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上路,晚上,洛桑在教訓黑格爾注意事項,梅朵也在一邊陪聽,手裡舉着降龍棒滴溜溜亂轉,把黑格爾眼睛都轉暈了,生怕什麼時候那棒子落到自己身上。
教訓完了,洛桑把黑格爾自己的馬尾巴編成了馬鞭遞到他手裡:“這一路上,先用這個吧,注意點,這個是你的尾巴編的,毀了就再沒有了。”
這就是黑格爾受了半晚上教訓的獎賞,本來黑格爾要求師傅給自己件法寶什麼的,對於勒旺莎的九孔金魚,黑格爾羨慕非常,如今終於化形爲人,師傅卻把自己的尾巴編成馬鞭給自己,真是失望之極。
客廳裡,阿卜杜拉王子與伊沙貝拉正在算帳;這一段閒極無聊,阿卜杜拉王子也建立了一個基金會,是以伊沙貝拉小姐與王思韻小姐的名義建立的,這是爲了感謝中國政府對他的庇護;面對的援助對象是未婚母親,這是王思韻建議的;反正兩個女人閒着也是閒着,有這麼個事情操心,兩個男人就更自由。
這個基金會的錢都是世界賽馬錦標賽有限公司的股東出的,說到底,是那些股東的夫人和準夫人們出的,這是一個夫人們的玩具,幾天後,這些夫人們要來香港聚會,伊沙貝拉女巫正算自己的紫羅蘭小瓶香水夠不夠發。
洛桑的意思是讓兩個女人到王飛將軍那裡去,黑格爾住院期間,老將軍回療養院了,他與王思韻最投緣,在這裡住的十多天都是王思韻在照顧他,前天還邀請王思韻和伊沙貝拉去他那裡做客;看到兩個美麗的女人有了自己的事業,就沒提這事,有趙鷹在,有黑社會保駕,相信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門廳的電話響了,嘉島會所的門衛來電話說有人來拜訪,蒙氏財團第二帶掌舵人蒙肇基的大兒子蒙炬,門衛問洛桑見不見。
超級富豪的代表來了,洛桑當然要見見,就在門前沙灘上擺好桌椅;等三十多歲的文雅男士蒙炬走下房車,洛桑已經開始點火燒水了,這還是從小山美子那裡學來的,回到香港,洛桑就弄了套茶具,每天也要用小茶爐給自己燒幾次八仙山運來的泉水,連王思韻都愛上了這一口。
蒙炬生的溫文而雅,一派大家氣度,輕輕與洛桑握手、謝坐後,看着洛桑在輕輕吹火,也不打擾,靜等水開了,洛桑衝上兩杯觀音茶後,在開口笑道:
“都說洛桑先生是牧民,豪放豁達,這一看卻不象了,這樣的手藝,蒙炬也學不來。”
“所以要學習啊,這還是跟一個朋友學的,交朋友多了,見識就多,人也豪放不起來;蒙公子,今晚大架光臨寒舍,對洛桑有何指教?”
蒙炬端茶杯聞了聞茶香,搖搖頭:“指教說到哪裡了?能見到洛桑先生就是榮幸了;這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只是深秋氣寒,這樣的水應該百滾爲好,那樣茶香才能濃厚。”
“說得好,就如交情一樣,見面少了就沒什麼交情,所以要常走動,都是中國人,最好溝通了,只這杯茶就能看出蒙炬公子不是俗人,相間恨晚啊,如果早些見到蒙公子的風采,也許就不會有誤會了。”
“我們之間有誤會嗎?”蒙炬打斷洛桑的話,似乎沒聽出那話裡的調侃,神色如常:“我們家族有祖訓,莫問世事,獨善其身。到父親那一代開始變通,卻還不習慣與常人交往,所以纔會在洛桑先生這裡碰了釘子;這次來,就是見見面,今後常來往,互相也多照顧些。”
蒙炬說到這裡,舉杯喝下漸溫的觀音茶,與洛桑握手告辭。
送走了蒙炬,洛桑叫來了趙鷹,他的手裡多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地址,這是蒙炬帶來的見面禮,告辭時塞進洛桑手心的,蒙氏家族行事真夠小心的。
