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和牛金星想的未免都太簡單了一些,在他們看來,只要掌控了中原,得到了崇禎皇帝的敕封,就有了很好的身份,就可以藉機兼併最大的勁敵登萊新軍了,至於說張獻忠,不足爲慮,到時候李自成會親率大軍前去圍剿張獻忠部,逐漸的掌控南方。
牛金星畢竟只是舉人,沒有高中進士,沒有進入朝中爲官,雖然也知道官場裡面的爾虞我詐,但那都是從側面知道的,沒有真正的體驗,至於說李自成,一直都是草莽出生,十多年時間不斷的遭受打壓,想到的都是如何的活下去,更不會關注官場中的爾虞我詐。
應該說,牛金星的建議是很不錯的,李自成如果按照牛金星的建議實施,能夠得到崇禎皇帝的冊封,的確可以拉虎皮扯大旗,爲自身謀求到最大的利益,可惜他們壓根不知道,強悍的登萊新軍根本不服從皇上和朝廷的調遣。
簡單想象的後果,很快就會體現出來。
潼關衛。
牛金星見到了張東濤和李巖。
在張東濤的面前,牛金星還是很注意的,其實進入義軍後,牛金星最爲關注的就是張東濤,張東濤在義軍之中有着不錯的威望,也是與李自成關係最爲緊密的兄弟之一,張東濤指揮義軍打了好幾次不可思議的勝仗,就連李自成都非常的讚賞。
背地裡,牛金星在李自成面前不斷的灌輸某些觀點,什麼帝王必須有帝王的威嚴,不管什麼人,哪怕是帝王的家人,也要絕對服從帝王,牛金星灌輸的這些觀點,逐漸的被李自成所接受,導致李自成張東濤的態度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牛金星很清楚,憑着自己的實力,無法撼動張東濤,但他可以藉助李自成的力量,讓張東濤逐漸的被邊緣化,只要李自成不重視張東濤,將來牛金星就可以後來居上,站立在張東濤的前面。
權力的魔力是巨大的,爲了能夠追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境界,牛金星不會客氣。
對着張東濤抱拳之後,牛金星開口了。
“張副總管,李將軍,我奉闖王的命令,專門到潼關衛來,闖王說了,此番能夠徹底打敗孫傳庭及其麾下的官軍,張副總管功不可沒啊。。。”
牛金星有意忽略了李巖,在他看來,李巖雖然也是舉人的功名,但已經沒有資格成爲他的對手,唯有張東濤,不管是在義軍之中的身份還是地位,都是高於他牛金星的。
牛金星暗地裡也佩服張東濤,特別是張東濤率領十萬前軍駐守潼關衛,堵住了孫傳庭及其麾下官軍後撤的道路,而且苦戰三天的時間,硬是將孫傳庭及其麾下的官軍撼在了潼關衛一帶,沒有辦法回到陝西去,這纔給中軍打敗孫傳庭創造了機會。
昨日老營軍士追擊官軍,足足有一百多裡地,天完全黑下來才停止了追擊,不過兩個多時辰的追擊,就俘獲和斬殺了一萬多官軍,今日卯時,老營軍士再次開始了對孫傳庭和官軍的追殺,可以預料,今日的追擊,義軍將要獲取更大的勝利。
這一切,與張東濤有着莫大的關係。
張東濤臉上帶着笑容,內心卻不是滋味,前方發生的戰鬥,具體的情況他基本上知道,其實李自成已經沒有太多的事情,義軍此番勝券在握,李自成完全可以親自到潼關衛來,至少對李巖和他張東濤表示肯定,可惜李自成派遣了牛金星前來,自己就是不直接出面。
“牛先生,謝謝你了,其實我們沒有多大的功勞,都是闖王指揮得當,打敗了孫傳庭和官軍,如此義軍就能夠直接進入陝西作戰了。。。”
張東濤可不會吹捧牛金星,他對劉金星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
其實這也是張東濤崇拜吳宗睿的地方,按說吳宗睿從未接觸過牛金星和李巖等人,卻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來兩人的品性,張東濤按照吳宗睿的要求,處理與牛金星和李巖之間的關係,目前的情況是很好的。
張東濤不會專門得罪牛金星,不過忍不住的時候,他還是會開口說話的,譬如說率領前軍出擊的時候,因爲人員的配備和糧草的供給問題,張東濤與牛金星之間就出現了矛盾爭執,好在李自成最終暗地裡支持了張東濤。
擺下的酒宴很簡單,畢竟張東濤的糧草也不是很多了。
端起酒杯的時候,張東濤笑着開口了。
“牛先生,感謝你到潼關衛來,未慰問了我們前軍,這杯酒我敬你。。。”
牛金星連忙舉杯開口。
“哪裡哪裡,都是闖王的安排,張副總管這杯酒要敬闖王,我陪着喝下去。。。”
