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孫子奕不止沒能找柳綺琴問到些事兒,還被洛天香誤會他和沈燚是斷袖。
自那之後,他就把神機子給弄到靜閣裡去了。這樣一來,三人同進同出,總不會再惹出什麼蜚短流長來了吧?
近日赫連寒雲因爲柳綺琴身子忽好忽壞,便一直寸步不離的陪着她,唯恐一眼看不好,她便會因爲身子忽冷忽熱又再暈倒。
而洛天香因爲失血過多,則是留在了西廂房裡修養。
而鳳無殤這個仙醫,因爲綠柳水榭的兩位病人,也就留宿在了西廂房旁邊的水上小屋裡。一是爲了照顧洛天香,二是因爲哪裡比較安靜。
一個佈置的雅緻清靜,格局坐北朝南,東西皆有月亮軒窗的書房裡。
柳綺琴被赫連寒雲半抱在懷裡,坐在一張楠木書案後的紫檀木太師椅上。此刻那一身玄衣錦袍的男子,正教着那懷中一襲紫羅裙的女子,學寫着毛筆字。
柳綺琴在練了一會兒以後,就皺眉丟筆,不願意在練習了。她轉過頭去,望着他笑意溫柔的俊美男子,微嘟嘴道:“寒,我不想練了。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們去看看那些錦鯉長大了沒有……好不好?”
赫連寒雲抽掉了那張被畫的像團黑雲的宣紙,掉丟在了書案的一旁。隨之又將那支紫毫筆放在了她手中,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筆尖蘸了墨,在那雪白的宣紙上,一筆一劃的書寫着她的名字。
柳綺琴望着那雪白的紙上,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一時間竟覺得莫名的溫馨。嗯!是感動了吧?看着他書寫着她的名字,心裡竟有股暖流在緩緩的流淌。
“傻笑什麼呢?嗯?”赫連寒雲在她耳畔吻了下,拿着她的小手,又在旁邊繼續書寫着四個大字。他的名字,也在二人的攜手下,端端正正的躍於那雪白的宣紙之上。
柳綺琴一雙盈水的眸子裡,映的全是那紙上的兩個名字。赫連寒雲與柳綺琴,他與她。
赫連寒雲見她不傻笑了,又開始發呆了,便搖頭苦笑道:“唉!讓你學寫字……就那麼難嗎?”
不是他逼她寫字,而實在是這小女子的字……太讓人不敢恭維了!
他一直感到很奇怪,柳睿淵的女兒,怎麼會寫出那樣三歲小孩子的字呢?
他更是感到奇怪,上回那畫上的字是她寫的嗎?那畫上的字雖然不是最好,可好歹還能算得上是娟秀啊!
可這回,他特意選用了紫毫筆,可她呢?還是能把字給寫成……說是雞撓狗爬,都算是對她的好評了。
“難,難於上青天!”柳綺琴看着她手中的那支紫毫筆,她真的很想折斷這支筆。如果不是這筆太貴,折斷了有點可惜的話……也許她真的會直接狠狠的折斷它的。該死的筆!爲什麼就那麼軟?看來還是羽毛筆好,寫字又快又漂亮。
赫連寒雲緊抿着脣,忍俊不禁道:“那你把字寫成這樣,就不怕……撲哧!哈哈……拿出去,可能會貽笑大方嗎?咳咳!嗯哼!你還是聽話好好練習寫字吧!”
柳綺琴被他笑得雙頰緋紅,又羞又惱,抓過他的手,就狠狠的在他玉白的手背上咬了口。她擡起頭來看着那微皺眉的赫連寒雲,故意上下牙齒碰了碰,狠狠瞪着他威脅道:“你再敢笑,我就……”
“就什麼?還像只惱羞成怒的小貓一樣,上來對我又抓又咬嗎?”赫連寒雲笑得妖冶邪魅,低頭在她脖頸上輕輕地咬了一口。
“嗯!疼!壞狐狸!”柳綺琴嬌嗔的輕呼了聲,微轉過身去,小手勾摟上他的脖子,皺眉嘟嘴,可憐兮兮道:“寒,不練字了好不好?反正我又不想當書法家……字可以看就行了,不用非要練到那麼好看漂亮了吧?”
赫連寒雲抱着她,低頭吻上了她那一張一合,誘人深入的粉脣。這一回他沒深吻她,只是淺淺的吻,淺嘗即止,眸含笑意道:“你那字,真的叫能看嗎?嗯?”
柳綺琴也知道她那毛筆字確實是沒法兒看。可是,這壞狐狸就不會哄她一下嗎?非要這麼直說打擊她嗎?她一張小臉上,滿是哀怨和委屈:“我可以把字寫的很好看的!就是,要用羽毛筆寫……就可以了。”
“羽毛筆?這種筆……我還真是第一回聽聞呢!”赫連寒雲輕輕一笑,將那張寫着他們名字的紙張拿開,繼續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提筆蘸墨,落筆寫字。他脣角勾笑,在她耳邊戲虐道:“今兒個,你要是不寫好自己的名字,那我就……吃了你!”
