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旭快步離開鳳儀殿,背後還回響着皇后不甘心的叫喊,別說是皇后這樣聰明的女人,那心虛的表現,任是誰都會懷疑他與太子被害一案有關。慕容旭完全可以趁這個時機,博取皇后的信任,聯合她一起除掉慕容燁,從此功成名就,只是現在的他故意引起皇后的懷疑,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宮人垂手站在一旁,見慕容旭出殿,忙恭敬的遞上了信件,“殿下,您的書信。”
書信?慕容旭伸手接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上面寫着的‘七皇子親啓’的字樣,在手上掂了掂,眼中偶然閃過一絲凝重,不由的搖頭笑了,將根本沒有打開的書信,撕成了兩半,重新丟給了宮人,“拿下去撕了。”
“殿下不看嗎?”
“不需要。”慕容旭揚起嘴角朝前走去,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筆跡他卻熟悉的很,而且他也猜到了意圖,“去一趟天牢吧。”
……
天牢自古就代表着閒人莫入,而此時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卻站在了天牢之外,神情平靜,像是在等待着什麼。被關押在天牢的司馬軍和假扮的司馬軍的衆人隨着慕容燁的釋放,都已經重新被放回去了,甚至大軍已經跟隨司馬無言回了邊疆,唯獨有一人沒有被釋放。
很明顯他們已經發現了衛鷹的身份,只怪他平日太過囂張,又容易得罪人,京都上下可沒有人不知道他,進了天牢想渾水摸魚恐怕都難。要不是爲了方瑜,方儂也不會親自來跑一趟,何況還要面對另一個她不想見的男人。
“難不成這京都都沒處去了,連在天牢都能碰到熟人。”看到天牢前站着的方儂,讓慕容旭的心裡悄然閃過一絲竊喜,起碼對方儂的心理,他猜的沒錯。
看着慕容旭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方儂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畢竟是她求人,總不能將滿腔的恨意都發泄出來,“我也不想約你,但是我需要你出手相幫,信中已經寫的很清楚了,幫或者不幫,由你決定。”
“什麼信?”慕容旭一臉迷茫的看着方儂,一臉無知的打量着方儂,“難不成阿儂約來此處。”
慕容旭的神情並不像是在撒謊,但是方儂打心裡就不信任他,她纔不會相信慕容旭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刑部邀我來的,說是有些特殊的事情。”慕容旭將特殊兩字,描述的分外曖昧,等着方儂自動上鉤,“倒是你,撇去方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是皇上御封的安平郡主,好端端的來這做什麼?”
慕容旭明顯就是明知故問,方儂強忍着心中的怒氣,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我要你放了衛鷹。”
“衛鷹?你是說王叔的親衛?”慕容旭還是一臉的無辜,他料到了方儂是來救衛鷹的,但是這讓他很不開心,她竟然爲了慕容燁來天牢,甚至親自來求他,“我可沒抓他,要是他真的犯了事情被關在這裡,也不是我說放就放的。”
“圍城的所有將士都已經被放回,爲什麼偏偏扣押着衛鷹不放?”方儂質問道,儘管她心裡清楚,除掉了衛鷹就等於除掉了慕容燁的左右手,這次放過了殺掉慕容燁的好機會,他們絕對不會再放過除掉衛鷹的機會。
“圍城的將士確實都已經放回去了,不過這關衛鷹什麼事?圍城的不是司馬將軍的人嗎?那衛鷹什麼時候成了司馬無言的人了。”慕容旭故意和方儂繞圈子,現在他們兩人明細一方優勢一方弱勢,無需談判也已經註定了結果。
“明知故問。”方儂纔不會相信慕容旭到現在都沒有看出來是衛鷹帶人假扮司馬軍,否則他也不可能爬到這樣的位置,“司馬將軍是我請來的,衛鷹也是我慫恿讓他帶人假扮司馬軍在東西兩門駐守的,要是有什麼罪責,就由我一人承擔好了,放了他。”
“哦。”慕容旭的神情逐漸的變得有些冷淡了,方儂至始至終都在幫慕容燁,難道他就真的及不上嗎?現在甚至連慕容燁手下一個小小的親衛她也要親自維護了,“真是了不起,那麼說,南門的軍士又是誰的?”
