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本來想說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可當看到她一臉心疼自己的樣子,他便很不誠實的皺眉點了下頭:“很疼!估計這幾天吃飯,都只能喝湯了!”
柳綺琴一聽他這麼說,心下便更加內疚起來了!她伸手執起筷子,夾起那塊炸雞扇,送到了他嘴邊,一臉歉疚道:“禍是我闖的,在你沒好之前……你的一切生活起居,都由我來照顧。就當……就當我給你賠罪了好不好?寒!”
赫連寒雲見她一副小女人樣子,還有些羞羞怯怯的瞅着他,求他原諒的小眼神,他張嘴咬了口送上門的香肉,咀嚼着嚥下後,才點了下頭:“嗯!好!這炸雞真不錯!”
柳綺琴聽到他說好,心下剛鬆了一口,便聽到了他後面那句可惡至極的話。她擡眸,似嗔似怨的望着他:“寒,你要是再欺負人……那你的一切,我都不管了!”
赫連寒雲見她生了氣,便擡起了他那隻受傷的手,故作可憐的嘆氣說道:“想我如玉公子,琴棋雙絕聞名天下!而今卻落得如此重傷,不知道……唉!估計以後啊!這手算是要廢了!再也撫不了琴了,再也彈不出什麼天籟之音了!”
柳綺琴聽着對方一頂一頂的大帽子,直往她腦袋上扣,壓得她,真覺得自己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了。她看着赫連寒雲那微紅腫的手,她有些擔心道:“看起來是好嚴重……那不如,請鳳公子來瞧瞧吧?可千萬別落下什麼後遺症啊!”
如果赫連寒雲這個如玉公子再也彈不了琴了,那她這個有名的悍婦王妃,豈不是又要背上一條謀害夫君,殘害樂界奇才的十惡不赦之人了?
赫連寒雲一聽她居然要請鳳無殤來爲他看傷,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故裝作沒事道:“只是一點小傷,修養幾日就會好的。至於仙醫公子……他一生立志濟世爲懷,而今恐已早不再京華,折往他方去贈醫施藥了吧!”
開什麼玩笑!讓鳳無殤來看他的手指,那那個平日裡受他欺負的好友,豈不是要藉着這個良好時機,好好的用他的古怪藥物折磨他了?
再說他手指根本沒事,只是被踩的表面看起來有些紅腫,估計抹點藥,睡一覺就該好了!
至於爲什麼說的這麼嚴重……那不過是想嚇嚇這個最近脾氣漸長的小女子罷了!
柳綺琴倒是從沒想過鳳無殤離開京華的事情,因爲在她每回生病時,鳳無殤都會很巧的出現。不知道的會以爲是巧合,可她卻大概猜出了些內幕。
估計這可憐的鳳公子,他的一舉一動,恐怕都皆在魅影堂的監視之下吧?
所以在每回赫連寒雲需要他的時候,便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他。
而且啊!依照這猜測,恐怕每回鳳無殤都不是自願被招來的,而是被某隻狐狸的恐怖屬下給強行抓來的。
想想看鳳無殤無奈至極的笑臉,便知道他遇上赫連寒雲這個很不講道理的狐狸好友,使得他的人生有多麼的悲慘和痛苦了!
赫連寒雲見柳綺琴一臉沉思,忽然又望着他,搖頭悲憫的樣子。他嘴角抽搐了下。不會吧?難道他裝可憐裝過頭了?
柳綺琴執起筷子端起赫連寒雲的碗,跟照顧那些養老院癱瘓老人那般,開始一口飯一口菜,小心翼翼,溫柔體貼的喂着他:“來!張嘴,嗯!好乖!小心點兒,慢點吃,別噎着!來,再吃口菜,青菜對人體很好的。”
赫連寒雲對於她這樣的餵飯,忽然有種大人哄不聽話小孩子吃飯的感覺。
守在門外的清英,抿嘴憋笑,抱劍環胸,倚靠在廊柱上,如看好戲那般,看着屋子裡哄小孩似得哄着他家王爺吃飯的王妃。王爺平日裡沒少取笑他們這些個屬下,今兒個,總算是看到王爺他自己被大夥兒找到取笑的事兒了!
小語抱着一個酒罈子走來,便看到廊柱燈下清英抿嘴憋笑的樣子,她走過去,好奇的打量着今夜奇怪的清英,問了句:“你不會是中邪了吧?”
平常不苟言笑的清英,居然也會笑的那麼陰險了?不是中邪,又是什麼?
清英收起他脣邊的笑意,擡了下下巴,指向屋裡:“你看看就知道了!”