“今天罷了,明天我們走後去查看一下,看裡面是什麼人,不許驚動他們,既然蒙公子如此小心,一定是我們的對頭。主要是保護好別墅裡的人,還有就是唐先生和李博士,警告一下張小寶,沒事情抓緊修煉,不要隨便外出,他的話太多了。”
趙鷹點點頭,感覺到肩上的擔子重了,張小寶交了個外國女朋友,兩人雖然才認識一個多月,卻已經如隔世冤家般整天膩在一起;那個小姐洛桑雖然沒見過,總覺得不是什麼好鳥,來香港旅遊,卻說自己是黑格爾的崇拜者,整天混在洛桑馬廊周圍,把張小寶迷得東西不辯、南北不分,整天學習英語,連黑格爾都給帶壞了。
第二天下午,阿卜杜拉王子的私人飛機降落在拉薩機場,黑格爾第一個暈乎着下了飛機,沒有克勞恩攙扶,他就要爬下來了,這是變成人後黑格爾頭一回上天,妖精還享受不了高空的環境。
剛出機場貴賓通道,洛桑就看到剛加帶着六個喇嘛站在那裡,他們身邊就是沙隆寺的翁巴天青活佛。
本來,洛桑“兄妹”三個,加上阿卜杜拉王子和伺候王子的克勞恩,勉強能擠進洛桑送黑翁巴天青活佛的越野車,但是多了剛加他們七個,無論如何是擠不下了。
剛加一行也是剛下飛機,還沒準備交通工具;原本洛桑準備直接奔赴藏南江孜平原,如今只有先到拉薩買兩部汽車代步。
黑格爾暈機暈得厲害,躲在賓館裡睡了一整天,飯也沒吃,這才讓洛桑輕鬆些。
說那黑格爾本來是草食動物,這一段還是不沾葷腥,翁巴天青活佛準備的接風宴除了肉還是肉,黑格爾也不會吃;洛桑還怕黑格爾另一個毛病:嗜酒。黑格爾雖然不吃肉,卻見不得酒,每次宴會都讓洛桑輕鬆不了。
第二天一早,三輛越野車開出拉薩,洛桑坐在頭輛車上,邊走邊聽翁巴天青活佛介紹紅衣主教弗蘭茨的情況;暈機過後的黑格爾坐在越野車的後坐開始暈車,這一路對他簡直就是折磨。
司機不夠,只有僱個本地人,對於這點洛桑有些不滿,剛加他們在北京一年,竟然沒學會開汽車,就要求他們在路上好好學。
早上起來,克勞恩就給了翁巴天青活佛一萬美金,所以活佛服務起來格外用心。
五天前,從印度方向傳來消息,一個徒步旅行團正在向江孜平原前進,其中多是修士,領頭的是個中年教士,尊貴的紅衣教士弗蘭茨,他們來的目的一是傳道,二是贖罪,三是與西藏的密教交流學習。
翁巴天青活佛特地開車去查看了這些修士,總共二十九人,都是黑色衣衫,完全不借助交通工具,邊走邊向路人傳播上帝的信仰。
“他們是那樣虔誠,百姓都說,這是侵略者贖罪來了,他們自稱是爲祖先的錯誤道歉來了,進入中國後,就按照英國遠征軍的的前進線路,每到一個被他們摧毀的寺院村莊都要停留一下,或捐款重修,或舉行祈禱會安慰前人的靈魂。”
出拉薩向南,汽車在茫茫雪原疾駛着,建築漸漸少,樹木凋零成枯枝,在高原的寒風中顫抖、嗚咽。
如今正是西藏的冬季,最嚴酷、最寒冷的季節,弗蘭茨主教挑選這個時候進藏,還帶着二十八個修道士,究竟是怎麼用意?想不明白,洛桑就決定暫時不打擾這些贖罪者的贖罪之旅,在沙隆寺等着這些人;反正他們的不會真的爲了贖罪而來,總回漏出馬腳的。
沙隆寺坐落在江孜平原的中部,百年前也經歷了英國遠征軍的洗劫,洛桑一行把汽車存放在牧民家,真的就來到沙隆寺做起了喇嘛。
對於洛桑,翁巴天青活佛沒看出有什麼修爲,只知道這是個大有名氣的富豪,出身藏北草原的英雄;看到剛加一行七個喇嘛,活佛就吃驚了,只要是喇嘛誰不知道剛加,也是個在西藏提前來響亮的名字,他肯定是卡瓦輪寺下一界屆活佛,實力就不用說了;那六個喇嘛也齊刷刷的有活佛的修爲,哪個比他這個名義上的活佛厲害都不是一點。
