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你沒事”我妻由乃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滿臉的驚喜。她臉上的血太多,這一抹卻沒有抹乾淨,只在面頰上拖了幾道張牙舞爪的殷紅色線,配上那粉色的眸子,喜氣外露的神情,看起來倒是有一種別樣的妖豔感。
“嗯,沒事了。”莫雷深吸了口氣,摸了摸脖子上,摸到突起的喉結和已經冷掉的粘溼血液,而那皮膚上,摸不到半點傷痕。
彷彿剛纔根本就沒有匕首割進去,輕易地壓斷他的血管。
坐起身來,眼瞧着滿地的死屍,他敲了敲腦袋,發起愁來。
這麼多死人,可不算尋常事件了。按照c.c跟我說的,往年的二年生生存賽或許會出些意外,但也只是個別,現在這一地血流成河,死人就有三十幾個,該怎麼辦
“這一點你可以暫時放心。”c.c突然又出現在code頻道里,語氣淡然地給莫雷提供建議,“京都學院對於二年生生存賽的監管,是場外嚴格場內鬆的。他們要的是一個儘量真實無客觀因素干擾的野外生存場景,因此在比賽階段,不會放裁判老師在場地裡巡查。你只需要在比賽結束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終點,然後自己完成比賽,就可以提前離場。”
莫雷怔了一下,而後“嗯”了一聲。
他站起身來,想了一想,對我妻由乃說:“咱們先把斯科特他們拖出來,移到個稍微安全點的地方。不然再有血蟲那樣恐怖的東西出來,那可就糟糕了。”
身爲召喚師的他,這一月來從書上了解了不少關於魔法和召喚師的常識,又聽先前普萊達和奇亞那些人爭吵,自然知道血蟲是那些人之中一個召喚師的召喚獸,眼下那些人已經全部都死掉了,失去了召喚師的召喚獸也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是從召喚師存在以來,從不變化的法則。也正因爲如此,當初c.c也說過如果莫雷死掉,或許自己也會迎來死亡的話。
把斯科特他們搬離這堆屍體,背靠背堆在一處,莫雷邊在code頻道里聽着c.c繼續說話
“但是這件事說起來,其實還有一些令人疑惑的地方。”c.c說了這樣一句話,頓了好半晌,才又說:“京都學院在這個名叫紫荊花的帝國,擁有高到極端的地位,也正因爲在這樣,往年的二年生生存賽,纔不會因爲死傷上一兩個人,就受多大壓力。那個設計你的公爵之子,即使再紈絝,也應該知道一定的分寸纔對。他怎麼可能用這樣的極端手段,費勁心思帶血蟲進來,故意殺掉二十來人,然後靠血蟲來引你召喚來的粉發女孩離開你的身邊”
莫雷頓時怔住。
這時候他和我妻由乃已經把斯科特、嘉米爾那九個人都移到了離那那些屍體較遠的地方,背靠背斜堆着。九個昏迷不醒的人身上都還穿着雨衣,卻都已被濺上不少血水,這麼背靠背堆着,在昏暗得還看不太清的森林裡,看起來分外詭異。
地上的雨水慢慢地往低緩處流去,或者浸入泥土。樹枝上蹦出了不知道品種的鳥了,嘰嘰喳喳地叫。草叢裡不時刷刷晃擺,似乎有什麼小獸一閃而過。
莫雷怔了半晌,終於緩過神來,又突然聽身旁我妻由乃凝眉說:“有些不對呢,阿莫他們殺那麼多人”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殺了十來個,而且手段分外兇殘的事實。
“嗯,我知道了。”他再次深吸口氣,對我妻由乃道:“嘉米爾的那個藤蔓,似乎還沒有掛掉。等我把它移過來,讓它護住斯科特他們,咱們就趕緊離開,完成比賽。”
“嗯,阿莫,讓我來吧。”我妻由乃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剛纔戰鬥的地方走去。不一時,她便返回來,手裡託着綠色藤蔓。那藤蔓似乎對這樣的搬運方式很不滿意,卻又無力抵抗,不住地扭動。
莫雷從我妻由乃手上接過藤蔓,放在斯科特等九人身邊,輕聲說:“看護好他們,等他們醒來。”藤蔓扭動了兩下,一端端頭在莫雷手上輕輕觸了觸,像是答應莫雷的話。莫雷嘆了口氣,起身堆着斯科特等九人,說道:“對不起了,連累了你們。”
他說完了話,咬了咬牙,放下一切亂七八糟的心思,拉起我妻由乃的手,說道:“走了,由乃。”
兩人邁開大步,藉着初晴後昏暗的光芒,大步走去。
走沒多遠,我妻由乃握着莫雷的手突然用力,莫雷甚至都覺得骨頭被握得生疼。
“阿莫”我妻由乃低聲喃喃:“這樣的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相信我。”
莫雷怔了一下,他轉頭看着我妻由乃,正見那粉發女孩用粉色的眸子直直地和他對視,表情嚴肅,深吸了口氣,露出笑容,說道:“我自然相信。”
“你召喚了個很不錯的女孩呢。”c.c在code頻道里用她一如既往的平淡語氣說,又似乎因爲在牀上躺着過於舒服,聲音顯得有些慵懶。
