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和慕容旭分別回府,方儂覺得自己和他見面的短短時間卻好似過了千年萬年,累的幾乎擡不動腳,進府就忍不住想要躺下來睡上一覺,自太子被刺殺的事發生之後,她幾乎沒有好好的合過眼。
“小姐,你回了。”香芹像是一直守在門口張望,見到方儂從馬車上下來,兩眼放光的就衝了過來。
方儂忍不住的伸手阻止了香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她今天只想回去好好的梳洗一番,任何事情都不想理會,“天大的事也先壓下,待我睡醒再說,除非你想看着你家小姐當場猝死。”
“可是少爺被關起來了,到現在都滴水未進!”香芹看着方儂一臉疲倦的往竹瀟院的方向走去,雖然心疼她來回奔波,但最終還是攔住了她,因爲香芹清楚方瑜在方儂心中的位置。
果然方儂的腳步停住了,整個人像是忽然從迷夢之中清醒過來,現在戚氏已經不成氣候了,在方府之中誰還敢對方瑜下手,“發生什麼事了?”
“一早小姐離開後,老爺就來了,和少爺大吵了一架,然後就命人將少爺關到柴房去了,還不準備任何人給他送吃的喝的……”
香芹還沒說完,方儂就已經朝着柴房的方向跑去了,他知道方鼎睿一定是因爲太子被刺這事將怒氣發在了方瑜的身上,但是瑜兒還小,哪裡能經得起被這樣對待。
柴房之外,肖芸軒已經哭成了淚人,外面把守的兩個家丁卻絲毫沒有可憐的意思,牢牢的看着柴房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去,倒是柴房之內,沒有一點的聲響。
“讓開!”
方儂本就因睡眠不足而心情暴躁,現在這兩人還在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更是讓她慍氣上升,只一眼,就把兩人給嚇住了。
“小姐,但是老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去。”兩個家丁還算是有膽識,雖然被方儂的怒氣嚇到,卻依然還是攔在門前不讓任何人靠近。
方儂蹙眉,雙手不雅的插在腰間,大有潑婦罵街的架勢,沒有人知道,她只是累的有些站不住了,方儂勉強壓下了心中的那口怒氣,“瑜兒是方家的大少爺,要是出了事情,你們兩人誰擔當的起!”
“可是老爺他……”兩個家丁面面相覷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出了事情我自會擔着!”方儂掃視了面前的兩人一眼,心裡已經準備叫暗衛了,只要他們獻身,面前這兩人恐怕還沒能看到他們的真容就已經暈死過去了,“但是你們現在要是再不讓開,那就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
肖芸軒哽咽的連連的點頭,“就是,阿儂姐姐是郡主,算起來比老爺還大,你們再不讓我們進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誰的口氣這麼大!”肖芸軒的話音才落,方鼎睿的聲音就緊接着在背後響起了,威而不怒,氣勢懾人,他獨自一人揹着手走上前,只瞟了肖芸軒一眼,就嚇得肖芸軒躲遠了。
他繼而將目光定在方儂的身上,“我方府的事情,自己會處理,不勞郡主費心,而若你還是我方家的大小姐,在方府一天,就必須遵從這府裡的規矩!”
看來方鼎睿的氣性不小,方瑜現在被關在柴房,她也不想和他狡辯,也只是服軟,“父親,是女兒錯了,女兒只是救弟弟心切,還請父親恕罪。”
“說的好聽,救弟弟心切,他是我方家的獨子,我還能害他不成。”方鼎睿往着柴房裡看了一眼,“還說去軍隊磨練,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是別丟人現眼了!”
外面的吵鬧讓在柴房睡着的方瑜也醒了過來,聽到方儂的聲音,開心的連忙起身趴在窗戶之上,朝着外面喊,“長姐……長姐,師傅呢?他回來了嗎?”