卡瓦輪寺如今已隱隱成爲全藏最有實力的喇嘛廟,看到這些來自卡瓦輪寺的高手對洛桑敬若神明,翁巴天青活佛也小心起來,能讓這些高手趕來迎接的,不會是普通人。
沙隆寺只是座小寺院,依山傍水而建;寺裡的喇嘛不過十多人,據說,鼎盛時期,這裡有一百多位喇嘛。自從經過百年前的洗劫後,受磨難最重的藏南江孜平原的居民,對以前無比虔誠的信仰產生了懷疑,寺廟裡的喇嘛也漸漸少了。
這裡是全藏最開放的地區,連沙隆寺裡都有彩電、冰箱這樣的東西,翁巴天青活佛更是在寺旁的大路旁開了兩家商店,一家賣藏族工藝品,一家是供路人歇息的餐館帶旅店。沙隆寺與其說是寺廟,不如說是家經濟實體,這次接待來自香港的富豪,全寺上下心思就別提有多虔誠了。
弗蘭茨主教一行距離這裡還有五天的路程,洛桑與阿卜杜拉王子也穿上僧衣,住進狹小的僧房裡,正好安心討論他們的新宗教。梅朵也放鬆了對黑格爾的看管,這個季節的江孜平原,人煙稀少,路上除了車輛,連犛牛都見不到幾個,更別說人了。
黑格爾很高興,在沙隆寺休息一天,從暈乎中恢復了活力,滿山亂跑起來,真如脫繮的野馬。洛桑對這個妖精徒弟也沒辦法,看到西藏的廣袤山水上也想明白了,那樣限制黑格爾也許對他不是好事。
黑格爾本是自由的野馬,被自己馴服後還多有不服,雖然修煉成人,本性卻還沒改變多少,馬的世界到底與人不同,不吃點苦頭,不經歷磨難,自己怎麼說他也不會相信這個世界很複雜;這裡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放這匹野馬出去撒歡也闖不了什麼大禍。
洛桑還是低估了黑格爾的闖勁,這匹被撒出去的野馬第三天就給師傅帶來個驚喜,這天上午,黑格爾竟帶着一羣羊回來了。
看着黑格爾揮舞自己尾巴編成的馬鞭,穿着一身在拉薩買的藏袍,身邊依偎着一個臉蛋紅樸樸的藏族姑娘,誰都知道這匹色馬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阿卜杜拉王子嘿嘿笑笑,對洛桑說:“不會惹麻煩吧?你的黑格爾本事也夠大的,瞧人家的陪嫁也夠豐富的,足足有二百隻羊,還有一匹馬。”
這裡的習慣洛桑不知道,藏北草原那裡如果黑格爾鑽進姑娘的帳篷,那就瞥不清了;怎麼說這也是黑格爾的“初戀”,洛桑沒多理會,看着黑格爾那滿足的臉和姑娘幸福的微笑,扭頭回去了。另一個原因是,師傅感覺到黑格爾原本散漫的真氣凝實了幾分,這才知道前一段的努力都化爲了泡影,這匹色馬又回到了以前的老路上去了,也許那就是適合他的修煉之路。
洛桑當然要找翁巴天青活佛問問了,黑格爾這樣鬧騰,後果嚴重不?在香港,黑格爾想鬼混很容易,只要有錢有名,女人會找上門與黑格爾鬼混,很多二、三流明星還巴不得與黑格爾這樣傢伙的惹出點緋聞什麼的,但是這裡是草原,黑格爾還拖着條尾巴,後果真不好說。
翁巴天青活佛正在準備早飯,他在外面也有家,爲了照顧這洛桑他們,這幾天都住在沙隆寺;聽洛桑問黑格爾行爲的後果,活佛笑了,帶着洛桑來到姑娘的帳篷前看了一圈。
“帳篷上掛着銀鈴,姑娘還沒孩子;沒關係,這裡的姑娘都很厲害,一般人根本進了不她們的帳篷,沒看到牧羊犬被綁起來了嗎?就說明姑娘在等待自己的情郎,洛巴先生的魅力戰勝了姑娘對情郎的熱愛,他們會幸福的熱戀一陣的;山後面有溫泉,那裡是冬季牧場,洛巴先生只要不同時招惹兩個姑娘,只要能應付姑娘情郎的挑戰,沒什麼問題,一切都很美好。”
