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過來也是走了一天,葉冉冉確實是累了。吃過飯之後打來熱水簡單的洗漱一下,就已經睏乏的睜不開眼睛了。
而祁夜和小瞳卻依然警覺,不肯和葉冉冉一起躺下休息,兩人將屋裡唯一的一張牀讓給了葉冉冉,他們兩個則是拉了兩片草蓆,在牀頭和牀尾坐了下來,盤膝打坐,看來是準備這樣守上一夜。
葉冉冉知道現在勸他們也是徒勞,倒是自己不能真的累垮了,以後的路還很長,自己倒下了,也會拖累他們兩個的。也就沒有再推讓。躺在牀上和衣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熟,連一個夢都沒有。一早上睜開眼睛,葉冉冉感覺渾身有一種疲勞之後又深度放鬆的酸脹感覺。揉了一下發脹的雙腿,葉冉冉從牀上坐了起來,卻發現昨天晚上小瞳和祁夜盤膝打坐的地方已經空了,屋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祁夜?小瞳?”葉冉冉低聲喚了一聲。她知道他們應該不會走遠纔是,祁夜現在是一身老嫗的裝扮,應該不會再隱去暗處了。而小瞳除了去茅廁,就是和葉冉冉形影不離的,所以只要叫一聲,起碼有一個會現身。
可葉冉冉叫過他們的名字之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動靜。別說兩個都回來,就連一個影子都不見。難道兩個人昨天都是吃壞了肚子,現在一起窩在茅廁裡?可是就算是都去廁所了,這麼半天也該有個動靜了吧,兩個人一起消失就有些奇怪了。
葉冉冉隱約的覺得哪裡不對頭,但又不想往壞處想。反正已經醒了,琢磨着這兩個人或許去準備今天出發的乾糧了,也就沒有太着急。而是起身先洗了臉,又把頭髮整理好,重新將那塊帕子包在頭上,這才推門出來。
一出門,葉冉冉就被當頭的太陽晃的眼暈。秋高氣爽的天氣,晴天居多;一旦是大晴天,太陽還是火辣辣的。
只是這麼大的太陽照着,那自己豈不是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葉冉冉這才確定不對勁兒。
因爲昨天他們商量的是一早就走,就算是小瞳和祁夜關心自己的身體,想要讓自己多睡一會兒,可是睡到這個時候,這家的老頭和老太太不是會生疑嗎?那又是什麼情況,讓小瞳和祁夜都沒有叫自己起牀?
想到這裡,葉冉冉又四下看了一眼,發現這院子裡冷冷清清的不見個人影,就連周圍相連的幾個農家也是空蕩蕩的。再放眼看去,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在活動的樣子。
“阿婆?阿公?”葉冉冉又叫了一聲,然後向主人的房間走去。
房門虛掩着,葉冉冉走到門口敲了敲門,但仍然沒有得到回答。
葉冉冉沒有冒然的往裡走,而是湊到門口向裡看。可門縫太小,她只能看到門縫對面的桌子和旁邊的一把椅子。
而那張椅子上是坐了人的,但那人是背對着門坐着,因爲門縫的關係也只能看到那人翹着二郎腿,露着一隻鞋尖。更多的,則是隻能看到那人投在地上的一個影子。
葉冉冉盯着地上的那個人影看了片刻,視線又移到那人的鞋尖上。那鞋尖不是普通的布鞋,而是一雙……牛皮靴子!