這小子,也不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心裡就只有他師傅,虧的她爲了他在這裡受方鼎睿的氣,是應該讓他再被關上一會,反正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也沒有大礙,不過衛鷹的傷暫時還不能讓他知道,“行了,你師傅沒事了,就受了點皮外傷,已經送回靖安王府修養了,你別去打擾。”
“是嗎?那就太好了。”方瑜果真沒考慮自己的處境。
但是站在一旁聽着的方鼎睿的臉色可就比剛纔更難看了,尤其是聽到靖安王府這幾個字,方儂竟然還在插手他們的事情,“你隨我去書房。”
“那瑜兒呢?”方儂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也總需要面對。
“繼續關着,等到他想通爲止。”方鼎睿已經率先離開了,但總算還留下了一句,“給他弄點吃的。”
方儂這也才終於放心的跟着方鼎睿離開了,到了那間她並不是很想去的書房,上一次來這裡,方鼎睿整個人像是發瘋一樣的要拔出劍來想要殺了她,這一次不會又要殺她吧。
纔想到這裡,方鼎睿竟然真的拔出了劍,只是並不是要殺方儂,而是將劍扔在了方儂的腳邊,轉過頭來,嚴肅的盯着她。
“我問你,爲什麼要送瑜兒去軍營!”方鼎睿終於找了一個話題開頭,“他是方家的獨子,萬一出了事情,誰負責!”
“當初是父親同意瑜兒的事情由阿儂處理的。”這不是方鼎睿要問的真正問題,所以方儂也沒有放在心上,“而且瑜兒長大了,也該鍛鍊鍛鍊。”
“難道天底下就只有慕容燁的軍營能去了!”方鼎睿坐到了位置之上,他很清楚,想要和方儂談話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方儂也明白過來了,原來方鼎睿真還是對慕容燁抱有敵對之意,她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關上了門,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把劍送回到了劍鞘之中,就算是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怕,何況是丟在地上,方鼎睿未免太低估她了。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事到如今,難道父親還是一意孤行的要支持七皇子慕容旭嗎?”方儂不明白方鼎睿的執着,就像方鼎睿根本不明白方儂的仇恨一樣。
“只要你當初能好好的做你的七皇妃,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方鼎睿是固執的人,他一旦看上的人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因爲他自信自己的眼光,但偏偏方儂毀了一切。
方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如果真的嫁給了慕容旭,恐怕方家纔會輸的體無完膚,她坐到了方鼎睿的對面,也同樣不由的認真了起來,“我不知道父親有沒有聽說過,先皇留下的赦殺令。”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赦殺令的!”方鼎睿激動的跳了起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三個字會從方儂的口中說出。
方儂繼續避過了這個問題,“如果我說赦殺令在慕容燁的手中呢?”
方鼎睿沉默了,赦殺令這在本朝來說是禁忌的話題,沒有任何人敢提起,他也只是在一本秘密記載的冊子中看到,但是這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兵權。
許久,方鼎睿才接着說道,“即使在他手中,本朝也已經沒有人知道了,沒有聽指揮的人有赦殺令又有什麼用!”
“但是父親也不能確定沒有用吧。”方儂持着和方鼎睿一樣的想法所以她才一直反對慕容燁激進的做法,但是現在她是來爭取方鼎睿的,“如果再加上五皇子的兵權呢?”
“五皇子消失的兵符在你們身上?!”方鼎睿更加驚奇了,五皇子慕容琛一死,宮闈大驚,只是不僅查不到兇手,甚至最重要的兵符連着軍隊都像是在景國境內憑空消失了,“你們把軍隊轉移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方儂搖頭,將兵權分佈說出來已經是她最大的冒險,方鼎睿是聰明人,她絕對不能透露太多,“起碼現在兵權的分佈父親知道了,您覺得幫助七皇子的勝算還大嗎?”
太子身亡,慕容旭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他不會輕易的被方儂左右自己的意見,只是她說的一切又值得讓人考慮,方鼎睿重新跌回了座位,努力的思考着現在的形勢。
“而且太子一死,皇上就馬上撤去了他的代監國之位,說明皇上心目中的人選根本就不是他。”方儂不由想要進一步改變方鼎睿的想法,“或者,連皇上都開始懷疑,太子的死是不是與他相關,我勸父親還是小心爲上,免得禍及方家。”
“太子被刺一事,我倒想知道你究竟在裡面做了什麼?!”方鼎睿的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宮中出事,皇后全城搜譜方儂,而緊接着司馬大軍包圍了京都,而方儂這麼巧合的就出現在軍隊之中,這一切與她定然脫離不了關係,“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朝政大事根本的無需要你們來參與其中,只會添亂!既然嫁不了七皇子,待這件事情過去,我就給你謀一個好親事!”
親事?方儂不由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如果父親真的認爲女人不應該被參與朝政,那您當初就不應該讓我嫁給七皇子!而現在,一切都晚了,我不會嫁的,您也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