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看着那邊的憎恨,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隨後,她說道:“反正,不管怎麼樣,那名國王應該和我們扯不上關係吧?我們只是外交的,既然那名國王那麼神秘……那我們……應該……哈哈……”
“能不打交道,就不要打。”
白癡十分簡單的給這個話題下了一個結論。既然有關這名國王的信息十分的少,那麼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不要去管,不是嗎。
車上的氣氛,歡笑起來。
對於未知,這些學生們還沒有表現出多麼的警惕。他們還不會覺得自己現在所要前往的地方有多麼的危險。一切……
都還只是那麼的平淡,無奇……
碰。
一個聲音,在歡笑中不經意的響起。
那不是什麼很奇怪的聲音,而只是列車兩邊的車門被打開時發出的聲響。
也許,是因爲這輛通往荒原的列車太過老舊的緣故,而導致車門發出的聲音稍稍有些響過頭了吧。
但,當兩邊的車門打開之後,原本的歡聲笑語,卻是在剎那間,化爲沉默……
啪,啪,啪……
腳步聲,從前後車門外走來。
一個個披着斗篷,戴着破舊大禮帽的“東西”,緩緩挪動着步子,從這裡的“人類”身旁經過。
他們的體型龐大,從那簡單的服裝中,可以看到他們那或綠或紅或黃的皮膚。鋒利的爪子,以及……覆蓋在皮膚上的鱗片。
小麪包的笑聲,停止了。
她緩緩轉過頭,恰好,目光與一個戴着寬大禮帽,風衣後拖着一條尾巴的“怪物”對視。這頭“怪物”有着一雙黃色的線性眼睛,除此以外,整張臉都被遮住寬大的風衣遮住,居高臨下的看着小麪包。
整個車廂,都沉默了。
只剩下那些“怪物”挪動腳步的聲音。
“怪物們”取出手中的車票,尋找着自己的座位。對於車廂內的“人類”,他們沒有任何去注意的意思。不消一會兒,許多的“怪物”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紛紛坐下。
而和小麪包對峙的那頭“怪物”,卻還是站着。黃色的瞳孔中流露出天生的殘酷,龐大的身軀以及風衣後方露出的那條長着兩根倒刺的尾巴,也在無形中顯示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氣魄。
“……………………”
這一刻,翡翠色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些許的膽怯。
但那黃色的瞳孔,卻對上了那黑色的雙眼。
穿着侍者服的白癡就這樣默默的聳立在這頭“怪物”的面前,沉靜,而冷淡的,注視着對方……
“……………………………………”
“(獸人語)…………”
沙啞的聲音,從這頭怪物的喉嚨中發出。聲音乾燥,就像是嘴裡含着東西。
白癡聽不懂,只是略微的搖了搖頭。旁邊的黯有些緊張的拉了拉白癡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和對方硬碰硬。
那頭“怪物”沉默着,沒有再說話。但過了一會兒之後,風衣之下緩緩伸出一隻粗糙,佈滿老繭的手。這隻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掌,爪子雖然泛黃,但還是顯得無比鋒利。只是這一刻,這些爪子卻沒有帶着攻擊的意思。而是……夾着一張車票。
B—13
座位,剛好就是在小麪包的B-11旁。
“……………………“
白癡,沉默着。
但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他終究還是讓開了道路。讓小麪包再一次的和那頭巨大的怪物對視。
小麪包原本以爲自己的叭叭會完全的保護自己的,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自己竟然再次要和那頭怪物對視?她害怕的往窗口縮了縮,可也許她的這種動作讓那頭“怪物”產生了誤會。“怪物”衝着小麪包的“謙讓”點了點頭,之後,就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這丫頭的身旁。
(叭叭我恨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偌大一個座位上,小麪包蜷縮着,縮在窗戶前。而那個和這個小丫頭的身軀大小不成比例的大怪物則是悠然自得的坐着。在他的面前,白癡挨着黯坐下,雙眼時時刻刻的緊盯着面前的這頭“怪物”。而黯,則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該怎麼做纔好了。
