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宮是整座皇宮最苦最累的地方,什麼折磨宮女的手段都有,若是一個人能在這裡挺過十天半月,讓忍耐力想必是極強的。?只有這樣的人才安心收爲己用,甚至不用擔心她們有朝一日會背叛自己。
葉羽凡故意拿出太皇太后給的信物,是一支朱釵,上面嵌着一顆碩大白皙的珍珠,在陽光下也是熠熠奪目。
葉羽凡讓伶心幫忙插在髮髻上,這才大步走了進去。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兒看着她,直到看清來人一身鳳袍才齊齊下拜道:“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
“免禮,都起來吧。”
衆人齊聲,因沒有得到葉羽凡的吩咐,她們都不敢去做其他事,皆是垂着頭,低眉順眼地等着她發話。
葉羽凡緩緩走近她們,來回打量着,邊說道:“皇上即將召選天下美人入宮,原先的宮女大多隨先皇和幾位太妃而去,如今宮中人手不夠,你們又是入宮多年的老人,懂規矩明事理。所以本宮決定從你們之中選出數十位來分到各殿去伺候主子,日後就不必幹這些粗重活了。”
話畢,衆人又齊聲道:“謝娘娘恩典。”
葉羽凡點了點頭:“本宮入宮不久,對你們也尚不熟悉,這伺候主子是件細心謹慎的事,萬不能有半點差錯。本宮也不刁難你們,不管是刺繡還是雕花,製衣裁衣也好,總之拿出你們的本事來,二個時辰爲限,讓本宮看看你們的手藝。心細的就跟本宮走,做不好的本宮也不會懲罰。”
“是。”說罷,衆人便各自回房取出針線或是刀木,按吩咐行動起來。
伶心端來圈椅讓葉羽凡坐下,小安子則在後面捧着茶。葉羽凡藉此機會更加小心翼翼地觀察起來,有的爲了早日離開此地,似乎顯得有些急功近利。而有的則是慢工出細活,真真是拿出了本事來。
末了,葉羽凡的目光落在角落裡的一個小丫頭身上。她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手裡拿着一把小刀和一塊木頭,慢慢刻着。一會兒就嘟起小嘴,將木身上的木屑吹去,再端詳一番,繼續往下刻。
葉羽凡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邊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愣了愣神,擡起頭來,眨着碩大幽黑的眼睛說:“回娘娘的話,我叫王語嫣。”
王語嫣?不會是太皇太后本家的吧?葉羽凡在心中連忙打消自己的疑慮,心想太皇太后要用人,也絕不會將本家的人派到這種地方來,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小丫頭呢!
葉羽凡坐在她身邊看向她手中之木,發現她雕的是樽人像。
“這是誰?”
“是我娘啊。”
“你娘?”
小丫頭眨着眼睛,天真無邪地說:“我娘是一品夫人呢!”
“嫣兒,不得胡鬧!”一聲輕斥從身後傳來,穿着粗布麻衣的宮女立即跪在葉羽凡身前道:“娘娘恕罪,嫣兒太小,不懂事,娘娘萬萬不要聽信她的話。”
“知青姐姐,嫣兒沒有亂說話啊……”
葉羽凡拉着王語嫣的手,看向那叫知青的宮女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嫣兒爲什麼會說她娘是一品夫人?”
“不,不是的,嫣兒的孃親不是一品夫人,皇后娘娘莫要信她的話!”知青嚇得磕頭,嫣兒卻是一臉不解:“知青姐姐,嫣兒沒有說謊。”
一旁的老嬤嬤卻道:“娘娘,這丫頭的娘是興國派來的奸細,這一品夫人,想必是興國給封的。”
興國?葉羽凡猛地拽緊手指:“她娘呢?”
那老嬤嬤回:“先皇查出後,已經將人除去了。”
葉羽凡一驚,怎麼沒有聽皇上提過此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年前。”
轉念一想,又問:“這事是怎麼查出來的?”
那老嬤嬤似乎未料葉羽凡會一直追問下去,思忖片刻後才道:“她爹是七品宣義郎,五年前犯了事,家眷全被入宮爲奴。這丫頭還小,當時就留在此宮,她娘倒是手腳不錯,就被分去伺候劉貴妃,也就是如今太后娘娘。”
“然後呢?”
“然後奴婢就不知道了,聽說是讓主子給查出來了,皇上一怒之下,就將她亂棍打死了。”
一個人就這樣活生生地被打死了,究竟真是興國的奸細,還是劉太后的幌子,都需要得到趙睛兒的指點纔可證實。
但興國的一品夫人怎麼也會來此做奸細呢?這宮裡到底還有多少趙睛兒安排的人呢?
葉羽凡握緊嫣兒的手,對那老嬤嬤道:“這丫頭以後就跟着本宮了。”
“娘娘,使不得啊!”老嬤嬤跪在地上說,“這丫頭精着呢,又是興國奸細的後人,只怕會對娘娘不利啊!”
“她還是個孩子,能對本宮做什麼?”葉羽凡正色道,“伶心,帶嫣兒去換身衣服,然後將她帶去暖玉閣。”
王語嫣卻不走,可憐巴巴地說:“娘娘,我想同知青姐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