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冉冉的如意算盤是:自己不作聲的偷偷貓在後面,等這些人都表演完了,蘭嬤嬤帶隊回去,自己就算是躲過了。
而且這風月樓裡二十多個姑娘呢,王爺們都是喝酒聊天,沒見哪個真正看過表演的。就算是看了,難道還有人在心裡默數着少了幾個沒有表演嗎?
可葉冉冉想的再好,忽然間就聽到高坐上首位的赫連銘勳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可不是他酒喝多了嗓子難受,根本就是有話要說。
莫名的,葉冉冉的心裡就是一動。擡起頭來就看到赫連銘勳的眼神正好盯着自己看,心裡一沉,似乎想到赫連銘勳接下來會說什麼了。
想要祈禱自己的第六感別那麼準,可偏偏赫連銘勳開口,叫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葉冉冉,你怎麼還不上前表演?難不成才兩天的光景,你就忘了如何彈奏琵琶了嗎?”
葉冉冉的小臉一抽,忍受着衆人投向自己的視線,心裡貓爪似的難受。真恨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多事,偏偏賣弄什麼琴技。結果得罪了這位主子,現在人家一開口,自己想要推脫不會都不行了。
可偏偏事情遠沒有葉冉冉想的那麼簡單。赫連銘勳的話音剛落,穆紫羽竟然一臉詫異的瞪着自己,當着衆人的面兒對葉冉冉說道:“小媳婦,你既然會彈琵琶,怎麼還躲在人羣裡。難道是怕我笑話你彈的不好嗎?”
穆紫羽那一聲“小媳婦”叫的極其自然。不僅讓衆位的王爺都詫異莫名,就連赫連銘勳的臉上都是一片烏雲飄過,狠狠的瞪了穆紫羽一眼。
“勳,你瞪我幹嘛呢?我叫我的小媳婦,你吃醋了嗎?”穆紫羽公開的向赫連銘勳挑釁,可居然把葉冉冉擺在中間,這不僅令所有人吃驚不已。
就連蘭嬤嬤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葉冉冉什麼時候又變成穆紫羽的小媳婦了?這陣子衆人都見着自家王爺對葉冉冉寵愛有加,現在聽起來居然別有隱情啊!
可穆紫羽鬧騰一番,見衆人都是吃驚不已的模樣,反而心裡樂呵起來。起身來朝着葉冉冉這邊走過來,這次沒有停下,而是徑直來到了葉冉冉面前,把手一伸拉住了葉冉冉的小手,鼓勵的說道:“小媳婦別怕,有我在呢,沒人敢說你演的不好。”
“你……”葉冉冉現在真是百口莫辯了。推脫也不是,解釋也只能越描越黑。衆人投過來的視線,有探究也有嫉妒,還有的眼裡都要冒出火來。赫連銘勳就是其中一個,一張臉黑的賽包公了,也不知道在氣什麼。
葉冉冉覺得自己就是赫連銘勳和穆紫羽之間的炮灰呀,若是再這麼鬧騰下去,穆紫羽這個不靠譜的傢伙不一定又弄出什麼驚天雷人的話來呢。
索性把小手一灘,無奈的說道:“說實話,琵琶我會彈,不過最好的一把琵琶現在送給了盈姑娘,我想要彈也沒有啦。”
“那你演個別的嘛,別讓衆王爺小看了我的小媳婦。”穆紫羽眉開眼笑的繼續拉着葉冉冉的手,倒是親熱的不行。
現在葉冉冉感覺真是騎虎難下啊。若是一口咬定不會吧,看一眼赫連銘勳那黑透了的臉和冒起怒火的眼神,只怕立刻就有了將自己治罪的藉口。難道真的要聽穆紫羽的話,做他的小媳婦,當衆表演嗎?
穆紫羽仍然拉着葉冉冉的手,臉上的笑容此時看起來那麼的欠抽。
葉冉冉也陪着笑臉,兩人相對“淫笑”了半晌,葉冉冉才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好吧,我就跳支舞吧。舞技不好,身材不美,還請各位爺包涵。”
“呵呵,我穆紫羽的小媳婦,爺們都會包涵的。”穆紫羽這才勉強放開葉冉冉的手,可他每說一句話,都有讓葉冉冉吐血的本事。
蘭嬤嬤也在一邊提心吊膽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着自己主子的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汁來了,難道說葉冉冉竟然有天大的本事,竟然能橫在自家主子和壽親王之間?