“嘩啦”葉冉冉猛地一下推開了門,一步邁進屋去。而屋子本來就不大,屋裡的景象以及屋裡的人瞬間就全部落在了葉冉冉的眼裡。
屋裡並不是只有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在那人右側的牆角里還跪着兩個人,正是祁夜和小瞳。而兩人此時渾身是血,雙手沒有被綁住,卻是無力的垂在肩膀之下,嫣紅的血還順着兩人的手背不停的留下來,已經在兩人的身側留下一灘血跡。看來是受了傷,要麼就是……被生生的折斷了雙臂。
“祁夜!小瞳!”葉冉冉叫了一聲,朝兩人撲了過去。而就在葉冉冉進門的時候,她身後的門板“嘩啦”一聲又闔上了,原來是有四名黑衣的暗衛,埋伏在門後,在葉冉冉進門之後,就將門關緊了。
“主子。”小瞳低低的叫了一聲,一直跪的筆直的身子微微一晃。
祁夜卻連頭都沒有擡,只是低頭緊咬着牙關,看得出他的情況比小瞳更糟糕,此時已經到了連話都說不出的地步。
葉冉冉看着受過折磨的祁夜和小瞳,猛地轉身,對上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赫連銘勳。赫連銘勳還是翹着二郎腿,挑着眉與葉冉冉怒瞪過來的眼神對視着。
“你爲什麼要傷害他們?”葉冉冉狠狠的咬牙,恨不得衝上來給赫連銘勳一拳。但她知道現在赫連銘勳也在發怒,這點看他那一跳一跳的太陽穴就可以知道。所以不是葉冉冉認慫,而是她知道現在要想保全他們三個人,唯一明智的就是不能硬來。
赫連銘勳冷笑了一聲,翹起的二郎腿一下下的點着,然後反問道:“你不知道爲什麼嗎?這應該都是你葉冉冉造成的纔是。”
“是我,知道,他們是因爲我而受到了連累。所以有什麼事情你衝着我來就好,爲什麼要爲難他們?”葉冉冉又回頭看了祁夜和小瞳一眼。
小瞳也看着葉冉冉,微微搖頭,示意葉冉冉不要管他們兩個。而祁夜還是低着頭沒有任何的表情,但他的臉色已經非常的蒼白了,應該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因爲不知道他們傷在哪裡,又受了多麼重的傷,葉冉冉更加的焦急。視線轉回來再次對上赫連銘勳冰冷的雙眸,口氣裡多了幾分的鎮定:“勳,我知道你是因爲我的原因而遷怒他們。但是他們真的沒有錯,你先給他們治傷好不好?”
“治傷?他們的傷治不好了。”赫連銘勳勾起薄脣冷冷一笑,慢慢吐出幾個讓葉冉冉全身發寒的字:“我挑斷了他們的手筋。”
“你……”葉冉冉只感覺一陣心疼,好像被一隻大手扼住了喉嚨一樣。再看看小瞳和祁夜兩人無力垂下的手臂和手背上不停流淌下來的鮮血,那種心痛的感覺無以復加。
幾乎是不經大腦的,葉冉冉一步衝到了赫連銘勳的面前。一擡手就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赫連銘勳竟然沒有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赫連銘勳的臉上重重的被葉冉冉扇了一記耳光,同時也留下了五個鮮紅的指痕。
這一下,就連一直沒有擡頭的祁夜都不禁看了過來,蒼白的臉上顯出震驚與擔憂。下一刻,祁夜的身子掙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起來,但也不知道他除了手臂之外還傷到了哪裡,竟然搖晃了兩下都沒有站起來,反而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身子也抽搐了兩下,顯然是極爲痛苦的事情。
“你究竟把他們兩個怎麼了?”葉冉冉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聲音都是顫抖的。她知道肯定不只是被挑斷了手筋那麼簡單。以赫連銘勳的暴怒,他肯定會對祁夜和小瞳做出最殘忍的事情。
赫連銘勳伸手摸了摸自己還火辣辣的臉頰,嘴角微微一抽,整張臉都黑了下來。低頭似乎是默想了一會兒,然後再擡頭看向葉冉冉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濃情與寵溺。取而代之的是如利劍般的冰寒,和隱隱的暴戾之氣。
葉冉冉被他這種暴戾的低氣壓驚了一下,但卻沒有後退,反而仍然和赫連銘勳對視着,再次大聲的問道:“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先給他們治傷。”
“我說過沒用的。他們已經按照暗影閣的規矩,服下了七日失魂散。七日七夜受筋骨寸斷的折磨,然後再嘔盡肺腑的鮮血,最後變成如同破麻袋一樣的一副乾癟的皮囊。”
赫連銘勳每說一句,葉冉冉就戰慄一下。她不知道“七日失魂散”是什麼東西。但赫連銘勳給她的解釋足夠她震驚了。心一抽一抽的疼,小手攥成拳狠狠的瞪着赫連銘勳。
“瞪我?爲什麼不再試試給我一巴掌?”赫連銘勳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冰冷的。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起來。只是那俊美的笑容也帶着毒箭一般的狠戾。
“勳,我說了,都是我的錯,你給他們解藥吧。”葉冉冉終於放緩了聲調,語氣也軟了下來。
她還以爲自己這次可以逃掉的,但是沒有想到才一夜的功夫,就被赫連銘勳找到了。
如今她已經不想知道赫連銘勳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也不想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又在這裡等了多久。葉冉冉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保住祁夜和小瞳。
聽了葉冉冉放軟的口氣,赫連銘勳挑了挑眉毛,“嘖嘖”一聲道:“剛纔給我那一巴掌不是很有氣勢嗎?葉冉冉,如果你現在要走,我絕對不會阻攔。不如你現在就走,去追尋你要的自由。至於他們兩個……”
赫連銘勳冷笑的把視線轉向祁夜和小瞳,眼中的殺意沒有半點的隱藏,冷冰冰的道:“要自由,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兩個影衛的死,就能換來你的自由,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