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覺得自己彷彿被封入了冰裡一般,渾身都在顫抖,發了瘋一般,彷彿垂死掙扎一般的顫抖。
她全身的血液也彷彿在這一瞬間順着自己心口的傷口瘋狂肆意的往外流。
殷離拼命的呼吸,殘存的記憶力似乎有誰在呼喚着她,讓她要堅持下去,要活下去。
殷離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突然涌入胸腔的空氣讓她劇烈的咳嗽起來,但是這種胸腔裡的灼燒感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還活着。
感覺到自己活着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感官全都恢復了,緊接着便覺得自己的手掌傳來一種溫暖的感覺。
那種溫暖的感覺似乎一直蔓延到自己的心底,熟悉的味道繚繞在自己的鼻尖,讓她舒服的安穩閉上眼睛,似乎身上那種疼痛也減少了許多。
白蘇一直站在牀邊兒,從醫治殷離的那一刻,白蘇就固執的抓着殷離的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熟識他的都知道,就是這種平靜才彰顯着風雨.欲.來的徵兆。
鬼醫額頭上冒汗,戰戰兢兢的給殷離醫治,好在殷離雖然中了一劍,但這劍傷不深,她是陰冥域鬼,沒有人類那麼脆弱,被他封住了血脈,血止住了,這命也就沒事兒了。
只是他感覺到這個氣氛,後背上也瞬間涌上了一層的冷汗。
好在白蘇見殷離穩定下來,讓他扯了,要不他覺得自己今天估計就得在這兒英年早逝了。
屋子裡沒有一個人了,白蘇坐在牀邊兒,低頭注視着殷離,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帶着一點兒讓人看不出的迷惑。
這種心痛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覺得迷茫,可是他知道這不應該。
過了許久,白蘇把自己拉着殷離的手鬆開,然後放在自己的腿上,猶豫了一刻,他給殷離蓋好被子,然後退了出去。
白蘇一出去,殷離就醒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閉上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自己的手,眼裡涌出一滴眼淚,心很酸,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逼迫白蘇了。
第二天一早,殷離便捂着自己的胸口起來,打算出去,她的記憶漸漸的涌現,她覺得自己要出去,要回到陰冥域,有些東西纔會想起來。
只是她一出去,就看見站在門口一身妖豔紅衣的白蘇,白蘇聽見動靜,回頭看了過來。
一頭長髮隨風微微飄動,回眸的時候似乎有點兒驚訝殷離站在門口,原本似有似無的笑意頓時消失的不少,透着一點兒萌呆,緊接着他恢復正常的神.色.,衝着殷離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感覺如何?”白蘇故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穩,不帶任何感情。
殷離似乎也沒想到白蘇會站在外面,反應過來也沒有多麼的激動,只是點了點頭。
“師……”她想了想才叫出一個字,不過才發出音,又覺得不對勁兒,把後面的話硬生生的給憋回去了。
她也故意裝作不在意:“我似乎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兒了,所以妖王殿下,我要回陰冥域。”
白蘇沒想到殷離會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兒,吞了口口水,想要阻攔,卻覺得自己沒有阻攔的理由。
他既然不能給殷離想要的未來,那就不能自私的因爲自己的習慣就把她困在身邊兒。
“我讓人送你回去,如果有危險,就回來,爲師……爲師一直等着你。”
爲師兩個字讓殷離渾身一顫,她低垂下頭,強忍着眼裡的酸澀,然後點了點頭。
點完頭也不管白蘇看沒看見,擦身從白蘇身邊兒走開。
殷離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叫這個男人師父了,因爲在她心裡他已經無法在做自己的師父,因爲她愛他,無論他愛不愛她。
“小離兒,如果你本名鎮的叫殷離,那這麼貿貿然的回到陰冥域恐怕會有危險,不如在這兒等到傷養好了再回去,這段時間爲師也可以爲你打探消息?”
白蘇終究無法看着殷離決絕的離去,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殷離感受到從胳膊上傳來的溫度,想要堅決往前走的腳步就那麼頓了下來。
她心裡其實也有一種感覺,自己這一次離開,可能會陷入一種再也無法逃離的困境,或許會再也沒有機會看見白蘇。
所以她猶豫了,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白蘇就抓住機會把她留下了。
殷離的傷雖然不致命,可是仍舊傷筋動骨,流血過多,今早上逞能的起身,讓原本剛剛有點兒癒合苗頭的傷口頓時又裂開了。
殷離剛留下,下午就發起燒來,這一燒就燒了三天三夜。
當殷離醒來的時候卻沒有見到白蘇,她心裡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可是又覺得這樣也好。
正巧這個時候鬼醫按時來給殷離檢查,一見她醒過來,臉上大喜,緊接着又苦了臉。
“這可怎麼辦好啊!都是我的錯,這要王陛下回來不得殺了我啊!”
