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翠齋的佈置可謂周到,葉冉冉發現七皇子座位旁邊的矮几上就放着幾本書籍,兩碟蜜餞,還有一爐薰香,正冒着絲絲縷縷的輕煙,更顯的恬適無比。
而就算是要在這裡等候,想必隨身翻翻書籍,也可以心境平和;若是淺嘗蜜餞,也算是多了分閒適的滋味;加上那薰香的薰陶,定然會心情大好,就算是把一根燒火棍捧到眼前,肯定也順眼不少,要賣東西自然也容易了許多。
葉冉冉暗歎道:這金秀才還真是會做生意,想必現代的高檔茶樓、頂級會所,一杯茶能買上萬的地方都是秉承了這種格調,賣的絕對是品味,不是貨物了。
那金秀才還沒回來,葉冉冉隨意的往那櫃檯邊溜達過去。她真好奇那些個錦繡的小盒子裝的是什麼首飾。
而且古代沒有玻璃櫃,那些小錦盒、都是明着擺放的。難道就不怕給偷了或是打劫了嗎?
走過去葉冉冉纔看清,那一排貨架上也沒有擺着多少的金銀首飾,倒是幾顆碩大的夜明珠在盒子裡爍爍生輝。一眼看去,這一排貨架上擺放的首飾等物也不過十幾件,難道說這麼一個奢華的二層小樓做店鋪,每天就擺着這麼幾樣東西?就算是每樣都價值連城,能有多少的買主?
正想着,七皇子在身後叫道:“葉冉冉,過來吃蜜餞。這裡的蜜餞可是金家的秘製,其他地方吃不到的。”
“哦。”葉冉冉答應一聲。這裡也沒什麼好看了,索性來到七皇子旁邊,也坐了下來。
看了一眼那兩隻碟子,都只有掌心大小,是上好的通透骨瓷,裡面盛着的蜜餞也不過十幾枚,一碟是烏梅,另一碟好像是什麼蜜、汁泡過的花瓣。
烏梅葉冉冉吃過,伸手拈起那另一盤的花瓣放在嘴裡,頓時一股玫瑰香氣又口舌飄入心肺,帶着一點點薄荷的清透,又甜中透着微苦,說不出的一股子脆實。
“真的好吃。”葉冉冉忍不住又吃了一片,確定應該是玫瑰的花瓣釀製的。但肯定是如七皇子所說,是這家的秘製不假,因爲這個味道肯定不是隨便就能調配出來的。
“多謝姑娘誇讚了,家母也最喜這酒釀玫瑰。許多小館兒也試着做過,可是要麼就是太辣,要麼就是甜膩,就算是口味一樣了,卻又失了脆實的口感,要把花瓣釀的這般脆的,可只有我這金翠齋纔有了。”
金秀才手裡捧着一隻托盤下樓來,正好聽見葉冉冉贊自家的蜜餞,忍不住解釋一番,也有些得意的神情。
“原來是酒釀,我還以爲是薄荷呢,難怪入口微辣,但不覺得火熱,反而清涼呢。”
“那是薄荷酒啊。哈哈……”七皇子笑了起來。他初來這家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疑惑,當時金秀才也不說破,只是打啞謎。最後還是七皇子每天都來,嚐了近一個月纔想到是薄荷酒的。
“原來如此。”葉冉冉也笑了起來。
“七皇子說了我家的秘方,這三樣新貨,你可總得選一樣了,不然我可虧的大了。”金秀才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他則是坐在對面,把裡面的三個盒子一個個的拿了出來。
三個盒子一次排開,大小不一、材質不同。
最大的一個有摺扇般大小,黃花梨的材質,盒蓋上螺鈿鑲嵌、金漆描繪,做了個喜鵲登枝的圖樣。打開盒蓋,裡面是一條虎眼石的項鍊。最中間的一顆虎眼有拇指大小,裡面的金絲通亮通亮的。
七皇子看了一眼,微微搖頭:“好是好,可這虎眼石也算是寶石嗎?太尋常了吧。”
“那是七皇子不知其中蹊蹺。”金秀才說着,起身到旁邊拿過一隻白瓷水杯,在裡面倒上了一些清水,隨即把那條項鍊中間的虎眼石沉在杯底,對七皇子說道:“七皇子再看。”
葉冉冉也很好奇,和七皇子一起湊近了去看。兩人看到杯底的時候,忍不住都“啊”的叫出聲來。
原來那浸過水的虎眼石慢慢通透起來,原本黑色的地方慢慢褪色變爲灰色,濛濛朧朧的像是一層濃霧。而那中央的一條金絲虎瞳,竟然在清水的映襯下活動了一般,隨着水波輕輕擺舞。仔細看去,好像那條金絲虎瞳映出的竟然是一個正着翩翩起舞的女子。
雖然只是一個金色的輪廓,可如此變化確實驚人。金秀才得意的一笑,伸手在那杯沿上輕輕一彈。杯裡的水波動的越快,那跳舞的女子就舞蹈的越快,而且越看越感覺身形優美、舞姿妙曼,變化無窮,百看不厭。
“太神奇了。”葉冉冉忍不住讚了一聲。七皇子也慢慢點頭,說道:“這件我要了。”
“哈哈,七皇子別過早下結論,好東西還在後頭。”金秀才說完,把那條虎眼石項鍊從杯裡拿出來。那珠子還沾着一些水汽,虎瞳上的美人還若隱若現,可隨着水珠滴落,那灰色的濃霧狀又轉爲黑色,那跳舞的美人也重新變爲了一條金絲虎瞳。
金秀才將項鍊重新放回盒子,又把一個方方正正的硃砂彩雕的盒子拿起來,推到七皇子面前,示意他自己打開。
七皇子一笑,伸手把盒子推到了葉冉冉面前,是打算讓葉冉冉來開。
葉冉冉剛剛見識了那虎眼石的神奇之處,現在心裡正好奇這又是什麼寶貝。只見那盒子不過一個掌心大小,若是按照體積去猜,不是耳環,就是戒指?