哐當——哐當——哐當——
列車的聲音,響起。
剛纔還熱熱鬧鬧的車廂,此刻完全化爲一片沉默。
桌子上,還沒有吃完的甜瓜切片依舊放着。那頭“怪物”盯着這些幾乎連他的指甲都不及的甜瓜,風衣略動,那條尖端長着兩根倒刺的尾巴緩緩揚起,將桌上的盤子往小麪包的方向挪了挪。
“啊……嗚嗚……”
小麪包聽到聲音,擡頭。只見那尾巴上的白色倒刺颳着桌子,發出沙沙的聲音。對此,這丫頭的臉立刻青了。她連忙擺手,舉牌——
《你吃吧我請你吃不用客氣》
風衣之下的黃色瞳孔注視着小麪包舉起的牌子,略一沉默之後,這頭“怪物”也是搖了搖頭。但他還是將放着甜瓜的盤子挪到小麪包面前,之後,尾巴上的倒刺就收入肌肉,變得不那麼明顯,收入風衣之中。
接下來的兩天旅程中,四周的山脈起伏越加明顯。但隨着山脈起伏明顯的,還有列車上的各種“怪物”。
這裡,是獸人的天下。隨着每一次的停靠,都會有一些獸族上車。而看看那些列車站,在下面負責指揮的車掌和乘客大多數也都是這種奇形怪狀的“怪物”。用不了多久,僅僅是那些拉着扶手,站在走道里的“怪物”互相擁擠的場面,就已經足夠震懾的人類動彈不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獠牙帝國現在能夠成爲整個悲傷大陸第一帝國了……”
黯小聲的對着身旁的白癡說了一句,可是她這句話剛剛出口,站在座位旁的幾名“怪物”就紛紛低下頭,用那或黃或青的眼神注視着她。雖然黯自詡平時也夠膽子了,但在現在,她也不得不和四周的其他學生一樣,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白癡沉默着,由始至終,他始終都在注意對面小麪包和她身旁那頭“怪物”的情況。經過這兩天的“精神折磨”,小丫頭現在已經昏昏沉沉的靠在窗戶上,一邊落淚,一邊睡着。而她身旁的那頭大怪物則是略微的往旁邊挪了挪,讓小麪包能夠有一個足夠的躺下的空間。並沒有趁着她睡覺,多佔一些地方來放他那龐大的身軀。
黃色的線性瞳孔,也在注視着白癡。
雖然雙方語言不通,甚至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做過一個手勢。可僅僅只是這樣的互相對視,似乎就已經可以理解很多。
理解對方的心態,精神,耐心,定力,強壯的程度。理解對方是不是虛張聲勢,理解對方的性格,窺探對方性格中的弱點和最堅強的地方。
隨後,才針對眼前之人,做出最佳的判斷
“(獸人語)”
此時,列車上已經非常擁擠了。伴隨着擁擠,一些沒有座位的“怪物”也開始有些煩躁。在白癡的座位旁有一個身材偏瘦的“怪物”,他肩頭長出兩根尖角,上面畫滿了圖騰,也掛着兩大袋的行李。他的懷中還抱着兩隻還沒睜開眼的小“怪物”,在嘟囔了兩聲之後,看到白癡和黯兩人所坐的座位其實還有很大一塊空地。不由得嚷嚷了幾下。
這趟列車是專門爲獸族而設,所以各種座位都會顯得稍大,人類的黯和白癡坐上去之後,兩個人加起來其實也佔了不到一半的座位。那頭“怪物”看地方那麼大,又看看白癡這個身材瘦小的人類,立刻將右爪上的小“怪物”挪到左爪上,伸出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試圖將他往座位裡面推去。
啪
但,就在這一刻,白癡對面的“怪物”卻是猛地擡起尾巴,重重的,拍在桌子之上。
喧鬧的車廂,瞬間安靜了。
坐在其他座位上的人類們的視線被阻擋,所以壓根看不到這裡的狀況。但在這張座位之旁,那頭試圖搶座的“怪物”和旁邊一大羣的“怪物”,卻是愣愣的看着那條彈出倒刺的尾巴,以及這個體型龐大,卻戴着大帽子,大半的身體都籠罩在風衣之下的傢伙。
那試圖搶座的“怪物”猶豫了一下,隨後,他將懷中的小“怪物”提了提,衝着白癡面前的“怪物”不停地說着什麼。同時他不斷地指着白癡和黯,用手比劃着他們的身體和這個座位的大小,似乎顯得十分不滿。
可是,那頭“怪物”卻只是略微的搖了搖頭。黃色的線性瞳孔死死盯着白癡,風衣之下,那張嘴略微張開,說出一段沙啞的字句。
白癡聽不懂。
相信在場的許多人類,都聽不懂。
唯一懂得獸人語的翻譯官現在被卡在另一邊,在列車的哐啷聲下,壓根就聽不清楚這些怪物究竟在說些什麼。
但這沒關係,白癡依舊是坐着,即使身旁的黯已經緊張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他,也是依舊面不改色的坐着。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