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寧,你帶着我的書信,回到安遠縣去,交給廖文儒,告訴廖文儒,按照我信函上面的要求做,不得有絲毫的耽誤,茲事重大,不要讓其他任何人知曉,包括吳氏家族的任何人。”
“好的,少爺,老爺若是開口詢問,我該怎麼說。”
“你就說是我說的,任何消息都不能泄露。”
“我明白了,少爺,我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一大早就出發,你騎着我的烏珠穆沁馬,速度要快一些。”
“不了,我還是騎着蒙古馬,速度其實差不多的。”
劉寧離開了房間,吳宗睿陷入到沉思之中,他的確走了一步險棋。
將武裝力量隱藏在信義幫是最佳舉措,不可能引起任何的關注,何況負責漕運的幫派,本來就有自身的武裝力量,否則無法護衛漕運的安全,當然這些武裝力量,不可能得到朝廷的承認,漕運總督府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將廖文儒等人安插進入信義幫,一方面是爲了徹底掌控信義幫,另外一方面也是讓信義幫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成爲吳宗睿真正能夠依託的力量。
通過漕運來賺錢,賺到的錢財養活和壯大武裝力量,這無疑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所以,吳宗睿纔會冒着巨大的危險,表態支持怡紅院,支持信義幫。
裝着一百兩黃金的錦袋,放在了桌上,秦志銳臨走的時候,拼死留下了錦袋,思索之後,吳宗睿接受了,如果他不要這百兩黃金,恐怕秦志銳睡不着覺。
爲怡紅院翻案的事宜,吳宗睿認真思索過了,他有把握,否則也不會如此的莽撞。
九月初二,休沐的時間。
劉寧已經離開南京,前往安遠縣而去,吳宗睿也必須要加快速度,用最短的時間斷案,維護怡紅院,這樣秦淮河的其他勢力,就不敢輕易排擠怡紅樓,信義幫也藉助怡紅樓,扳回了一局,當然了,吳宗睿還掌握有其他的信息,他同樣要出擊,讓信義幫回到漕運中去。
劉寧回到安遠縣,加上廖文儒準備的時間和趕路的時間,一來一回至少一個月以上,到了那個時候,大局已定,問題應該不大了。
茶樓的門口,秦志銳和秦大龍都在等候。
吳宗睿下馬之後,兩人連忙迎上來了。
“夢緣姑娘的屍首存放在何處,安全嗎。”
“大人,夢緣姑娘的屍首存放在城內某處,那裡是信義幫購買的府邸,絕對安全。”
“很好,一會我會詢問鴇母相關事宜,你們誰會寫字。”
“大人,我會。”
“哦,秦幫主,不簡單,看不出來,你是文武雙全啊。”
“不敢不敢,都是大人的賞識,我還有一件事情,懇求大人成全。”
“什麼事情。”
“信義幫在南京城內有四處府邸,其中一處府邸距離應天府衙很近,三進的院落,一直都是閒置,沒有派上用場,我已經帶來了地契和房契,交給大人。。。”
吳宗睿仔細看了看秦志銳,二話不說,接過了地契和房契。
。。。
卯時,吳宗睿進入官署。
卯時一刻,吳宗睿來到廂房,這一次,他注意觀察,看見趙從榮等人走向了廂房,才從官署裡面出來,沒有必要總是與趙從榮對着幹,剛柔並濟纔是王道。
商議事情的程序依舊,詹士龍沒有多說,趙從榮同樣沒有多說,其他人更不會開口說話。
安排部署結束,吳宗睿留下來了,詹士龍倒是沒有什麼顧忌的。
“吳大人,上元縣呈奏的案子,情況如何了。”
“啓稟大人,下官正準備專事奏報,此案完全不是卷宗上面所說的情形,上元縣衙有重大的失職。。。”
“你說什麼,怎麼回事啊。”
“這是下官對於案件情形的綜述,請大人過目。”
詹士龍結果文書,低頭看起來,看的非常仔細。
終於,詹士龍放下了文書,看着吳宗睿,好一會纔開口。
“吳大人,你莫不是準備爲怡紅院出頭嗎。”
詹士龍的態度,在吳宗睿的預料之中,要說身爲應天府府尹的詹士龍,顧慮的地方更多,如果不能夠讓詹士龍下定決心,那一切都是白搭。
“非也,下官是爲大人出頭。”
“此話怎講。”
“有三個原因,其一,上元縣呈奏案卷,本就不簡單,上元縣的案件卷宗,下官看過足足三遍以上,可謂是天衣無縫,既然如此簡單明瞭的案件,爲何要呈奏到府衙,這本來就說不通,下官大膽揣測,上元縣衙有官吏知曉真相,故而縣衙不敢隨意的決斷,呈奏到府衙。”
“其二,上元縣將案卷呈奏給府衙,則一切責任都是府衙來承擔,如果糊塗斷案,說小了是下官的責任,說大了是大人的責任,此卷宗府衙的諸多官員都看過,也都知曉,下官若是按照上元縣呈奏的案卷判決,則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把柄,大人想想,有人抓住了把柄,出面彈劾,大人該如何解釋。”
