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葉冉冉等到的不是赫連銘勳散朝回來,反而是一則聖上的口諭。
葉冉冉聽着那個嗓音又尖又細的公公唸完了皇上的口諭之後,還在詫異着是不是這個傳話的公公搞錯了地址,不然皇上怎麼要宣自己到皇宮去呢?
可又一想,這傳旨錯了可是會掉腦袋的大事啊。那個公公就算是再怎麼迷糊,也肯定不會拿他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吧。那這麼說來,自己要進宮就是真的了?
“該死的,難道是那個明月公主搞的鬼?”葉冉冉低聲的喃喃自語。
不料那個公公雖然嗓子不好(咳咳,公公說話就是那樣的好吧,怎麼就是嗓子不好了。)可耳朵還是很靈的。葉冉冉這麼小聲的說話都給他聽到了。然後就捏着一個噁心拉巴的蘭花指,指着葉冉冉的鼻尖道:“你敢污衊當今的明月公主?你可知這是犯上之罪嗎?”
“啊?污衊?什麼叫污衊,說假話、血口噴人才是污衊。可我說的是真話,是事實好吧。那個明月公主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居然一再的找我麻煩,還不行我說兩句話呀。”
葉冉冉真想一巴掌把那個公公的蘭花指打開,再衝過去把他那幾根翹起來的指頭都掰直,看他以後還怎麼翹這麼噁心人的蘭花指。
“哼,你這個刁民,實在是罪大惡極。當心雜家……”那公公正要說幾句狠話,忽然就見門口黑影一閃,狼牙從外面闖了進來。也沒有和葉冉冉打招呼,徑直來到了那傳旨的公公面前。
那公公正在口沫橫飛,忽然面前一個黑衣人瞪着自己,把他給嚇了一跳。
何況他知道,一般出現在王府裡的黑衣人肯定是影衛。而且現在這個看起來年輕俊朗,氣勢不凡,肯定就是傳說中恭親王的影衛了。
想到恭親王那兩個影衛,據說武功高到能和皇上身邊的影衛過招,是影衛樓裡數一數二的高手。如今一見確實不凡。何況那一身黑衣盡顯煞氣,還這樣瞪着自己,實在是讓人心肝亂顫。
“你……你是狼牙還是鷹翼?爲何不守在恭親王身邊,卻要到雜家面前來瞪眼睛?”那公公從聲音裡就聽出是在故作鎮定了。
“哦,在下是狼牙。這位公公,是恭親王有命,叫我回來給公公打賞的。恭親王交代小人說,家裡的女眷不懂事,也不知曉宮中的規矩,所以有怠慢之處,還請公公行個方便吧。”
狼牙嘴上雖然說的客氣,但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那雙深邃的雙眸裡閃着令人心寒的煞氣。但手上卻已經多了一張銀票。
“這,這就多謝恭親王了。雜家就不與這沒有高低、大小的女子一般見識。”一張銀票或許說明不了什麼,也未必就能辦成多大的事情。
可是卻要看這銀票是誰給的,又是什麼情況下給出來的。
恭親王親自打賞,那算是給他的一份面子。可狼牙的態度是強硬的,意思明顯就叫做“先禮後兵”。若是這個公公不識趣,還把“罪大惡極”掛在嘴邊上,那就肯定不是這麼一番客氣了。
那公公知道,收了銀票、閉上嘴巴纔是明智之舉。臉上頓時又掛上了笑容,把銀票王袖子一塞,轉身就要告辭。
但走到門口又回頭交代道:“皇上宣葉冉冉進宮面聖,此時可是耽誤不得、也馬虎不得。恭親王府還有沒有管事的嬤嬤,趁着還有些時間,趕緊的調、教一番吧。可別等到在宮裡闖了禍,就後悔莫及了。”
“多謝公公提醒。”狼牙稱一聲謝,又向前送了幾步,纔算是把這個公公給送走了。轉頭又問葉冉冉:“他的話你都聽到了?”