這個小語,就不會想他點好。
總是不把他往不好的地方上想,就是把他往不正常的地方上去想。
小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才轉過頭去,看向屋子裡。當看到屋子那怪異的情景後,她一臉愕然,怔在了原地:“這……這是怎麼了?王妃……王爺……他……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清英看着瞪大眼睛,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的小語,他扯動了下嘴角,低頭輕咳了聲道:“王爺說他手傷了,拿不了筷子,所以……王妃在喂王爺吃飯。”
小語轉頭看向那個躲避着她的詢問視線,又望月亮又看星星的清英。這事情,真的會如清英說的那麼簡單嗎?
竹秋看着那依舊如哄孩子般,喂着王爺吃飯的柳綺琴,一向怯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妒恨。爲什麼在王爺身邊的是她?爲什麼被王爺深情溫柔注視的還是她?
她有哪裡好了?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就知道使小性兒,和王爺鬧脾氣。
她進入王府已時日不短了!該知道的是她也都知道了。
這個柳王妃,不止蠢不止笨,更是連女人唯一的長處生孩子都不會。
她除了長得好看一些,渾身上下,便一點優點都沒有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蠢笨不會下蛋的女人,居然把這個出了名的溫柔王爺,給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
該死!爲什麼?爲什麼偏偏她會輸給這樣一個蠢女人?
她不服!她不服!她一定要贏得這個男人的心,一定要笑看着柳綺琴這個女人失寵後的悲慘樣子,才方解她心中之恨。
柳綺琴雖然在看似專注的喂着赫連寒雲,可她的視線,卻一直在透過手上戒指上鑲嵌的冰種反光,看清楚了竹秋那以爲沒人看到的狠毒眸光。
縱使只是一瞬,也足以讓她看清竹秋此人的歹毒心腸。
看來,竹秋這丫頭,是不能留了!可是若平白無故趕她出去,必會引起她的哭鬧,因而使得赫連寒雲懷疑。
如真的赫連寒雲懷疑了此事,恐怕依他魅影的行事作風,必是不會留下竹秋這個禍害的。
然而她來到這裡後心雖冷,可卻因爲生活在平等年代裡的時間太長,因而使得她對於生命,有着平等的珍視。
她只是不想被人害,只是想保護自己和身邊人。
如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不希望自己成爲一個劊子手般的殘忍之人。
赫連寒雲見她神情有些恍惚,便將手搭在了她微涼的小手上,笑問道:“怎麼?是不是讓柳兒你伺候我吃飯,使得柳兒你心裡覺得委屈了?嗯?”
“呃?沒有!我只是在想,紅袖的傷什麼時候才能痊癒而已!”柳綺琴放下了碗,伸手接過了竹秋盛來的蟲草枸杞鴿子湯,她眸光似帶溫善笑意的望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輕吹了吹湯匙中的湯,等涼了,她方纔喂到赫連寒雲的口中。
赫連寒雲也心知,紅袖是她的陪嫁丫頭,從小到大一直照顧着她。然而小語雖然也留在她身邊許久了,可小語畢竟年紀小,論其細心周到來,始終難和她那貼心的紅袖可比。
赫連寒雲眸光略過屋裡的丫頭們,最後,他的眸光定在了進府不久,卻看着謹慎穩重的竹秋身上:“你叫竹秋,對嗎?”
竹秋見赫連寒雲忽然問起她來,便又驚又喜的走上前,低頭脣含春色的回道:“是,奴婢是竹秋!”
王爺終於注意到她了!她就知道,如果是珍珠,總是會發光吸引人的。
不像柳綺琴,明明是魚目,卻還偏偏裝珍珠。
赫連寒雲上上下下打量了竹秋一番,並沒有太去注意那因爲他打量的眸光,而雙頰泛起紅暈,自作多情的藍衣女子,那含羞帶怯的模樣。
他收回視線,眸光溫柔的望着臉色一直不怎麼紅潤的柳綺琴,輕嘆了聲:“自你落水後,你的臉色一直是那麼的蒼白無血色。而今紅袖傷重不能面面俱到的照顧好你,你的臉色,似是變得更蒼白消瘦了!”
話已經說到這地步了,如她柳綺琴還不明白,那她可真可謂之是豬了!她望着赫連寒雲,輕搖了搖頭:“有小語在,紅袖的傷……也會很快就好的。我不需要,我誰都不需要!”
“誰都不需要?那我呢?柳兒也不需要我嗎?”赫連寒雲望着她眸光盈盈似水,此時又在他面前鬧小孩脾氣的小女子,溫柔的笑意中,有着無奈和苦澀:“竹秋她雖然沒紅袖與小語待在你身邊的時日常,可她卻比小語穩重謹慎……”
“寒!你別再說了!”柳綺琴忽然間放下了碗,靠進了赫連寒雲的懷裡,有些任性和嬌氣道:“寒,柳兒害怕的,如果寒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就不會再來看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