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奕望着柳綺琴慢慢消失在月亮院門的身影,搖頭垂眸輕嘆了一聲。王妃啊王妃,您這是在爲難阿七呢!幫你,會傷了你的身,傷了紅袖的心。可不幫你,卻又會同樣傷了你的身,令你對阿七失望。
呵呵!這兩難之選,您與紅袖,當真讓阿七難做了呢!
赫連怡瀾在柳綺琴走了以後,便睜開了那雙桃花水眸.面容上的笑容依舊妖魅惑人,可眸底卻浮現了一抹冷厲的嚴肅:“仙瀚珏此人,就算你我也不一定能對付。而薰衣草縱然再聰慧,也不過只是久居深宅的小女子。對上智謀無雙的蝶夢先生,恐怕就算不會有生命之危,也定會慘敗被俘。”
“蓮王過慮了!”孫子奕輕搖玉蘭扇,脣含淡笑的望向西南方的天際,笑容有些飄渺莫測道:“在下曾爲仙瀚珏卜過一卦,他此生多困苦,最大的生死劫數,便是王妃這顆鳳星。”
“薰衣草……是仙瀚珏的死劫?”赫連怡瀾修指摸着那如玉雕琢的精美下巴,桃花水眸微眯。粉色的脣瓣翹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有些飄渺神秘,讓人望一眼,便不由得被他的妖魅所蠱惑。
孫子奕別具深意的雙眸,如那通曉天機的仙人般,笑望了那妖魅俊美的紫衣男子一眼。隨之長身玉立,輕搖玉蘭扇,緩步清然的離開:“蓮王面泛桃花,乃因緣降臨之相。這次回京,定要多一份天降姻緣了。”
“什麼……”赫連怡瀾回過神來,轉頭剛想去問什麼姻緣?便只見那抹清逸的藍色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月亮院門拐角處,唯留一抹若蔚藍天空的衣角,飄散在清風豔陽中。
姻緣嗎?呵呵!就算來了,恐怕也只會是一段孽緣吧?
這樣的一天,又在各種瑣碎忙碌中結束。
夜幕下的威虎嶺城如一隻沉睡的猛獸,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
三四月的夜裡,這四面環山繞水的威虎嶺城,似乎比那有着寒水湖的普順城,還要溼冷寒涼。
那庸醫倒有幾分手段,雖然沒能把赫連寒雲身上的毒全解了,可是至少先壓抑住了他體內的沙毒。
柳綺琴坐在牀邊,微俯身喂着那剛甦醒卻還不能動彈的蒼白男子,吃着那些清淡的藥膳:“庸大夫說了,要壓制你體內的沙毒,便要用這些清毒降火的藥物,來平衡那些霸道的炙熱之毒。”
赫連寒雲有些失神的望着面前的清麗女子,那雙妖冶的鳳眸中,浮現了一絲愧疚之色:“柳兒,你恨我嗎?”
柳綺琴喂他喝湯的手,微微的頓了下。隨之她垂眸淡淡一笑,繼續喂着他藥膳,啓脣淡淡的回答對方道:“我恨她!所以,她必須要死。”
“柳兒……”赫連寒雲望着那淡笑冷然的妻子,心痛的似乎要碎了。他到底給了她多少傷害?纔會讓曾經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變成了這樣一個冷血冷心的殺魔?
柳綺琴喂完了他藥膳,便將碗放在了牀邊的方凳上。她素手拿過那牀頭枕邊的白色素帕,很仔細溫柔的爲他搽拭着嘴角:“寒,我失去了太多東西,多到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我只想擁有我唯一還有的你,除此之外,什麼對於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如果有人要奪走她唯一擁有的這些,哪怕是玉石俱焚,她也定要毀了對方。
赫連寒雲望着她熟悉的如畫眉眼,望着她如昔般沉靜如水的容顏。不知爲何,他會恍惚覺得她脣邊同樣熟悉的溫柔笑容,竟然好似覆上了一層血色的冰霜了那般。
柳綺琴清澄如水的雙眸,柔情溫柔的望着他,俯身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愛憐溫柔的吻:“寒兒,她一定要死。哪怕你將來恨我……我也一定要殺了她。”
青城不能活着了!在她得知赫連寒雲是被這個女人所傷時,她心底的殺意,便不曾淡去過半分。反而,越發的濃烈了呢!
赫連寒雲沉默的垂下了眸子,淡淡的聲音帶着柔情,溢出了那蒼白的脣瓣:“你開心便好!”
柳綺琴微怔,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望着微垂眸的他,脣角揚起了一抹冷諷的笑意:“開心?如果殺了她,我便會失去寒兒你的心……你覺得,我以後還會開心嗎?”