“是啊,聽到了。”葉冉冉點點頭,又撇了撇小嘴:“可是我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要見我?明明我們不熟的好吧。”
呃,不熟!狼牙幾乎因爲葉冉冉的自大吐血了。穩了穩心神,不停的在心裡告誡着自己:只有這樣率真的葉冉冉纔是與衆不同的。反覆的唸叨了幾遍之後,纔算是把那種吐血的感覺壓了下去。
耐着性子,狼牙給葉冉冉解釋道:“進宮自然不比平時,還是需要多加小心的。找一個嬤嬤教你一些規矩總是沒錯的。何況主子知道你的性子,一得知皇上要見你,就急着讓我回來幫你安排了。剛纔若不是我來的及時,只怕那個公公就要小題大做了。”
“勳也知道皇上要見我?是什麼事情知道嗎?”葉冉冉巴不得從狼牙這裡打聽一點小道消息呢。
“還能有什麼事,當然還是主子昨天和皇上提及的事情。”說到這裡,狼牙又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葉冉冉,嘆着氣、搖着頭道:“主子如今很是爲難,不想負了你,又是皇命難爲。就算是爲了主子,你忍着點吧。多學點規矩,別衝撞了皇上。”
“爲了我……”葉冉冉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心裡已經是好大的一番波瀾。
是啊,她應該明白的,赫連銘勳是皇上的親弟弟,本來應該事事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的。如今兩國通婚這樣的大事,其實真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喜惡就能左右的。那是關係到兩個數萬萬黎民百姓的生活。
可如今赫連銘勳爲了自己努力的爭取了,自己又爲什麼不能也爲了他,受一些委屈。
“好,我明白了。”葉冉冉點着頭,自信的一笑道:“我明白愛是需要兩個人一起努力的。既然勳那麼的爲難,我肯定不會驕縱着自己的性子,去惹皇上的厭惡。既然皇上我是一定要見的,不如就給人家留下個好印象吧。”
狼牙這才放下心來。轉身出去給葉冉冉找一個懂規矩、會辦事的嬤嬤去了。
葉冉冉說話算話,學習的也很認真。皇上傳旨宣她進宮的時間是傍晚,算起來不過就是兩個多時辰的時間,葉冉冉需要把從進宮門開始的禮儀都學一遍。
就連怎麼走路,邁多大的步子都得認真的計算着。還有一些比如說走路的時候不能左右亂看,不能說話,不可以打嗝、放屁。
葉冉冉就怒了,“我吃飯拉屎都要管嗎?我怎麼就能知道什麼時候打嗝、什麼時候放屁?這種事情是正常的人體循環和排泄系統,不是我說忍着就能忍得住的好吧。”
“那也得忍着。”那嬤嬤眼睛一瞪,說的很是乾脆。在葉冉冉看來,這些個嬤嬤除了蘭嬤嬤還算是有幾分的善良之外,都是一副標準的容嬤嬤模樣。就差手裡拿着一根針,沒在自己的身上戳兩下了。
不過嘴上雖然有怨言,但葉冉冉還是把這些個氣死人的規矩記在了心裡。她可以嘴硬,但是不想給赫連銘勳惹下麻煩。或許這就是因爲愛一個人,愛到有些卑微吧。
終於,那嬤嬤點了點頭道:“還算是有些模樣了,只要走路的時候步子再邁的小一點,頭再低一點就好了。”
葉冉冉撇了撇嘴,很不情願的道:“我只是進宮面聖,不是進宮選妃,何必弄的那麼認真呢。”
“你倒是想選妃,可皇上的妃子哪是那麼容易選的。要不是咱們王爺……”那嬤嬤剛要長舌一番,就看到了狼牙站在門口。只得把後面的話又咽回到肚子裡了。
其實這個嬤嬤不說,葉冉冉也知道,這個恭親王府裡上上下下都在傳着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尤其是一些個自認爲美貌無雙的姑娘們,都覺得自己這堆牛糞,怎麼就插上了赫連銘勳這朵大大的鮮花呢。
有時候葉冉冉自己也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因。後來得到了一條總結,她覺得赫連銘勳長的實在是太帥了,甚至是太美了。如果要找到一個比他還美的女人都不太容易了,所以赫連銘勳想要看美人的話,真心不如自己去照照鏡子呢。所以最後就選了自己這朵小綠葉,來襯托他那朵大鮮花。
而且葉冉冉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憑着醜小鴨的潛質,雖然目前還不能變成天鵝,但總不會讓赫連銘勳審美疲勞就是了。總之一句話,赫連銘勳看自己會很有自信的。
眼看着日頭向西偏到了地平線上,已經是傍晚時分,葉冉冉已經開始在心裡打起了小鼓。葉冉冉心裡有點緊張感可不是爲了恭敬,而是因爲一想到自己有機會見到皇上,就有那麼點小興奮。
那嬤嬤又親自給葉冉冉選了一條看起來素雅、莊重的裙子,然後讓兩個丫鬟帶着葉冉冉去沐浴更衣。再回來又一定要葉冉冉梳起髮髻,插上步搖,化了一個淡妝,才扶着她出門,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轎子。
狼牙俯身在轎邊,隔着簾子對葉冉冉說道:“放心,我和瞳會一路都隨在你左右的。但我們不能進宮,所以你入了宮門之後,就要全憑自己了。危險倒是不會有,但是需得更加的謹慎小心才行。”
葉冉冉答應了一聲。她知道狼牙的意思,危險的其實不是明道明搶,而是那些爾虞我詐的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