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奇斯的兩個手下都長得膀大腰圓的, 這會兒得了勢,都如同凶神惡煞一般。
見摩多這麼個矮個子的雜役也敢在他們面前造次,一個個掄着胳膊都要教訓教訓這兩個臭小子。
“快住手!愛裡是魔王陛下親選的副管家!你們憑什麼動手?!”幾位守在一旁的侍女都見不得愛裡被欺負, 急忙叫嚷道。
“魔王陛下親選?”不提這還好, 一提起這個穆奇斯更要仰天大笑了, “你們的魔王陛下在哪兒呢?怕是躲着不敢見人了吧?”
穆奇斯的話某種程度來說, 說得不錯。
魔王數日前就已經在軟禁的房間裡消失了, 艾蘭對外宣稱陛下抱病在牀,只有少數的人知道陛下已經不見的實情。
可是如果再這麼下去,魔王在曼陀羅的勢力只會愈來愈衰弱, 直到穆奇斯他們完全佔據了這座都城。
不論是一個抱病在牀的魔王,還是一個看似“落荒而逃”的魔王, 都不會是魔族的將領和百姓樂於擁護的。
“您可以質疑魔王陛下的執政方向, 但是他的品行還輪不到您來指責。”
卡蜜拉的一位副將義正言辭地抗議道。
相較於和穆奇斯合作的艾蘭等人, 卡蜜拉一派顯然是被迫屈從於穆奇斯的。如果不是擔心卡蜜拉將軍的安危,他們也不會這樣委曲求全。
說完, 卡蜜拉的副將們率先擋在了愛裡的面前。
“更何況愛裡是陛下的伴侶,他自就任以來一直兢兢業業,盡心侍奉,沒有出過任何差錯,您這樣動手實在有違七魔將的顏面!”
穆奇斯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魔王陛下怎樣怎樣, 畢竟也是七魔將出身, 說不過自然就要動手打。
最後主殿的局面演變成了穆奇斯和卡蜜拉派、艾蘭派的將領打成了一團, 反倒是愛裡一個人脫離了戰圈, 彷彿跟他沒有任何干繫了。
一幫子武將左一拳, 右一腳的,愛裡他們根本插不進手去, 於是愛裡乾脆指派艾倫去取來傷藥和清潔工具,等這幫人打痛快了,他們再搶救的搶救,打掃戰場的打掃戰場。
王宮這頭打得熱火朝天,魔族邊界的威瑞柯小鎮同樣是戰況激烈。
威武的戰旗迎風擺動,士兵們陣勢滔天。
一個偵察兵揹着個小旗子,左遮右擋的衝上了前線,想辦法靠近了戰鬥在最前線的將軍。
“將軍!曼陀羅那邊來信了!”小偵察兵被將軍那副浴血奮戰的模樣嚇得不輕。
“什麼玩意?!”
“曼陀羅那邊來信了!是穆奇斯將軍的!”小偵察兵趕緊重複道。
“他說什麼?!”將軍一聲怒吼,砍倒一個小兵。
“他說!他想和您聯盟——!打倒魔王陛下的‘文政’——!”
由於對面的聲勢也是一浪接過一浪,導致兩人明明站得挺近,卻不得不扯着脖子嚷嚷。
“去他媽的吧!老子正忙着呢!”
索羅又是一聲大吼,將迎面撲來的兩個士兵掀翻在地,鮮血濺了他一身。
蘭德埃爾這個混蛋玩意兒,說翻臉就翻臉!敢在我威瑞柯第一個動刀!
氣的夠嗆的索羅不再理會小偵察兵,“哇啦啦”地衝向了更前方。
小偵察兵:“……”衝鋒還是交給將軍,我先縮回去吧……
此時不遠處的蘭德埃爾軍隊營地。
“將軍!索羅將軍下了死令,絕不退後,他們抵抗得非常頑強!”