而葉冉冉現在也並不是好過多少,雖然答應跳舞,可心裡卻在打鼓,腦子也在不停的琢磨着:如果自己跳的不好,肯定就給赫連銘勳留下個口實,若是穆紫羽只是幾句玩笑,回頭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倒黴的還是自己。
想到這裡,葉冉冉索性放開了。既然跳就跳好吧,跳的出彩了,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更沒法隨便給自己加上什麼罪名了。
“我給大家跳一支大鼓舞。”葉冉冉笑着把纖纖素手一指,指的竟然是樂師後面用來定音的一個牛皮大鼓。
“鼓舞是什麼?聽着倒是稀奇,本王可是也從未見過。”三王爺把身邊的美人一推,一臉興致的看向葉冉冉。
這才發現這個少女雖然一身素衣,可眼睛閃亮、小嘴瑩潤,一張瓜子臉上五官都分外的精緻。雖然不是極美的美人胚子,可卻是極爲耐看的類型。加上那一身不自覺顯露的桀驁氣勢,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葉冉冉一笑,笑容如春花般絢爛奪目,一口雪白的玉齒好像透着蘭花的香氣。說道:“還請那幾位師傅幫忙,把鼓擡過來吧。”旁邊立刻有丫鬟、小廝過去幫忙,三、四個人將那面大鼓擡了過來。
葉冉冉朝大廳中央一指:“就放那裡好了。”
等到鼓在中央擺好,衆人的眼光也都緊緊的盯着那面鼓,葉冉冉才走過去,用小手在那面鼓上輕輕的敲擊了幾下。
旁邊一個丫鬟將一對鼓捶遞了過來,葉冉冉接在手裡敲了兩聲,把鼓捶在手上玩兒了一個花樣,卻又將那對鼓捶遞了回去,說了聲:“謝謝,不用了”。
衆人見葉冉冉並不拿鼓捶,不知道她這鼓舞是如何跳的,心下更加好奇,一時間整個大廳的氣氛都緊張了幾分。而素來以舞技聞名的盈姑娘也靜下來,專心的看着葉冉冉要如何跳着她都沒有聽過的大鼓舞。
葉冉冉又圍着這面大鼓轉了一圈,默默的測量着鼓的大小。旁邊一個樂師走過來,輕聲的詢問葉冉冉:“姑娘可要伴奏?選的是什麼曲子、哪個詞牌?”
“都不用。”葉冉冉再次搖頭,衆人的好奇就已經被葉冉冉提到了頂點,恨不得立刻就讓葉冉冉跳起來。
可葉冉冉那不急不徐的樣子就惹的人心焦氣躁,實在不知道她在這裡賣什麼關子。原本就沒有幾分耐心的三皇子更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一雙原本和赫連銘勳很像的鳳目瞪向了葉冉冉。只怕葉冉冉再不跳起來,他就要發飆了。
對於葉冉冉這奇怪的舉動,赫連銘勳也只是淡笑着看葉冉冉要如何折騰。時不時的還把眼神看向穆紫羽。
“咚咚,咚咚……”葉冉冉雙手都拍擊在鼓上,再次敲出了鼓點。身子也隨着敲擊的節奏左右的搖擺着,節奏、韻律都掌握的極好。就連看她敲鼓、擺動的人都忍不住有種想要跟着一起跳起來的衝動,可見感染力之強。
而葉冉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雙手拍擊着鼓點越來越快,而頭髮也被她甩來甩去的配合着鼓點的節奏,看起來已經是逐漸進入了癡狂的狀態,只有那鼓聲帶動身子的搖擺,似乎那鼓是活的,人才是隻能隨着節奏的玩偶一般。
就在衆人都因爲這渾厚有力、節奏感極強的鼓聲而陶醉的時候,葉冉冉的雙手忽然變成捶狀,同時重重的落下,敲擊出一聲極具震撼力的鼓聲。
隨即,葉冉冉那輕盈的身軀一個旋轉,圍着鼓的周圍好似陀螺般飛舞一圈,然後雙手一撐大鼓的邊緣,身子一躍跳上了鼓面。
衆人都是吸了口氣,不知道葉冉冉突然跳到鼓上去做什麼。而那鼓點聲再次響起,竟然比之前雙手敲擊的聲音更快。疾風驟雨一般的鼓聲響起,把衆人的心思又提到了頂點。
這就是葉冉冉早就預計好的節奏,在大鼓上跳“踢踏舞”。雖然她腳上穿的不是踢踏舞鞋,沒有脆生生的木鞋底,但她卻只用腳尖和腳跟就把那面牛皮打鼓踏的“咚咚”作響,韻律感比之前更強。
而踢踏舞的同時,葉冉冉還伴隨着一些牛仔舞的動作,只不過稍加改良之後的牛仔舞被葉冉冉跳的更加舒展;一抖手、一踢腿之間就好像輕盈妙曼的一隻蝴蝶,再伴隨着強勁的鼓點聲,頗有神韻。
“咚”的一個尾音響起,葉冉冉雙膝跪在鼓面上,將這個踢踏牛仔舞結束了。
而與此同時,安靜了許久的衆人都深深的吸了口氣,這纔回過神來。
“啪啪啪”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來。最先給葉冉冉鼓掌的除了穆紫羽之外,赫連銘勳竟然也一起拍起手來。
而赫連銘勳臉上的笑意展露,一臉的自豪和滿意,倒是好像葉冉冉這一曲給他增光不少。
“哈哈,跳的真好。我的小媳婦可是把盈姑娘都比下去啦。”穆紫羽口不遮攔的叫着,竟然再次把葉冉冉推到了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