莫雷沒有迴應,只是和我妻由乃相互握着手,繼續向着賽場森林的盡頭前進。
“c.c,出了賽場森林以後,我該怎麼辦呢”他走了片刻,忽然在code頻道里問道。
“離開紫荊花帝國。”c.c斬釘截鐵地給出建議,“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今晚的事情,應該還有其他內情。或許涉及到那個白癡少年的父親嗯,也就是阿倫公爵。你無意間參與到了某件陰謀中去,還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必須在阿倫公爵那個層次的人物注意到你之前,逃離這裡。”
“這麼危險麼”莫雷嘴上只是下意識地這樣說,他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心裡竟然沒有感到半分意外。
“你也可以選擇不逃走。”c.c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反正你擁有code能力,只要不耗盡魔力,就不怕死掉。”
但是姐姐蘭尼可沒有不死之身。
“好吧。”莫雷嘆了口氣,突然眉頭倒豎,跟自己發起火來:“該死,魔法師境界怎麼還沒有鬆動就沒辦法突破了麼”
c.c沒有說話。
“由乃,你說我們出去賽場森林以後,該怎麼做呢”莫雷深吸口氣,問道。而他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身爲未來日記那個以算計爲主的位面裡,我妻由乃身爲女主,是極爲機智敏銳,怎麼可能留意不到這一次事件的危機
“我們們離開這裡吧,阿莫”果然,我妻由乃蹙起眉頭,說道:“留在這個地方,會有危險的。”
“一出賽場森林,咱們立刻就回去收拾,帶蘭尼姐姐一起離開。”c.c自然也是必須帶的,只是這時候,卻不方便提到。
“嗯。”我妻由乃重重地點頭,隨即忽然又道:“其實阿莫我們最好趕緊離開,不必要回玫瑰酒吧的。那樣會多一分危險。”
莫雷嘴角一陣抽搐,額頭冒起冷汗。我妻由乃不愧是我妻由乃,對於這個粉發女孩來說,即使一起生活了一個月,姐姐蘭尼和c.c它們也無法令她有絲毫重視。
要不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替代了未來日記的原主角天野雪輝,自己只怕也和蘭尼還有c.c一樣,在我妻由乃眼裡,只是個無關緊要的npc吧。
“還是得回去一趟的。”莫雷勉強地笑了笑,隨即就不再說話。
他和我妻由乃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目的地而去,期間遇上好幾撥二年生同學,或在急着趕路,或在和攔路魔獸鬥得激烈,有合作的,也有互毆的,莫雷和我妻由乃一一超過。
有不少人叫莫雷和我妻由乃同行,兩人忙着趕路,只是簡單拒絕了,便急急前進。也有人因此惱怒,和莫雷、我妻由乃競起速來。莫雷有些心煩,便讓我妻由乃扛起自己,剩餘不多也不算少的魔力充進連心魔紋,看着兩旁風景一路後撤,撤成無數的線條,那些競速者不一時便都被甩得無影無蹤。
只是這樣高速行駛,又因山林道路顛簸不已,沒過多久,莫雷就已經被晃得七暈八素,忙讓我妻由乃停了下來,以正常方式前進。中途自然和其他人一樣,也會遇上攔路魔獸,只是有我妻由乃出手,完全不成壓力。
天色因爲烏雲散去,漸漸亮了起來,又因爲太陽西移,漸漸地暗了下去。一路不知超過了多少人,殺過了多少魔獸,莫雷和我妻由乃終於趕到了賽場森林的盡頭。
那盡頭是一個高丘,上面插着一支高高的杆子。杆子頂端,又有高臺,在夕陽的照射下,竟然把長長的影子拉到了高丘之下。
我妻由乃跳上高臺,不一時落下,手裡已有一塊木質的證明牌子。莫雷接過,在手裡掂了掂,這牌子又重又硬,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的。
“很好,竟然只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能到達這裡,這樣有能力的學生,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過了。”裁判老師突然出現,鼓着掌從高丘的另一半走來,“你就是那個最近風頭很勁的召喚系學生吧”
“是的。”莫雷老實回答。
“那麼這個女孩就是你的召喚獸了”裁判老師頗爲好奇地看了看莫雷旁邊的我妻由乃。
“是的。”莫雷再次老實回答。
“嗯。”裁判老師點了點頭,而後轉身就走,邊道:“走吧,你可以離開了。你將獲得兩天假期,兩天以後,再到學院來,獎勵和課程的問題,到那時候再說。”
莫雷輕輕吐出口氣,他回頭看了一眼難望邊際的林海,暗想:
永別了,這混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