混吧,妖精愛怎麼混就怎麼混,師傅不理會黑格爾了,牧民再厲害,只要不動槍,誰能戰勝黑格爾呢?黑格爾鬼混的地方只隔着一道山樑,直線距離八百多米,出不了意外。
但是第五天早晨,洛桑凝神注意山那邊黑格爾的情況時,卻看到了荒誕的一幕,黑格爾休息的帳篷裡竟然有兩個紅樸樸的姑娘,一個正在愛惜的爲黑格爾穿衣打扮,一個正在爲黑格爾把長髮編起來。
這個地方不能呆了,再呆下去,黑格爾非把附近的小夥子全變成仇人不可。
“黑格爾,儘快回來,我們要走了,把你口袋裡的金戒指給她們一人一個,今後,你見不到她們了。”那是洛桑昨天給黑格爾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看來,自己要多在翁巴天青活佛的小店裡買幾個了,雖然不便宜,翁巴天青活佛也說不收錢,洛桑怎麼能省這個錢。
聽到師傅傳到心裡的話,黑格爾眼睛開始溼潤了,把兩個紅樸樸的姑娘抱在懷裡,熱切的親吻着,嘴裡還抽泣着說:“我的心要碎了,與你們分別後,我就要離開這裡,也許看不到可愛的你們了,這是我的心,我把它留在你們手上,等着我,我會回來找你們的。”
紅樸樸的姑娘緊緊攥着黑格爾的禮物,哭成一團,把黑格爾抱倒在厚厚的氈牀上,又是一陣瘋狂的纏綿,這時洛桑才發現,黑格爾的馬尾巴全縮進身體裡了;這匹色馬,爲了尋歡什麼鬼主意都能想出來,妖精的身體也特別,竟被修煉出這樣的本事。
師傅怎麼逼他也沒黑格爾自己逼自己來的有用,洛桑查看着黑格爾的情形,竟真的在兩具健康的活力迸發的侗體邊享受分別的痛苦,邊修煉等覺功法,引得在遠處竊探的師傅也心神激盪。
出了帳篷,黑格爾擦乾眼淚,舒服的號叫一聲,那裡還有半分傷心的樣子?當然,馬尾巴也露出來了。
中午時分,順着山路來了一羣黑衣人,不是二十九個,至少有一百二十九個,看來,弗蘭茨主教一路來也有了不少崇拜者和追隨者。
距離很遠,洛桑就感覺到一個四處掃描着的精神,修爲竟真的與自己不相上下,好在他的感覺還沒自己那麼大的範圍,就證明他的精神修爲沒自己境界高。
洛桑忙吩咐梅朵帶卡瓦輪寺的喇嘛護着阿卜杜拉王子和克勞恩主僕到十多裡外的汽車處,這裡只留下自己和剛加。黑格爾被也跟去了,如今再不能出意外了。
沙隆寺的天王殿上,一個身穿黑色厚羊毛尼教服,領口鑲金邊的教士上香後,對站立在威武的四大天王左右的翁巴天青活佛和剛加用藏語說道。
“我們從遙遠的西方來,不是隻爲點燃一跟小蠟燭,也不是隻爲灌滿你們的酥油燈,我們懷者懺悔而來,希望能用我們的祈禱,得到你們的寬容;爲了一百年前我們前輩給你們造成的損失,我們帶來了補償;千百年來,我們的祖先活在耶蘇基督的的光芒下,但基督沒有活在多數人的心裡,他們心裡只有貪婪,沒有寬容,給世界造成了巨大的災難,也給你們帶來了痛苦的回憶。我們的心靈倍受折磨,爲了拯救自己的靈魂,爲了使你們的心中少些仇恨,我們來了,來接受你們的審判。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阿門。”
門口聚集了一羣人,洛桑也混跡其中,觀察着這些來人。
在他看來,二十八個修道士都很高明,都有與卡瓦輪寺喇嘛類似的修爲,其中最高明的那個正在說話,如果他就是百年前在這片土地上搶奪了黑熊皮的弗蘭茨牧師,也太年輕了,怎麼看也不會超過五十歲。
(春節期間,每天解禁兩章,祝大家:新春大樂樂溶溶,財運亨通通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