“當然是司馬將軍的。”方儂絲毫不心虛,雖然因爲事出緊急,她不得不將慕容琛的軍隊召回一部分,但是現在還不能讓慕容旭知道五皇子的兵權在她的手上,應該說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所幸的是慕容旭似乎並沒有繼續追查,反倒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說司馬將軍來的這麼快,原來有你從中作梗。”
“是又如何?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皇上也已經答應放人了,你根本沒有資格再關着衛鷹。”方儂想想,覺得自己這話又似乎有些不對,不放衛鷹或許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樣,事情就變的棘手了,“你不放就是抗旨不遵。”
“皇上是要放了司馬軍,不是靖安王的軍隊,本來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但是現在依阿儂所說可是疑點重重,衛鷹率軍,這可是真正的叛亂。”慕容旭直勾勾的盯着方儂,他有心放了衛鷹,但是沒想到來人竟然是方儂,這可也就讓他有些反悔了。
“慕容旭!”方儂忍不住叫出了慕容旭的名字,是她被耍了,從頭到尾慕容旭都清楚的很,他根本就是故意爲難,“我只有瑜兒一個弟弟,衛鷹是他師傅,我不救,他也會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方瑜?慕容旭似乎想起來了,方儂讓方瑜到慕容燁的軍營之中鍛鍊,想必是託付給衛鷹了,原來她並不是爲了慕容燁而來,這一點讓慕容旭的心裡舒坦了不少,“我可以幫忙,只是有心無力,你也應該聽說了,皇上免了我的代監國之位,現在無權無勢,想要輕而易舉的從天牢裡救出一個人,恐怕真的比登天還難。”
“我相信你有辦法救出衛鷹,或者說刑部找你來就是爲了衛鷹的事情,你只要爲他開脫,他就不會有事。”方儂頓了頓,湊近了慕容旭小聲的說道,“那你也不會有事。”
“我?”慕容旭指着自己,看來今天方儂是帶了籌碼來的,“我能有什麼事情,倒是很想知道。”
“如果皇上知道太子是你殺的,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裡嗎?”方儂仰起頭看着慕容旭,現在她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情,楚天霽沒有理由殺太子,慕容燁更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所以唯一動手的人,只有慕容旭,“我本以爲那天的鴻門宴你是要殺了楚天霽嫁禍給慕容燁,但是你比我想的要深遠的多,其實殺了太子纔是你的目的,而舞姬根本就是你一手準備的殺手,沒錯吧。”
慕容旭就像在鳳儀殿之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很想知道方儂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推論,難不成是因爲她單純的討厭自己,“無憑無據。”
“我就是證據,方府裡也有很多見過二小姐鬼魂的人,那恐怕就是霓裳吧,你聯合皇后與太子設計了一出刺殺楚天霽的戲碼,然後利用這場戲碼,將太子殺了,而最後只需要清理了唯一動手的霓裳,就沒有人能揭穿你了,你真的以爲是這樣嗎?”方儂逐漸的逼近慕容旭,她確實沒有證據,但是她相信能唬得住慕容旭,“若要天不知,除非己莫爲,我沒有真憑實據,但是皇上根本不需要真憑實據,自古君王就只有一點,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阿儂是真的擔心你成爲其中的一個。”
“有阿儂的擔心,哪怕成爲其中的一個又何妨。”慕容旭表現的絲毫不在意,順便也湊近了方儂,好心好意的將自己的處境都全盤托出,“皇上已經在懷疑了,皇后也在懷疑了,其實現在多你一個,我根本不在意。”
他說的是真的嗎?慕容旭的神情確實讓方儂有些動搖,但是她更願意相信慕容旭是虛張聲勢,“是嗎?既然都知道了,不妨告訴我,究竟是如何殺死太子的。”
“很簡單,在水裡殺了他就行了。”慕容旭果然不避諱,“自從太醫說明太子不是死於溺亡,所有人都認爲他是先被殺死,然後被丟入水中。其實恰恰相反,早就和太子商定,着火之後跳入水中,水下有暗衛接應,這樣事情即使被揭穿,他這個不會水性的太子自然也會被排除在嫌疑之外,可是那一天,水下並沒有人接應。”
方儂的臉色不由的變了,“所以楚天霽說的沒錯,他是親眼看着太子跳下水的,那你爲什麼不任由他溺亡。”
“當然不能溺亡,如果霓裳不在水下給他一刀,不就變成了單純的事故,又怎麼能嫁禍給別人呢?誰知道他還沒被溺死,血就流乾了!”慕容旭微笑的靠在方儂的耳邊將一切道出,他既然說了就不怕方儂說出去,因爲她沒有證據,“現在你知道一切了,可以去告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