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紫羽何時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腦子還沒回過彎兒來,腳下生風就追了過去,想要將葉冉冉攔住再問個究竟。
卻不料葉冉冉東躲西閃的像是一隻小泥鰍。雖然看着不會輕功,可就是欄她不住,兩人忽左忽右的竟然像是捉迷藏一樣。
穆紫羽急了,腳下步子加快,卻不再是一味的追在葉冉冉身後,反而是盡挑她面前的路去堵。修長的身形左攔右擋橫在葉冉冉面前,雪白的衣衫輕飄漫舞,竟然像是在圍着葉冉冉跳着華麗優雅的舞蹈一般。
只是才兜了沒有兩圈,穆紫羽靈敏的耳朵就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快步行來,眼角餘光向小徑一瞄心中暗叫不好,猛的頓住身形對葉冉冉說了聲:“小娘子記得等我回來。”說完身子一閃繞向另外一邊,隨即足尖一點就竄到了樹上,幾個起落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葉冉冉停住腳步轉身回望,就只見樹上枝葉微微搖晃,可穆紫羽的那一身白衣卻已經不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葉冉冉正奇怪穆紫羽爲什麼突然就走了,忽然就聽遠處一聲大喝:“你在那兒幹嘛?衣衫不整的又成何體統?”
葉冉冉循聲看過去,就見小徑上快步的走來一個紫色的身影。
赫連銘勳一臉的不善來到葉冉冉面前,眼睛在葉冉冉臉上一瞄,見了她一臉尚未收斂的笑意就是心頭一堵,又見她還是穿着那條短了一截的裙子露着小腿,心裡就沒來由的一陣生氣。
“有病吧你?”葉冉冉被赫連銘勳沒緣由的怒氣一激,忍不住就回了一句。她在這裡溜達一圈而已,有事沒事權當消遣了,穿什麼也是自己願意好吧,關他鳥事了?
而且葉冉冉心裡微微有氣,也是因爲剛纔和那個叫穆紫羽的白衣俊小子玩兒的開心,赫連銘勳忽然出現穆紫羽就跑了,葉冉冉心裡竟然微微有些失落。
見葉冉冉剛剛還一臉的笑意,現在竟然口出惡言,赫連銘勳眉頭一皺,妖孽的俊臉竟然冷的像是冰塊,聲音也好像能噴出一支冰箭似的,冷聲的吼道:“這是我恭親王府,不是你家後花園,更不是他穆紫羽家的內堂。你衣衫不整,私會男子,就是重罪了。阿文,帶走。”
“是。”阿文那鐵塔似的身子移動過來,卻立在葉冉冉身邊幾步的地方,並沒有上前動手。
“擦,你狂犬病還是羊癲瘋啊?上午人模狗樣的聽琴我還當你有些生活,還懂得高雅藝術呀。現在就變成一隻瘋狗亂咬人了。”葉冉冉也不含糊,竟然反脣相譏,和赫連銘勳對罵了起來。
若是葉冉冉不提起上午比琴藝的事情還好,現在葉冉冉突然提起,赫連銘勳眼神一暗,就想起葉冉冉那不凡的琴藝來。轉而又想起有人來報,說自己走了之後葉冉冉竟然真的將那把“西域憐香琵琶”送給了潘盈盈,一時間心裡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總是彆扭的難受。
剛剛又聽有人來報,說穆紫羽來了。
可赫連銘勳正向這邊走着,遠遠的就看到葉冉冉竟然和穆紫羽做迷藏似的玩兒的不亦樂乎,一時間心裡又生出幾許的怒意、酸氣,忽然覺得那股子怒氣難以自持,所以就快步奔過來,好一通發泄。
卻沒想葉冉冉不但不像是普通人那樣見了自己就施禮問候,也不聽她恭敬的叫一聲“王爺”,卻還和自己反脣相譏?心中更恨,大手一揮,對阿文吼道:“還愣着幹嘛,帶走。交給刑房的嬤嬤處置,看她以後還敢在王府賣弄,又或是如此傷風敗俗。”
“你妹呀,這叫傷風敗俗?你懂不懂審美?比基尼你沒見過吧,那叫時尚加性感。”葉冉冉氣的跳腳,真心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倒黴時不時的要做炮灰。剛剛還算是心情有些舒暢了,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要看別人臉色了。
“葉姑娘,王爺的妹子也是郡主殿下,請用敬語吧。”阿文好久沒見主子這麼大的火氣了。一時間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就按照吩咐真的要把葉冉冉交給刑房的嬤嬤,那可真不是鬧着玩兒的事情了。所以好言相勸,希望葉冉冉此時服軟說上兩句好聽的話,或許王爺看在前兩天的寵愛上就放她一次了。
“敬語?我敬天、敬地、敬父母,他算那根蔥啊,我敬他個屁。”葉冉冉毫不理會,罵過了舒坦,也不管什麼王爺、侍衛的,徑自轉身就走。她纔不在乎什麼刑房的嬤嬤,反正她不會甘心受罰就是了。
見葉冉冉要走,阿文卻不敢放了。若是王爺開口放人也就算了,可王爺冷着一張臉,葉姑娘又不肯說一句好話,若是把放葉冉冉走了,只怕倒黴的倒是自己了。
阿文忙上前一步將葉冉冉攔住,悶悶的說了一聲:“葉姑娘,請慢走,王爺還有話說。”
“他有話說?”葉冉冉冷笑一聲:“他有話也無非就是說什麼風化問題吧。二十出頭的大男人古板的要死,別是身上有什麼要緊的毛病,見不得別人的好吧?”