“其三,是最爲重要的地方,也是下官最爲懷疑的地方,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此案若是有人專門設下的圈套,那麼結局就複雜了,一旦府衙做出判決,與事實違背,則背後之人可以站出來彈劾,到時候下官遭遇責罰是小事情,大人遭遇到彈劾,事情就鬧大了。”
。。。
詹士龍皺着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詹士龍擡頭,看着吳宗睿,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瑞長,你和月如的年紀相仿,我就不見外了,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到任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很多的情況都不熟悉,應天府不同於淮安府,事事都要小心,只是我沒有想到,我到府衙上任的時間不長,久遇見了這等的事宜。”
“你放手去查,我支持你,不過我也提醒你,調查需要迅捷,萬萬不能拖延,否則會產生變故,到時候你我都不好處理,我想,此事可能關乎國子監,非同小可,待你拿到證據,我就去拜訪國子監的賀大人,看看他怎麼說。”
吳宗睿稽首行禮。
“是,下官最多需要兩日時間,就徹底調查清楚了。”
“好,挑選仵作的時候一定注意,就用府衙的仵作,不要用上元縣的仵作,此事背後的關係,你不要糾結其中,亦不要想那麼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哼,案件調查清楚之後,我會專門給朝廷寫去奏摺,讓某些人看看。。。”
走出廂房,吳宗睿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陽光特別的柔和。
第一步也是最爲關鍵的一步走好了。
這是吳宗睿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換位思考是其次,主要還是從詹士龍的處境出發,身爲應天府府尹,卻不好插手具體的事宜,詹士龍肯定不甘心,不過也不好違背以前的規矩,所以需要找到突破口,而上元縣呈奏的案子,就是突破口。
且不說這個案子背後的力量,就說府衙裡面,府丞、治中和通判等官員,都是有責任的,轄下的上元縣居然出現如此重大的失誤,府衙的官員在幹什麼。
再說背後的力量,只要詹士龍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震懾了背後的力量,其威信瞬間就能夠得到提升,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都知曉詹士龍不好惹,包括應天巡撫,到時候詹士龍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吳宗睿所做的,就是爲詹士龍提供了這個平臺。
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吳宗睿得到了詹士龍的支持,得以掌控信義幫,詹士龍樹立起來威信,能夠徹底掌控府衙。
接下來兩天的時間,吳宗睿特別的忙碌,當然,他行事非常的小心,好在有秦志銳和秦大龍等人的掩護,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時間轉眼到了九月初五,吳宗睿的調查全部結束。
按照幾百年之後辦案的規矩,他將證據完全固定,包括怡紅樓夢緣姑娘的驗屍報告,怡紅樓鴇母的證詞,以及國子監監生梁書田的供詞。
其中以國子監監生梁書田的供詞最爲紮實,也最難獲取,吳宗睿在得到了詹士龍的首肯之後,直接將梁書田帶到了府衙的大牢,實施了訊問,梁書田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剛開始還嘴硬,後來看見了夢緣姑娘的屍首,徹底崩潰,說出了實情。
至此,怡紅樓的案子,證據完全鎖定。
當然,吳宗睿很注意,絕不開口詢問背後的事宜,就在審訊梁書田的時候,看見梁書田準備開口說其他方面的事宜,吳宗睿讓獄卒狠狠的教訓了梁書田,不讓其開口,這樣的麻煩,他可不想惹。
當然了,梁書田一定要說,那也沒有問題,就等着發配到軍中戍邊的時候再說,那個時候,整件事情與吳宗睿沒有任何的關係,與詹士龍也沒有關係了。
辰時,吳宗睿來到廂房,將所有證據材料,以及結案的報告送給了詹士龍,且特別說明了,此番的審訊,沒有牽涉任何其他的事宜,就事論事。
看了諸多的證據材料,詹士龍非常高興,毫不掩飾對吳宗睿的稱讚。
詹士龍拍板,國子監監生梁書田,激情殺人,罪不至死,依舊大明律之規定,剝奪監生的功名,發配到軍中戍邊。
決定完畢,詹士龍趕赴國子監,專門通報此事,吳宗睿相信,詹士龍的奏摺,恐怕也要送到朝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