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這酒肆中便擺開了席面,桌上放着幾種時下的鮮蔬果品,還有豬肉羊肉,開江鮮魚,伙食要比感業寺強出許多。
他雖然和樑伯生活在一起,在感業寺山腳下居住,可是同樣要守規矩,飲酒可以,但必須是私下飲用。
至於吃肉那是完全不可以,因爲即便是煮肉的氣味散發出去,都算是對佛祖不敬,會被逐出感業寺,永不錄用。
想那武媚娘就只是因爲失手打碎佛前燈盞就被罰往蘭花田種了一個月的蘭花,由此可見這感業寺的寺規有多森嚴。
所以樑伯等一衆佃戶都不敢在居所裡支鍋煮肉,況且他們本身收入便不高,平日裡也就是勉強維持餬口,可能幾個月都見不到一點葷腥,也沒有犯規一說。
不過樑伯倒是可以忍耐,可是李宏不行,畢竟是從現代穿越到唐朝的,以前什麼時候這麼虧過嘴,只覺得自己肚子都要空了,如今看到滿桌珍饈,卻還不能動筷,自是覺得心癢難搔。
可是他懂規矩,這李伶,黃平,呂伯賢三人雖然只是酒肆老闆,在古代屬於末流人物,可是他們都是世家子弟,如果自己顯現出饕餮之相,難免被他們三個輕視。
李宏以前也是應酬頗多,酒桌上的規矩自然是摸得門清,四人落座,李宏拿着酒甕給他們一一倒酒,隨後開口道:“俗話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難得三位都是好酒之人,今天咱們務必盡興。”
呂伯賢平日便喜好飲酒,尤其是李宏親自釀製的酒,更是極度喜好,只可惜平日裡供應這城中的達官顯貴尚且供不應求,想要自己享用也是捨不得,今日看到這麼多,眼睛都要冒出來了,十分興奮。
“李兄,你釀製的酒我們三個平日裡可是捨不得自己享用,如今有幸,可以痛飲一番了。”
李宏笑道:“那是自然,我比三位癡長几歲,便自認爲兄了,三位賢弟今日定要痛飲,以慶咱們共謀大業之喜。”
這個朝代的酒李宏喝過,因爲沒有掌握好的蒸餾和過濾技術,以至於這個朝代的酒大多數都是那種雜質甚多,酒液渾濁的酒。
而且因爲糧食產量問題,所以這些酒蒸餾次數也不多,味道並不是特別好,反正對於李宏來說寡淡無味,最多也就是十幾度的樣子。
而李宏的酒則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些香料,然後增加一次蒸餾的過程,由此一來這頭曲就變成了二鍋頭,雖然酒在這個過程中要有近三分之二的揮發,可那也都是裡面的雜質。
剩下的三分之一能夠達到四十度左右,這還是在操作流程並不精密的情況下,蒸餾不徹底,否則他有信心把度數提升到六十度。
不過如果真的蒸餾到六十度恐怕他們也喝不了,就算是這四十度的白酒他們喝起來全都是齜牙咧嘴,辣的不行。
尤其是李伶,似乎是極不善飲酒,才喝了三杯,便是臉色潮紅,雙眼迷離,似乎是有些困頓了。
再反觀黃,呂二人,雖然比起李伶要稍微強一些,可是也沒好多少,他們之中酒量最好的是呂伯賢。
呂伯賢喝的也是有些迷醉,再看李宏,面不紅心不跳,喝了十幾杯卻一點醉酒的神色都沒有,呂伯賢不禁開口讚歎道:“兄長果然是酒量驚人,可謂是劉伶在世,小弟敬佩。”
李宏哈哈大笑:“賢弟,我經年飲酒,這區區幾杯不算問題,今天咱們儘管痛飲,我那車裡還有幾甕酒,今日就要送給三位賢弟。”
呂伯賢嘆了口氣,拍了拍桌上的酒甕,開口問道:“兄長,你可知現在這一甕酒,在長安值多少錢?”
這一甕換算成現代重量應該是十斤左右,即便是純糧酒,在現代不過就是二十左右塊錢一斤,一甕應該是二百塊錢。
而按照物價來算,二百塊錢,大約也就是這裡的一文錢。
不過李宏沒有報價一文,這樣太跌份了,他壯着膽子開口道:“十文錢?”
呂伯賢搖搖頭,嘴撅的老高,看到他這副模樣,李宏心裡頓時犯了嘀咕:“莫非我報價太高了?可是如果太低的話,一會談判起來不容易啊。”
他這邊正在思忖,呂伯賢那邊舉起一隻手,開口說道:“兄長,現在這一甕酒,在長安城中,不下五十文錢,而且還是供不應求,每日清早,你那家僕還沒等擔酒來賣,就有許多達官顯貴前來這裡預購,常常是爲了幾兩酒吵的是面紅耳赤,哈哈哈哈。”
這呂伯賢果然是喝多了,竟然透露出了底細,五十文錢一甕酒,這樣的甕李宏一天最起碼能釀出十甕,那便是五百文錢。
怪不得他們三個非要約李宏前來洽談,原來是嚐到了甜頭,如此一來李宏更是有底細了。
李宏無奈的嘆了口氣,端起酒杯,把裡面的酒一飲而盡,隨後便沒有再說話。
呂伯賢看到他這副模樣,自然是感覺好奇,房裡開口問道:“兄長爲何事嘆氣,但凡兄弟我幫得上忙,小弟絕不推辭。”
果然是上鉤了,李宏心中竊喜,可是臉上仍舊是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沉聲道:“賢弟啊,爲兄我自關外塞北苦寒之地前來,本來是家中欲讓我來長安尋訪名師,誰知道半路遇到流寇,劫了盤纏,殺了親眷,還打斷了我的雙腿,只剩下這一老奴帶着我苟且偷生,一路乞討來到長安,如今想來,着實讓我痛斷肝腸啊……”
李宏說到這裡,突然激動起來,甚至還掉了幾滴眼淚,呂伯賢連忙安慰道:“兄長莫要心傷,今日有我們三個,便是兄長的親兄弟,今後肝膽相照,定不相負。”
李宏搖了搖頭:“賢弟,我傷的不僅僅是我那家眷,還有我的父母啊,我父母早年信佛,常年吃齋,家中雖然釀酒,可是所得錢糧也都是用來扶危濟困,現如今我家業敗空,無法爲父母行善積德,豈是人子所爲?我九泉之下無顏見父母雙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