“討厭!壞狐狸!”柳綺琴的小手撫上那緊摟着她腰腹大手,小手狠狠的在他手背上擰了一下。讓他壞,還當着那麼多的小姑娘壞!
赫連寒雲半抱着她,握着她的小手,讓那筆尖,一筆一劃落在那宣紙上。他寫的是柳綺琴那一幅丹青上的詩句:鳳眼半彎藏琥珀,朱脣一顆點櫻桃。
柳綺琴望着那紙上的兩行詩句,雙頰又是一紅,回頭嗔了他一眼道:“小氣鬼!”
“是我小氣,還是柳兒太頑皮了呢?”赫連寒雲將那張寫着詩句的宣紙拿到了一邊,鬆開了她的小手,下頷擱在她的肩頭,脣含笑意道:“柳兒,再畫一幅丹青吧!這幅丹青裡,要有你和我。”
“丹青?畫你是可以……畫我就不行了。”柳綺琴將那支紫毫筆放在了筆洗裡涮了涮,放置在了青玉筆擱上。隨之在白玉筆架上取了一支狼毫筆,蘸了蘸墨,便要站起身來執筆繪畫……
赫連寒雲緊摟着她的腰,在她耳邊輕笑道:“柳兒不用起來,讓她們去取面銅鏡便可!”
隨之他輕擡手,對着一旁伺候的四名白衣女婢,打了個手勢。
隨之便有一個白衣女婢,微彎膝行了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銅鏡?虧他想的出來。柳綺琴將筆擱在了硯臺邊,身子往後依靠,眯起了眼睛,翹起了嘴角:“寒,你知道嗎?你是一個自動發熱的沙發呢!又軟又暖。”
“沙發?那是什麼?”赫連寒雲半抱着她,任她靠在他懷裡。只不過他倒是很好奇,他所說的“自動發熱沙發”是什麼?
柳綺琴皺了下鼻子,輕搖了搖頭,嘟嘴道:“我不告訴你!反正它就是個又軟又暖的……算是椅子吧!”
“椅子?呵呵!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把我當做你的椅子坐?嗯?”赫連寒雲輕挑起她的小下巴,在她粉脣上懲罰的吻咬了下:“還敢嗎?”
柳綺琴雙頰紅紅的,一雙水眸清澈明亮,似那璀璨的星子,又似那柔柔的碧水。
是柔弱的惹人憐,亦是無辜到讓人不忍責罰。
赫連寒雲幽深的眸子裡,映滿了她的倩影。望着她尖尖的下頷,他竟不忍再對她加以懲罰。她又消瘦了!這樣越發清瘦的她,真的讓他好生心疼,好生不捨!
柳綺琴一望見赫連寒雲眸中浮現出的憂鬱,她就知道她家這位好夫君,又在爲她的病而擔憂了。其實她根本沒病,這忽冷忽熱的體質,根本就是預知能力修補時的正常現象。
呃?雖然她以前沒經歷過這些,可是憑她對預知能力的熟悉,應該是……咳!就是這樣了。
那名白衣女婢的腿腳很快,沒一會兒便回來了。
赫連寒雲接過那白衣女婢奉上來的銅鏡,將那方形的銅鏡,放在了她眼前。他自後抱着她,笑意溫柔道:“看,鏡中有你我呢!”
柳綺琴望着鏡中的一雙人,她脣角揚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真的很美好!很溫馨呢!”
“那就把它畫下來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多留下一份美好了!”赫連寒雲的眸光裡,有着那對美好留戀的笑意。不是他多想,而是他真的好怕!怕有一天,他懷中的人兒不在了……而他就連一絲回憶也不曾有了。
一幅畫也好!至少他望着畫時,可以追憶着曾經的美好!
不像他的母妃,什麼都沒有留下……如同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
他模糊了母妃的容顏,而父皇他又何嘗不是呢?呵呵!恐怕那擁有佳麗三千的帝王,早已經不記得,那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了吧?
柳綺琴自鏡中,望着赫連寒雲那低垂下眸子,黯然神傷的樣子。她的心抽疼了下,因爲她知道,這懷抱着她的男子,心裡到底在擔憂着些什麼……
柳綺琴深深的望着那鏡中的一雙人,那眉目是她熟悉的,笑容也是她熟悉的。她執筆蘸墨,提筆剛準備在那宣紙上繪畫下二人的模樣……
“慢着!”赫連寒雲放下銅鏡,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對着她輕輕一笑,轉過頭去,對着那四名白衣女婢,打了幾下手勢。
隨之他收回視線,微低頭望着懷中擡頭與他對望的女子,勾脣一笑道:“我讓她們去取高麗貢紙,那個用來作畫,是最好的了!”
高麗貢紙?柳綺琴心道,這赫連寒雲可真夠敗家的。原先讓她練字用上好的宣紙,她心裡就已經大吐槽了。而現在就是畫一幅畫,他居然還要取高麗貢紙?
敗家!奢侈!早晚窮的砸鍋賣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