張東濤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繼續開口,一口氣喝完,牛金星同樣一口氣喝完。
李巖舉杯的時候,牛金星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容,可動作慢了很多。
酒過三巡,牛金星臉色微紅開口了。
“聽聞張副總管和李將軍生擒了馬進忠,有這回事情嗎。”
張東濤笑了笑,這麼大的事情是不可能隱瞞的。
“有這件事情,不過不是我們生擒馬進忠,而是孫傳庭派遣馬進忠,專門來勸降李巖和我,結果被我們扣下了,怎麼,牛先生,你也關心這件事情嗎。”
牛金星連連擺手,看着張東濤開口了。
“不是不是,我也就是問問,闖王恨死了馬進忠,恨不得剝了馬進忠的皮,張副總管生擒了馬進忠,闖王一定很高興。。。”
張東濤隨意的擺擺手。
“這沒有什麼,既然牛先生代表闖王到潼關衛來了,那離開的時候,不妨將馬進忠帶走,總是將馬進忠關押在潼關衛也不行。。。”
牛金星笑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這個,馬進忠是張副總管擒獲的,我怎麼好意思帶着馬進忠去見闖王,還是請張副總管親自將馬進忠交給闖王。”
張東濤搖搖頭。
“牛先生,你也知道,我們還要繼續在潼關駐紮,防止有官軍偷襲潼關,我也就沒有時間去見闖王了,再說了,李巖和我的職責,就是守衛好潼關衛,其餘的事情,不用考慮那麼多,這馬進忠背叛了義軍,該怎麼處置都由闖王做主,我們不用多嘴,所以,還要麻煩牛先生帶着馬進忠去見闖王。。。”
張東濤說到這裡,牛金星終於點頭。
“張副總管這麼說,我就勉爲其難了,一會離開潼關衛的時候,押着馬進忠去將闖王,這功勞都是張副總管的,我敬您一杯酒。。。”
牛金星端起了酒杯,率先一口氣喝下去。
。。。
牛金星帶着馬進忠離開了潼關衛。
李巖的臉色很不好,先前一直都是忍着的,這個時候忍不住了。
“張副總管,闖王駐紮的地方,距離潼關衛不過幾十里地,想要到潼關衛來很簡單,要說我們守衛潼關衛,阻擋了孫傳庭和官軍撤回陝西去,如此義軍才能夠獲得作戰的勝利,闖王至少要表示讚許吧。”
“這個牛金星,我就是看不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以爲得到了闖王的賞識,就了不起了,在您的面前都不知道收斂了,要說義軍之中的軍官,要不是看着闖王的顏面,誰會在乎他牛金星啊。。。”
張東濤用力的拍了拍李巖的肩膀,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李巖,闖王並非那麼贊成我們死守潼關,義軍與官軍之間的廝殺,想想其實挺危險的,如果孫傳庭豁出去了,在取得作戰勝利之後,拼死的追擊,義軍未必能夠抵禦,可惜的是,孫傳庭在關鍵時刻出現了致命的失誤,纔有我義軍的機會。”
“闖王沒有親自到潼關衛來,就是表明了態度,就看你我是不是能夠明白了。”
李巖的臉色有些發白,看着張東濤,頗爲遲疑的開口了。
“張副總管,您真的是這麼看的嗎。”
張東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李巖,你我是兄弟,有些話我纔會在你的面前說,我在闖王身邊好多年了,闖王的很多脾氣和秉性我是知道的,在固守潼關衛這件事情上面,闖王恐怕是聽從了牛金星等人的建議,纔會同意的。”
李巖頓了頓腳。
“這麼簡單的事情,闖王都看不明白嗎,我們堵住了孫傳庭,義軍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與官軍廝殺,最終打敗官軍,如果等到官軍回到陝西去,義軍要攻打西安府城,豈不是付出更大的代價,說不定還難以攻下西安府城。。。”
張東濤點點頭。
“李巖,你說的不錯,有些時候很簡單的事情,闖王不一定能夠果斷的做出決定,有些時候,闖王的思維轉變還沒有那麼快。”
李巖突然明白了什麼,看着張東濤,準備再次開口。
張東濤對着李巖揮揮手。
“不用說了,有些事情你我明白就可以了,我想我們怕是要守護潼關衛一些時間了,明日我們索性讓兄弟們將潼關衛修整一番,這裡太破敗了。”
李巖癟了癟嘴。
“張副總管,我們怕是在這裡不會呆多長的時間,義軍馬上就要進入陝西作戰了,我們守在潼關還有什麼作用,肯定是跟隨進入陝西去作戰。。。”
張東濤笑了笑,沒有繼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