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伍娘扭着腰肢一步三搖、婀娜多姿的走了,衆人還在唏噓着剛剛那美人的豔色。不少人都還是仰頭45度看天,回味着剛剛美人在空中舞蹈的情景,心頭的火苗噌噌的往外冒啊。
現在就只等着梅伍娘能快點給他們個答覆,看看那樣飄搖如鏡中花、水中月的美人該是什麼價碼?甚至還有人翻着口袋,開始找銀票看看帶來的錢夠不夠了。
梅伍娘出了大廳,回頭看了看,見沒人跟在身後了,這才撒開腿向後院跑去。一邊跑還一邊的叫着:“葉冉冉,葉冉冉……”
“怎麼了?伍娘,瞧你急的。”葉冉冉已經穿好了鞋子,正蹲在門口看着螞蟻搬家。那一臉的隨性和自然,卻是帶着明知故問的壞笑。
“你這個小丫頭,敢情別人做了綠葉,倒是襯托了你這朵紅花呀?你看那前面場子叫你鬧騰的,老孃我的豆腐都給人家吃了不少。你倒是好,吊在空中飛那麼幾圈就回來了?快點出去說明一下,到底還什麼時候上場?”
“什麼時候?高興的時候就跳,不高興了就歇着唄。”葉冉冉一撇嘴,扔了一個米飯粒在螞蟻洞邊上,看着螞蟻們把那粒米艱難的拖進洞裡,覺得這樣悠閒的日子真不錯。
“那你今兒高興不?等會兒晚上還出不出去跳舞了?”梅伍娘真心有些急,她還沒見過哪個姑娘這麼淡定的呢。不是紅了都應該欣喜若狂的翻找着漂亮衣服,然後想想下個節目是什麼嗎?
“今兒不去了,累了。伍娘你以爲在那房樑上吊着舒服呀?肉都勒到骨頭裡去了,腰上還磨掉了一塊皮呢。”葉冉冉說完,就要撩開衣服給梅伍娘看,梅伍娘忙給她按住了,認真的問:“你真不出去了?”
“是啊。”葉冉冉一本正經的點頭。
“我的奶奶呀,那些個客人可怎麼辦啊?你沒見着他們那副樣子,恨不得把我這把老骨頭都吃了呢。”
“伍娘啊,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你想想,再寶貝的東西,也不是整天擺在明面上的,都是藏着、掖着,不能輕易示人的。我雖然不能自詡是什麼寶貝,可也能做做一根臺柱子。若是你整天把我招搖出去了,久而久之大家就不稀奇了。”
“那你要怎麼辦?就這麼讓客人回去了?”梅伍娘不是不甘心,是很不甘心。而且開門做生意哪個不是爲了銀子?誰不想多留住客人啊?現在客人就在外面,可這丫頭不上場,難道真的白演這麼一場就算了。
那還真是白搭了不少的瓜子、花生和茶水呢。這買賣虧了呀。
“伍娘,你說京城裡現在最紅的姑娘是多少的身價?”葉冉冉忽然這樣問着。
“這個……紅牌的有幾位,價碼也不是固定的,有時候客人少,姑娘又遇到的是熟客,自然就少算一些。”
“伍娘就說個大概的吧。平均價。”
“醉仙居的玉嫣姑娘肯定算一個,怎麼一晚上留宿也要一百兩以上。如果要陪着客人喝喝酒嘛,大概有三、五十兩銀子就成了。其他的幾個青樓也有紅牌的姑娘,價碼也和這個差不多,最少的一晚上也要七十兩,陪酒都不能少了二十兩就是了。”梅伍娘想了想,報出了一個大致的價碼。
“那好,不說留宿的,那個錢我賺不起。我就定格陪酒三十兩,有人出到這個價碼的我上臺跳一支舞給他看。單獨給他一個人跳,可不陪酒哈。”
葉冉冉一開口就把伍娘嚇了一跳:“什麼?你跳一支舞就要三十兩?你真當你要跳脫衣舞呢?就算是玉嫣姑娘都要陪客人喝酒的,給客人摟摟抱抱,摸摸小手什麼的,你就在上面扭扭腰就要三十兩?你當那些客人都是傻子嗎?”
“伍娘,你可以和客人們說,我是不定期上場的。就是說如果他們肯天天來,或許哪天我心情好了,白上臺跳一支舞給他們看的。可如果要專門點我的名字跳舞、表演,那就是三十兩了。不過後面的那間廂房你給我收拾出來,裡面的桌椅、牀鋪都收拾出去,給我搭一個小臺子,有客人真的出到三十兩銀子,我就單獨在那兒跳舞給他看。”
“這……能行嗎?”梅伍娘覺得有個單間接待客人還說的過去,可真有看一個舞蹈就花三十兩銀子的嗎?