“呃……”這下阿文徹底傻了。
他真心沒見過有這麼悍的女人,竟然敢和王爺面對面的叫板,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真不知道是該爲葉冉冉的勇氣可嘉拍手叫好,還是替她捏一把冷汗,擔心這個傻丫頭下一刻別就是人頭落地啦。
赫連銘勳卻雙手握拳,鋼牙緊咬,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是俊臉氣的發青,一雙美麗的鳳目盯着葉冉冉幾乎能噴出火來。當時的氣氛真可以用颶風來襲、風起雲涌來形容了。
一個嬌俏悍勇,不肯低頭;一個氣勢驚人,又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死大權;可兩個人偏偏就對恃良久不見動靜。
就在阿文覺得氣氛緊張的幾乎不能呼吸的時候,正想要趕緊把葉冉冉拉走,以免王爺發怒讓整個王府的人都殃及池魚。忽地就聽到赫連銘勳“撲哧”一笑。
阿文驚訝的扭頭看向赫連銘勳,竟然見赫連銘勳一臉的青紫難看之色褪去,原本白皙俊美的臉上帶着妖嬈絕美的笑意,薄脣緊抿嘴角上揚,確實是真的在笑。
可阿文的心突地一顫:主子莫不是真的羊癲瘋了,這個時候竟然笑了?
卻聽到赫連銘勳說道:“我剛剛聽你說,要以身相許?”
葉冉冉也被赫連銘勳陡轉直下的大轉變搞的是一頭霧水,懵懂的就只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補充道:“穆紫羽說是以身相許、一生相許。”
赫連銘勳淡然一笑,臉上剛剛的那分怒氣竟然一點都看不見了,聲音也輕柔了不少,說道:“那真是極好了,你若要相許,且讓你就許給他吧。他穆家的先祖是我天旭國的開國功臣之一,穆紫羽世襲了爵位,也已經做壽親王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真的進得了他的壽王府。”
“什麼?你是說……”葉冉冉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刻還見赫連銘勳氣勢洶洶的罵自己有傷風化,下一刻怎麼就要給自己亂點鴛鴦譜了。
見葉冉冉一臉的懵懂、茫然,赫連銘勳臉上的笑意更濃,雙手背到身後轉身欲走,一邊叫上阿文:“走吧,去知會蘭嬤嬤一聲,她手裡又出了一位夫人,且立刻就把這位葉冉冉姑娘送到穆紫羽的壽王府去吧。”
“是。”這次阿文應答着,心裡卻比剛纔還要迷茫,真不知道主子這究竟唱的又是哪一齣戲,打算的又是什麼心思了,竟然突然要把葉冉冉姑娘送走嗎?
“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去。”葉冉冉剛剛是氣的跳腳,現在卻是氣炸了肺。
赫連銘勳仗着自己是王爺就很了不起嗎?剛剛說把自己送去什麼刑房,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現在竟然又說送自己到穆紫羽那裡。
天知道她才見穆紫羽沒有半小時的功夫,憑什麼就要跟着他走。別說什麼壽王府,就是金鑾殿自己都不去的。自己的命運和自由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她葉冉冉纔不願意任人擺佈。
“不去?”赫連銘勳疑惑的問着,停住腳步慢慢的轉身,一雙鳳目緊盯着葉冉冉氣的發紅的臉,繼而上前兩步,距離葉冉冉不到一米的距離站定,一字一句的問她:“當真不去?”
“當然不去。我才見他沒有多久,根本就不認識,難道只因爲你一句話就要和這個人扯上關係嗎?你赫連銘勳是個王爺,可也不是我葉冉冉的誰或誰,我的事情你做不得主的。”
葉冉冉嚷的大聲,赫連銘勳的眼神卻一直盯着葉冉冉的眼睛,好像是要將她看穿一樣,看得葉冉冉心裡發虛,真不知道在這樣古代專制的時期,自己的反抗究竟有沒有用。
可越是心裡忐忑,葉冉冉卻偏要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來,脊背挺的筆直、頭也是高高昂起,一臉的不肯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