寒將遇見老叫花子的經過告訴老聖人。司空聖人輕輕拍去衣角上的一抹塵土,道:“許多年前,我曾在真極見過此人。”
“在真極見過老叫花子!”蘇寒瞠目結舌。
“那時他神智並未受損,高調張揚,從域外來到真極,踏着一輛兩匹天翼神馬所拉的古車,橫行五域,最終遭到慘敗,被昔年的嘯月妖皇重傷,從此消失,未想到,兩三千年了,他仍在玄黃。”
“兩匹天翼神馬所拉的古車?”蘇寒心裡頓時擰了一個疙瘩,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飛仙山脈外,那名腳踩天馬古車的老道士。但老道士與老叫花子顯然是兩個不同的人。
兩人在山口外逗留了片刻,司空老聖人決定進入落星湖,就沒有一切可以阻止他的東西,他單薄的身影一動,從山口處閃身而入。蘇寒緊緊跟隨老聖人的腳步,一道山口,彷彿就是生與死的界限,古往今來,涉足落星湖的人都死去了,埋骨在此。
進入山口,清涼的水汽撲面而來,遠方有一個一望無垠的大湖,碧綠如翡翠,但湖水彷彿死氣沉沉,在狂舞的山風中不起波瀾。且湖水雖然看似清澈,卻無法望穿。不僅蘇寒如此,以司空大聖的無上修爲,竟然也無法透過碧綠的湖水,看到落星湖的深處。
“恐怕要身入其中了。”司空老聖人在湖邊站立了一會,對蘇寒道:“跟緊我,不要落後。”
呼!
老聖人邁步跨向落星湖,踩入湖水的那一刻,蘇寒立即打了一個冷戰,感覺無邊的重壓從腳下的湖水傳來。彷彿一滴湖水就有萬斤重,壓的人骨頭幾乎碎裂。
司空聖人劈波斬浪,他單薄的身形所到之處,陰涼的湖水紛紛朝兩旁涌動,彷彿有看不見的巨刃,在湖中劈開了一條通道。
落星湖不知有多深,進入湖中,碧綠的湖水遮擋了日光,周圍幽暗一片,司空老聖人的身軀有淡淡的光芒勃發,如同暗夜中的一盞明燈,將一片湖水都照亮了。
落星湖很大,但清澈的湖水中沒有任何生機,不見魚蝦,不見水草。蘇寒與司空聖人落的很快,他們墜入湖水將近百丈了,但落星湖依舊沒有見底。
“若非有聖人庇護,單憑我,真的無法涉足落星湖。”
一滴落星湖的湖水,就可將羣山滴穿,渾身上下被無窮的湖水包裹,承受的重壓可想而知,若非有聖人庇護,即便以蘇寒此時的肉殼與實力,也會在此被壓的骨碎筋折。
傳聞,天外一些隕鐵墜入玄黃,落入落星湖,全部沉到了湖底,想尋找神鐵,必須到湖底去。但兩人已經下墜了二百多丈,周圍是一個黑暗冰冷的世界,他們望不到落星湖的底部,只有一絲不動的湖水,充斥這個世界。
司空聖人一身聖光,他乃是隻差一線就問鼎皇道的絕巔人物,淡淡聖光穿透四方,將蘇寒穩穩的護住,不受湖水重壓。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們終於踩到了落星湖的湖底,司空聖人的聖光散發出來,將身軀附近千百丈內的區域都映照的瑩白一片。
這就是落星湖的湖底,沒有盡頭,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天外隕星殘片,有的只有拳頭大小,有的則如小山,聳立在湖水中。
“落星湖的危險,到底來自哪裡?”蘇寒心裡在思索,玄黃人將落星湖風傳成大凶之地,來者必死,但直到此時,他們都未感覺有什麼危險的氣機,落星湖一片死寂,聲息皆無。
嗖!
驟然,一道淡淡的流光在司空聖人身軀聖光中掩殺過來,無聲無息,流光飛速遊動在湖水中,彷彿一條幽靈,只有淡淡的影跡。蘇寒的祖竅一動,小人所化的紫氣一震,而後緊緊的護住元神。
噗!
司空老聖人明察秋毫,那一點點流光幾乎融化在聖光中,令人無從差別,但他仍然看出端倪,伸指一點,流光在湖水中破碎了,有一道隱隱刺耳的尖叫散播出來。
流光就像一名無聲的刺殺者,在蘇寒頭顱前三尺處被司空聖人粉碎。可想而知,若無大聖跟隨,這道流光可直接穿透他的靈宮,危及元神。
司空老聖人取出一個方寸小鼎,上面刻有數不清的符文與雲紋,蟄伏着大道烙印。這是司空大聖親手鑄造的傳世聖兵,小鼎緩緩轉動,懸在蘇寒頭頂。
聖兵沒有被催動,只爲防禦,但它被一名活生生的聖人祭出,恐怖的氣機抑制不住的從湖水中穿透四方。瞬間,死寂的落星湖湖底,有無數淒厲的尖叫聲響起,淡淡的流光嗖嗖的朝遠處穿梭。
這裡死寂,卻蟄伏着殺機,淡光侵襲到蘇寒靈宮前三尺處,才被司空聖人點碎,可想而知,若換了其他人來,此時早已經死透了。
轟!
司空老聖人身軀外的聖光更加強盛了,象一盞不朽的神燈,燃燒在黑暗的湖底。他們沒有退縮,頂着傳世聖兵,一點點前行,在密佈的隕鐵中尋找所需的浩宇神鐵。
有司空聖人與昊天鼎的守護,萬邪不侵,詭異的流光未敢再出現,他們走的很快,不斷翻找神材。
不知過了多久,湖底的地勢開始傾斜,象一道緩坡,這裡大概已經是落星湖的中心,隕鐵更多了,隨處可見。
突然,司空老聖人止住腳步,雙眼透射神光,蘇寒頂着昊天鼎緊跟上前。
“這!這是什麼!是一座王陵嗎!”
前方,一座宏偉無比的王陵出現了,它幾乎佔據了落星湖的中心,矗立在亙古不動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