殷離一聽事關白蘇,便無法淡定了:“鬼醫大人,怎麼了?殿下……殿下怎麼了?”
鬼醫現在也是六神無主,見殷離問他,也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就開口說了一句:“哎呀,老夫還以爲姑娘醒不過來了,就和殿下提議琉璃界下方的無底洞邊兒的幽冥花或許能救你一命……沒想到姑娘的體質如此特殊,居然恢復力這麼強!”
殷離一聽,頓時愣住了,她急忙撲過去一把拉住鬼醫的衣袖:“那是什麼地方?”
“其實憑殿下的靈力,應該也沒什麼大事兒,只是殿下的狀態不是很好,老夫怕……”
鬼醫還沒說完,殷離一把推開他,直接竄了出去,踉蹌的向外奔。
鬼醫一見這樣清醒,急忙追了出去,殷離沒有什麼妖力,鬼醫很容易的就趕上了她。
鬼醫一把拉住殷離的手腕,嚇得心臟還在撲騰撲騰的狂跳:“姑娘,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殿下回來,我這條老命就真的沒了!”
殷離的心.性.其實很冷淡,鬼醫的生死於她來說沒有半分意義,她現在只想知道白蘇有沒有事兒,所以她直接抽下頭上的簪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是不鬆開,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殷離說的果斷決絕,鬼醫立馬嚇得就鬆開手了。
殷離那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倒着往出走,看着鬼醫:“你放心,我就算出事兒,也不會牽連到你”!
其實殷離這麼執着的要去看白蘇,是因爲她心裡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個感覺是關於白蘇的,不知道爲何,她心緒不寧,彷彿白蘇出了什麼事兒。
只是殷離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感覺會精準的讓她害怕,白蘇果真出事兒了!
她還沒走出王殿,妖界就亂了起來,外面一直叫囂,說是白蘇死在了無底洞外!
殷離一聽這個消息,根本顧不得鬼醫會不會過來抓她了,直接扔下簪子就瘋了一般的往無底洞跑。
當她來到無底洞外,看着那一團黑氣包裹着的一抹嫣紅時,她整過心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止跳動了。
殷離覺得自己似乎張開嘴發出聲音了,可是卻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聲帶顫抖過。
她雙眼瞪大的看着半空中懸浮的那一抹紅影,看着它毫無生氣的懸在半空中,那一刻她身體猛地一顫,向後退了兩步,緊接着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她有一瞬間的眩暈,緊接着開始無比的清醒,殷離宛如瘋了一般,修煉的那點兒妖力猛地充斥全身。
可是似乎仍舊沒有停止,她骨血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無線的膨脹,那時一股陰暗寒冷入骨的力量。
但是這個時候殷離只想把白蘇救下來,所以這種會不會被反噬吞噬的她已經顧不得了。
一瞬間,從她骨血裡涌出的那種陰冷的力量把她完全的包裹着,黑.色.的、冰冷的氣息充斥她的全身,那種宛如墮入十八層地獄的寒涼刺激着她的骨髓,疼得她忍不住哀嚎一聲。
緊接着從她身體裡並射出一股黑的光芒,她的雙眼也瞬間變得猩紅,一股獨屬於陰冥域王者的力量和壓迫感襲來。
那些歡喜的、痛苦的、絕望的記憶也涌現上來,可是此時殷離沒有多餘的力氣卻想那些了,所有的信念只剩下一個。
無論白蘇生死,她都要把他揪出來!
即使她損了自己這條命!
那一團還未成形的黑氣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極地的陰寒,黑氣瞬間聚攏成一團,可是中心還是死死的包裹着那一抹刺眼的紅。
殷離宛如發瘋了一般,帶着凌冽殺氣的黑.色.氣刀向那一團黑氣襲去,可是卻每一下都避開了中間的那一抹紅.色.。
殷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透支了體內的傳承鬼力,此刻頭疼的要命,但是她心裡的那種毀天滅地的恨意卻難以消除。
當她終於把那一團還未成形的陰氣打的飛散,看着那一抹紅.色.緩緩落下,她踉蹌的奔去一把把它攬入懷裡。
當看見只剩下一襲紅衣的那一瞬間,殷離萬念俱灰,她抱着那一襲紅衣,沉默了一刻,緊接着爆發出一陣宛如野獸的嘶吼,那聲音,光是聽着就痛徹心扉!
出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