“伍娘你放心,男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的,不求最好,但求最貴。而且他們那種處女情結就決定了這樣的套路有人喜歡。你想啊,外面跳舞比我好看的也不是沒有,可真正能叫上價錢的,敢這樣叫出價錢的不是就我一個嗎?若是他們能進那個廂房的單間,可就是身份的象徵了。試想一下,全京城能有多少男人看一支舞蹈就花去三十兩銀子呢?所以咱們賣的可是身份的象徵。”
葉冉冉的話聽起來是歪理,可梅伍娘這樣混慣了的女人卻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的玄機和道理了。不得不說,葉冉冉說的是實際情況。
瞄了一眼葉冉冉的胳膊,梅伍娘有些酸溜溜的說道:“若不是你那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我真以爲你是比我還老道的一個嬤嬤呢。這些個內理你都是打哪兒學來的呢。”
葉冉冉抿嘴一笑,不再說話,顯得十分的高深莫測。可葉冉冉心裡卻說:她的老師叫電視啊,二十一世紀什麼宮斗的戲碼沒有,你這風月場所裡的勾心鬥角還算是嫩的呢。
梅伍娘在葉冉冉這裡有了主見,扭着腰又回來了。那些男人們早就等的心急如焚,可又都捨不得走。一見梅伍娘又出來了,圍上來只差沒叫一聲親孃了。
“行了,行了,都散開點吧。我知道你們心裡惦記的是那個跳舞的美人,可不是我這半老的徐娘。”梅伍娘說完,大家鬨然一笑。
伍娘又說道:“那姑娘你們也見着了,名字也知道了,她叫葉冉冉。不過她可是我的寶貝,也不是隨便就拿出來示人的。以後我這春滿園的戲臺子上,有她一份表演,但不一定什麼時候。各位來來往往的客人,講究的那是一個緣字,有緣的你來了就能看到她跳上一曲,也不需要多花銀子,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好像剛纔那樣,從上面飛下來跳舞了。若是沒有緣分得……”
“那怎麼樣?就見不着了?”那些男人有些垂頭喪氣了。
“不會啊,我這春滿園是做生意的,哄着客人開心就是根本。只要您口袋裡有銀子,出得起價碼,葉冉冉就出來了。不過三十兩銀子,她單獨給您跳一曲舞蹈。”
“三十兩銀子!”
“太高了吧。還就跳一支舞?若是留宿那得多少銀子啊?”
“就是說呢,她還能比醉仙居的玉嫣姑娘的價碼還高了?”
衆人吵吵嚷嚷的不得閒,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梅伍娘也不打斷,也不吭氣,就那樣冷眼的看着他們折騰。
過了一會兒,該抱怨的也抱怨過了,纔有人又看向了梅伍娘,問道:“這麼貴的價碼,就沒有商量?”
“價錢是不能少了,不過既然是貴客,自然有貴賓的待遇。我們後廂房特別空出一間來,專門留着招待肯出銀子看葉冉冉姑娘跳舞的豪客。其實大家想想,葉冉冉姑娘這樣的,整個京城都難找,你們花的是銀子,可那銀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回頭和外面一說,說哪位大爺光看葉冉冉跳舞就是三十兩銀子出手,那該是多風光、多氣派呢。”
經梅伍娘這麼一扇動,還真是有人就動心了。而且梅伍娘說的最有理的一句話就是“風光”和“氣派”,凡是能花的起大把銀子的,都不是普通的男人了。這個時候要的還就真是面子。
另外一些人倒是還算計着緣分這個意思。想着或許來春滿園時常的坐坐,也能看着葉冉冉跳舞呢。
這樣一來二去,其實已經幫春滿園穩定了不少的客源。
“行了,今兒下午的節目可就到這兒了。大家散了吧。要是還想要看的,晚上春滿園正常營業,各位大爺記得來捧場就好哈。”梅伍娘手絹一揮,那是送客的意思了。
見有人已經開始往外走了,梅伍娘不忘補充一句:“還是老規矩,每天春滿園迎客的時間只接待三十三位貴客,來早的就進門,晚了的就沒有位置了哈。”
春滿園的名號就這樣打響了,而且是近乎神蹟的一炮而紅。都知道春滿園的姑娘不是多麼的年輕貌美,但絕對都是熟女,是秋天裡樹上結出的水蜜、桃,又大又甜,美滋美味兒。
那可是一般青樓裡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比不了的一種韻味,是時間和閱歷才能歷練出來的,所以說,春滿園全京城獨此一家,你想要新鮮的這裡或許沒有,可陳年的老酒纔是越品越香。
雖然那後來的四個姑娘“梅、蘭、菊、竹”始終沒有大紅大紫,也比不上牡丹紅、桃花醉和沁竹她們三個,卻也是抓住了青春的尾巴,熟客、生客也都多了不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