一直在四處徘徊的蘭德埃爾聽到這一消息,立即重重拍了下桌子。
“這個索羅!平時反魔王反得比誰都厲害,這會兒偏偏倔得跟頭牛似的!”旁邊的副將忍不住罵道。
“艾蘭將軍那邊怎麼樣?”蘭德埃爾終究是七魔將出身,要比部下冷靜一些,他迅速調整了心態,問道。
“艾蘭將軍那邊一路凱歌!阿爾文和賽德將軍的領地已經大部分淪陷!”偵察兵趕忙回答道。
魔族的七魔將共有七名,照目前局勢來看,擁護陛下的有卡蜜拉、阿爾文、賽德、索羅,其中卡蜜拉被軟禁在王宮,阿爾文不知所蹤,賽德實力最弱已經被攻下,最難啃的就是索羅。
而中立派的菲伽爾距離較遠,暫時還伸不到那邊去,剩下的就是反對派的艾蘭、蘭德埃爾了。
副將分析道:“將軍,現在邊界局勢僵持不下,我們還是得儘早突破衝入首都曼陀羅才行啊!”
“沒想到我們以爲最可能會支持造反的索羅竟然是第一個扛住我們攻勢的。”蘭德埃爾嘆道。
是他把魔王陛下想得太簡單了。
即便他血統不純,推行“文政”,可他終究當了魔族這麼多年的王。
要想徹底推翻他,始終是如翻過一座大山一般艱難。
可如果不能趁着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迅速掌控魔族各地,等他回來了,怕是一切都難了。
蘭德埃爾眉頭緊鎖地暗自謀劃了半天,這時又有一位偵察兵進來了。
“將軍。”
“又有什麼事?”蘭德埃爾蹙眉道。
“是…是將軍的夫人。”偵察兵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夫人又不肯吃藥了。”
蘭德埃爾也是急火攻心,氣道:“那就別管她了!”
“可是將軍,夫人鬧得很厲害,我擔心會影響到軍中的士氣……”
聞言,蘭德埃爾咬了咬牙,說道:“我親自去看看!”
蘭德埃爾大步趕到了營地後方,就見幾個侍女和士兵正把她的夫人團團圍住,苦口婆心地勸阻。
“葉蓮娜!你鬧什麼!”蘭德埃爾衝上去怒喝道。
葉蓮娜一看是自己的丈夫回來了,眼淚“譁”的就流了下來。
“你問我鬧什麼?我倒想問問你在鬧什麼!好好的,你爲什麼要造——”
“給我捂住她的嘴!”蘭德埃爾急忙命令旁邊的士兵動手。
葉蓮娜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自由。
“魔王血統不純,勾結外族,他推行文政就是爲了滅我魔族威風和士氣!繼續讓他當下去,我魔族只會亡於他手!想我魔族千萬年來,哪一任魔王不是威風凜凜,踏破異族的土地!”
葉蓮娜哭得痛心疾首,蘭德埃爾只覺自己又何嘗不是不被理解。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魔族!兒女情長暫且都要放到一邊。
“把她拉進去。如果再鬧就把她打暈了。”蘭德埃爾轉身向幾個士兵吩咐道。
士兵們立刻領命照辦。
這一回葉蓮娜似乎也放棄掙扎了,任由他們幾個把自己拖了進去。
回到帳篷裡,葉蓮娜依然處在被監視的境況中。
她擦乾了眼淚,翻出自己珍藏的匣子,裡面放了一朵粉玫瑰,一朵紫玫瑰。
那是他們女兒希婭前些日子送來的,因爲當時自己就已經因爲不小心撞破了丈夫企圖造反的計劃而與他大吵了一架。
希婭還在信中說,希望父親銘記愛戀的誓言,珍惜母親的愛意。
紫色玫瑰,永恆的守候。
可是他的丈夫卻不願再守候這個家,守候他們偉大的魔王陛下了。
王宮。
時間已近深夜。
愛裡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燭火靜靜地出着神。
他不敢睡。
本以爲時間過去越久,他和路曳之間的過去就會越來越模糊,可是他算錯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夢越來頻繁,也越來越真實。
夢的終點總會定格在路曳一身是血的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他想去扶他,抱他,可是路曳說“不要抱,不要弄髒他的衣服,否則會讓艾蘭知道他折翼的秘密。”
愛裡枯坐了許久,忍不住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
忽然,窗戶那邊傳來一陣“啪啪啪”的聲響。
愛裡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