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德文郡的老人 (第三更)

德文郡,

一個偏僻的莊園。

數百年來,幾乎沒有外人能夠涉足這裡,包括巫師和麻瓜。

在莊園的正中心,有着一個漂亮的呈完美正方形的房間,巨大的單體綠色花崗岩石柱,撐起十米高的穹頂。

房間內迴盪着貝多芬的第六交響曲,這偉大的旋律來自於一座傲立在西牆前邊的方形鏡子架。

仔細看去,那鏡子裡竟然是維也納劇院,裡面有着一個龐大樂隊,正在一個頭發狂亂如獅子的音樂家的指揮下,完美地演奏着。

這個房間是如此奇特,四壁宛如塗滿古老字符的萬花筒……埃及文、希伯來文、天文學的、鍊金術的,還有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符號。

在更高之上,環繞着六幅畫像,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託着一個血紅色的石頭,閃爍發光,像闃無聲息的幽靈之眼。

這六幅畫中的人,不像校長辦公室的歷代校長們,他們都沒有什麼區別,因爲他們所有人,就是同一個人。

只不過每一幅畫中的老人,都正好相差一百歲。

六人默默注視着房間正中央的那個老人。

他穿着時髦制式的龍皮圍裙、帶着獨角獸羽毛織就的手套,弓着腰,盯着實驗臺上的特大U型試管。

他推了推臉上那副犀牛角黑框眼鏡,有時嘴裡小聲低估着什麼,有時蹦蹦跳跳,有時陷入沉思。

“哦,這個旋律不行,太柔和了,我需要點激情!”

老人打了個響指,鏡子架中的貝多芬不見了,換成了巴赫。

“哦,”他不開心道:“不要巴赫,這是兩百年前喜歡的風格了,來點流行風。”

鏡子的畫面變成了搖滾,節奏也更加激昂。

——Immigrant Song

如果威廉在這裡,大概會聽出,這是《雷神三》的bgm。不過這首專輯早在1970就發佈了,顯然也是老人最近的心頭愛。

他滿意極了,伴隨着節拍抖了起來。

一曲終了,他又來了一次單曲循環。

不知道多久,一個清脆音響了起來,右邊牆角的蟾蜍雕像,大聲道:“十五分鐘後,阿不思·鄧布利多將會到達門口。”

老人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窗戶,那裡擺放着一個巨型預言球。

預言球內顯露鄧布利多的身影,他獨自一人幻影移形在莊園外,這很顯然是十五分鐘以後的場景。

“哦,我把這事給忘了。”老人拍了拍腦袋喃喃道。

他明明才感覺做了一會實驗,但一下午都過去了。

“時間不夠用啊!”他嘟囔道。

“第100083次萬用靈藥實驗失敗,將數據記錄下來,半成品直接銷燬。”老人囑咐道。

“是的!”

一個家養小精靈出現,他穿着華麗的絲綢短袖,蛤蟆墨鏡遮住了網球般大小的綠眼睛,長長的耳朵上,纏住阿拉伯頭巾。

“這身打扮不錯,赫丘利,你比你爸爸爺爺都會穿衣服,已經深得我的風格了。”老人咧嘴笑道。

赫丘利彎腰尊敬道:“謝謝您的誇獎!”

“放輕鬆。”老人瞥了一眼遠處房間,小聲道:“這個週末有沒有空,我得了兩張時裝秀的票子……維多利亞的秘密……”

赫丘利冷汗流了下來,不自然道:“如果被夫人知道了……”

“誒,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老人摘下眼鏡,滴了兩滴魔藥,解釋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這雙眼睛能夠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美。

你就說說梵高吧,他當年的畫沒人要,我一出手就買了很多,你看,他現在的畫,在麻瓜中值多少錢?

我善於在大家都排斥的東西中,提前發現亮點,時裝秀就是這個意思!”

“好好考慮一下,還有時間,我也去換一件衣服,見一見我的老朋友了,我可告訴你,你如果不去,票就給阿不思了!”

老人快步走出房間,音樂又換成了Disco。

——親愛的小妹妹

請你不要不要哭泣

你的家在哪裡

我會帶你帶你回去……

客廳照明的是一列蠟燭。燭光幽微,老人靠在椅子上,低頭凝視着掌中的金盃,杯中液體鮮紅。

過了片刻,鄧布利多的微笑照亮了暗沉沉的客廳。

“晚上好,尼克,下午知道我要來,很驚奇吧?”鄧布利多聲音柔和道。

他在黑胡桃木製作的深色手工鏨面龍皮椅上坐下。

“確實很驚奇,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吹來了?”尼克·勒梅笑道。

一曲命運交響曲緩緩流淌。

“當然是爲了竊取音樂鏡的隱秘任務。”鄧布利多靠在椅子上品味了一下那優美的旋律。

“說真的,我願意用我古靈閣的所有財產換取你的這面鏡子。”

“想都別想,這裡面可保存着我六百年記錄下的寶貴音樂會。”尼克·勒梅眨了眨眼。

“還是冰鎮檸檬汁?”

鄧布利多點點頭,一杯檸檬汁出現他的手上。

“阿不思,有什麼事嗎?”玩笑開完了,尼克勒梅問道。

“我今天短期出差。”鄧布利多回答道,環視了一下華麗的客廳。“見到了新的黑魔法防禦教授,他應該去了一趟阿爾巴尼亞,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

“哦,”尼克·勒梅表情不變,“這麼說,他要回來了?”

“或許,但應該還要一段時間。”鄧布利多雙手交叉,“不過哈利今年要入學了。”

尼克·勒梅擡頭看了一眼鄧布利多,似乎不是特別關心哈利·波特。

“我很抱歉這樣跑來見你,尼克,但有件事我必須要像你……求助。”

“這還是少見。”尼克勒梅笑了。

他不知道一個快半個世紀都沒有動過手的老頭子,能爲一個站在魔法界頂端的人做些什麼。

“什麼事情?儘管說。”老人回答道。

鄧布利多壓低了聲音。“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借我一樣東西——魔法石。”

尼克轉動着眼珠。“你應該知道那塊破石頭,已經要沒有魔力了。”

“但湯姆不知道。”

尼克盯着鄧布利多,突然笑了。

“阿不思,你還記得第一次寫信給我的事嗎?”

鄧布利多恍惚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痛苦。

那時的鄧布利多才十三歲,他一個二年級小巫師,竟然寫信給大名鼎鼎的尼克勒梅,請求將魔法石借給他,去救九歲的妹妹。

因爲默默然的年齡幾乎無法超過十歲。

而尼克·勒梅竟然也同意了。

“你知道,我現在仍然感激您當時的決定。”鄧布利多收斂了痛苦,認真道:“如果您願意,我隨時可以幫您再煉製一塊魔法石。”

“忘了它吧,你已經很老了,無法再消耗壽命了。”

鄧布利多笑了起來,但仍顯得有些心煩意亂。

“給你。”尼克勒梅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包扔給了鄧布利多。

那小包不過是幾釐米見方的小盒子,外面裹着一層褪色的棕色包裝紙,扎着細繩。

“說真的,阿不思,”尼克擺弄着他新換的時髦黑夾克。

“我活了六百多年,一直明白一件事,這個世界可以缺少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你、我。

別在這樣耗費心血了,該爲自己打算了,我可不想參加你的葬禮。”

鄧布利多低頭看一眼盒子,哈哈笑道。“死亡只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

尼克勒梅微微一笑,“可是我還沒有看夠呢。”

“對了,你說的那個孩子,我給他寫信了,很有趣,才華橫溢,和當年的你一樣。”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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