葉冉冉將盒蓋打開,原本以爲自己猜對了。卻不料並沒有看到耳環或是戒指,反而見到一朵鏤空雕刻的牡丹花放在盒子裡。
那朵牡丹花是上好的白玉整雕而成的,花蕊、花瓣都雕的極爲逼真。只不過爲了顯示玲瓏剔透的效果,而將每一片花瓣都雕出一個不規則的小孔。
“這是什麼?又有什麼妙處?”葉冉冉好奇,瞪着靈秀的大眼問着。
那金秀才聽葉冉冉問他,只是神秘的一笑,轉而將那朵白玉牡丹花拿起來,放在掌心。牡丹花瑩白細膩的鏤空花瓣被燭火映照之下,更顯玲瓏剔透,而最奇的還不是這裡。
而是金秀才微微一笑,對着那牡丹花的花瓣吹了口氣……
“叮鈴鈴……”那花瓣竟然發出鈴鐺般好聽的聲音來,清脆悅耳,綿延悠長。
“呀!好像是樂器?”葉冉冉大奇,伸手將那朵白玉牡丹捧在自己手心裡,也學着金秀才的樣子輕輕吹了口氣。
可這次發出的聲音又和剛纔不同。剛纔像是鈴聲,此時更像是玉笛,而且音調也有了變化。
見葉冉冉興趣盎然的反覆吹着,金秀才又補充道:“這叫玉玲瓏,隨着入風角度的不同,風力的大小,發出的聲音也不一樣。若是用絲線懸在腰間,隨着步履和衣衫的飄搖,總會發出不同的聲音來。就連小雨和晴天的聲音也不相同呢。”
“真是神奇。”葉冉冉很久以前就聽說過有“玉玲瓏”這種東西,只是現代的多是仿品,沒有一絲的古韻精華,聲音也生澀、暗啞,死板的要命。
偶爾博物館裡見到的,要麼就是殘缺不全,要麼就是鎮館之寶,不能輕易示人,更何況能讓你捧在手裡吹奏了。今天見到這真實的東西,感覺還真是有趣。
而且曲調不同,樂曲不一,沒想到一朵白玉牡丹,竟然可以發出如此美妙的聲音來。
七皇子見葉冉冉喜歡,暗自對金秀才點了點頭。那金秀才微笑示意,但卻不說破,只是把另一個盒子也推到了葉冉冉面前:“姑娘,請看。”
“這又是什麼稀奇玩意?”葉冉冉對金秀才這裡的寶貝可都有了興趣,一件比一件稀奇。
看看這個盒子,非今非銀、非玉非晶;既不是紅木、又不想是檀香;只是烏黑鋥亮的一隻圓形的盒子,別說精美了,就連精緻都談不上了。就好像是一塊烏木,隨意挖成的盒子而已。
可七皇子看到那個盒子卻是訝異的挑了挑眉,喃喃的說道:“千年沉木?”
“正是。這水沉木比金石還要硬上三分,實在太難以雕琢,所以就只能這樣簡單的挖成盒子的樣式而已。”
“那這裡面的……”七皇子微微搖頭,嘆了口氣。只怕這一隻盒子就可以算是稀世珍品了,這裡面的東西該多貴重才能和這隻千年沉木相稱呢。
“那我就打開啦。”葉冉冉倒是老實不客氣的伸手過去。
那盒子雖然看起來是一塊烏漆麻黑的木頭,可入手渾厚,又涼又硬,葉冉冉原本以爲一個盒蓋而已,還能多重。只是她單手隨意的一掀竟然沒有掀開,那盒蓋微微晃動一下,又徑自蓋了回去。
這次葉冉冉可不敢大意了,心說:我一個大活人還拿不動你一個蓋子嘛。
運氣、較勁兒,仍然是單手去拿,拇指和另外四指使足了最大力氣,使勁兒抓住向上一挪,纔算是把那隻比墨盒大不了多少的盒蓋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