赫連寒雲倏然帶着幾分顫意的,睜開了那雙幽深的鳳眸。他一雙幽深似潭的眸子,緊鎖着那眸含水光的她,無措心疼道:“柳兒不難過!無論你殺了誰,你的寒兒,都不會捨得遺棄你。因爲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還有我在。”
柳綺琴依偎進了他的懷裡,微涼的臉頰貼在溫潤的脖頸上,眼角滑下了一滴清淚,脣邊揚起一抹脆弱的笑容,柔柔的聲音裡滿是委屈:“寒,你爲她受傷,我真的好心痛。在聽到這些事的時候,我便以爲我失去你了。不,是我從來就沒擁有過你,因爲你的心……”
那滴冰冷的淚,灼痛了赫連寒雲的肌膚。可她泣不成聲的委屈話語,更是刺得他心中痛得要窒息。他好恨自己的雙手無法給予她一個安慰的擁抱,無法攬她入懷,柔聲哄着她不要哭。
可此時的他如同一個廢人,什麼都做不到,只能任她爬伏在他胸前,無助脆弱的哭泣。
“什麼人?”邀月的聲音,自外面傳來。
隨之便聽到了拳腳相交的悶聲,和外面東西被打翻的響聲。
柳綺琴坐起身子來,擡手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玉顏之上覆上了一層冷霜,淡冷的聲音,溢出那淡粉的櫻脣:“魅影殺手聽令!將來者活捉,留口氣就行。”
那些平日裡藏在暗處的銀面黑衣的魅影殺手,瞬間自暗處涌出,將那蒙面黑衣人給圍困了住。
劍鋒本想暗夜來此一探,如能殺了柳綺琴最好,殺不了憑藉柳綺琴身邊僅有一名護衛,他也可全身而退。可而今看到這十數名魅影殺手出現,他不由得惱自己輕敵,中了敵人的埋伏。
一道淡冷的女子聲音,緩緩的自屋子裡傳出來:“來者是何人?如是熟人就束手就擒,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心!以免刀劍無眼,傷了彼此就不好了。”
劍鋒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便只若他反抗,自己將會必死無疑。罷了!他看自己也不用白費力氣了,既然她想好好的談談,他就進去與她好好的談談好了。
邀月雖驚訝對方會如此乖順的交出了武器。可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上前搜過對方全身後,在給對方服了暫失內力的藥物後,方纔帶着對方進了屋子。
柳綺琴依舊坐在牀邊,照顧着那四肢無法移動的男子。當聽到腳步聲,她便轉過頭去,淡笑的打了聲招呼:“劍鋒,好久不見!沒想到別後再見之時,竟會是這樣的敵對情景。”
“陵王妃客氣了!我與你,從來都是敵對。”劍鋒拿下了臉上的黑巾,他一臉剛硬肅冷,似乎一點也不好奇,柳綺琴爲何會一眼就認出了他。
在他看來,這個女人聰明的過分,也狡詐的可恨。她的柔弱外表,不知欺騙了多少人。她那雙柔軟如水的眸子似含溫柔,可實則卻都全是鋒利的淬毒刀子。
柳綺琴雙手交握着放在膝頭,眸光清澈似水的望着對方,脣邊笑意淺淡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從你對我起了殺心後,你我便是敵人了。”
劍鋒冷冷的望着那對他笑得很是溫和的女子,他剛毅的脣忽然微啓,一根閃着紫光的毒針,便射向了那含笑淡雅的女子。
“王妃……”邀月驚呼了一聲,他腳下用力一踢劍鋒腿彎,那失去內力的劍鋒便單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低頭吐了一大口的鮮血。
這……他沒用力啊!這個人怎麼會吐血呢?邀月顯然是關心對象了。現在他,本該是去關心他家女主子受沒受傷?而不是多事的來關心敵人吐不吐血。
柳綺琴依舊淺笑淡雅的端坐在那裡,伸手拿過一方的白色素帕,拈起了那根掉落在她七彩紗衣上那根毒針。盈眸含笑的看了看,便不屑的連着那白色素帕,一起丟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你沒中毒?”劍鋒脣邊流淌着殷紅的血絲,一雙眼眸裡滿是難以置信之色:“不可能!我明明射中你了,你怎麼會沒有中毒?”
可對方白裡透紅的面容上,卻真的無一絲中毒的跡象啊!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他拼了身受重傷的危險,強催動被藥物封住的內裡,奮力一擊下……就只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嗎?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沒中毒針嗎?其實很簡單,我身上穿的七彩紗衣,同樣也是天蠶絲織成的。”柳綺琴神情依舊是那般淡然自若,那脣邊的淡笑,也依舊是那般的淺淡清雅:“我解了你的疑問,你也該解我之難了!告訴我,仙瀚珏在哪裡?我想見他!”
劍鋒聽她提起仙瀚珏,眉頭不由的緊皺在了一起,一臉殺氣的怒瞪着那淺笑清雅的女子,雙眸充血的怒道:“你還敢提我家公子?你這個妖女!你是不是見他還有一口氣,便想要在他心口上捅一刀子?妖女,我家公子會變成這樣,全是你……你這妖女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