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萊新軍的斥候沒有在淮安府城逗留,給漕運副總兵告知消息之後,隨即離開,漕運副總兵本打算挽留他們,不過這幾個斥候態度很堅決,說是必須回到軍中去。
得知張獻忠率領近三十萬流寇,準備要攻打淮安府城,漕運副總兵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守衛城池的只有四萬軍士,其中兩萬漕運兵丁,兩萬江北四鎮三州的軍士,這些軍士的戰鬥力漕運副總兵心知肚明,絕對說不上強悍。
好在有五萬登萊新軍的軍士馳援,而且不長時間就要抵達淮安府城了,有了這五萬的登萊新軍,漕運副總兵就不用過於擔心了,要知道登萊新軍曾經在雙堆集全殲張獻忠部五萬先頭部隊,還生擒了張獻忠的一直劉文秀,那可是足足的五萬人啊。
如此重大的事宜,漕運副總兵自然是要迅速通稟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漕運副總兵出現在漕運總督府。
臨時負責漕運總督府諸多事宜的坐糧廳郎中,迅速請來巡視漕務、督糧道等官員,齊聚大堂,最後來到大堂的是淮安府衙的知府劉大人。
坐糧廳郎中居中而坐,看了看衆人,揮了揮手。
“諸位大人,剛剛登萊新軍的斥候到了漕運兵丁軍營之中,稟報了重要的消息,關乎我淮安府城的安危,諸位且安靜下來,仔細聽聽。”
漕運副總兵站起身來,看了看衆多的官員,眼神在劉大人的身上略微停留。
“各位大人,登萊新軍斥候專程前來淮安府城,他們手持丁啓睿大人的官碟,稟報了兩件大事,都是關乎我淮安府城的。”
“第一件事情,丁啓睿大人目前正在虹縣,抵禦流寇的進攻,張獻忠派遣部分的流寇,進入虹縣進攻丁大人,目的就是阻止丁大人回到淮安府城,丁大人已經調遣鳳陽府等地的大軍馳援虹縣,力爭徹底打敗流寇。”
“不過被圍困在虹縣的丁大人,短時間內是不大可能回到淮安府城了。”
諸多的官員交頭接耳,低聲議論了幾句,應該說這件事情,與衆人沒有太大的關係。
漕運副總兵咳嗽了幾聲,應該是提醒諸多的大人不要開口說話。
“第二件事情,張獻忠率領近三十萬流寇,準備進攻我淮安府城。。。”
大堂裡面瞬間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漕運副總兵,三十萬人可不是小數目,守衛淮安府城的軍士只有那麼多,如果頂不住流寇的進攻,城池豈不是要陷落。
漕運副總兵內心暗暗鄙視了一下衆人的表現。
“諸位大人,丁大人已經知曉流寇張獻忠準備攻打淮安府城的計劃,故而專門派遣軍士,前去向登萊新軍求援,登萊新軍的劉都督已經答應了丁大人的請求,專門派遣五萬軍士前來守衛淮安府城,到時候他們將手持丁大人的兵符,進入淮安府城。”
“我覺得,有了登萊新軍的馳援,淮安府城就沒有多大的問題,說不定我們還能夠徹底打敗流寇張獻忠,恢復南直隸的穩定。。。”
漕運副總兵說完之後,大堂裡面安靜下來,這一次沒有誰交頭接耳議論,所有人都在沉思,都在思索漕運副總兵剛剛說到的事情。
首先開口的還是坐糧廳郎中。
坐糧廳郎中看了看漕運副總兵,也看了看衆人,皺着眉頭開口了。
“本官覺得,漕運總督府還是要做好一切的準備,應對所有可能發生的情形,丁大人順利的將兩百艘漕糧運送到北方去,挫敗了流寇張獻忠的圖謀,張獻忠一定是惱羞成怒,所以決定攻打淮安府城,張獻忠害怕丁大人回到了淮安府城,所以派遣了部分的流寇,前往虹縣,阻止丁大人回到淮安府城,張獻忠以爲丁大人不能回來,淮安府城必定是羣龍無首,能夠很輕易的拿下,這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
“張獻忠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圖謀再次被丁大人識破了,丁大人及時求助登萊新軍,讓登萊新軍前來馳援淮安府城,五萬登萊新軍的軍士進駐淮安府城,我們倒是不必擔心淮安府城遭遇流寇的圍攻了。”
“本官倒是覺得,如何守住淮安府城,如何穩定淮安府城的局勢,纔是最爲重要的事宜,本官的想法是,值此非常時刻,丁大人暫時不能回到府城,故而府城的大小事宜,由漕運總督府直接負責,府城治安方面的事宜,穩定百姓情緒的事宜,由知府衙門直接負責,至於說調動軍士的事宜,就請漕運副總兵大人直接負責了。。。”
坐糧廳郎中其實是直接做出了安排。
大部分人都是點頭,贊同坐糧廳郎中的安排。
淮安府城知府劉大人站起身來,抱拳對着坐糧廳郎中開口了。
“大人,下官有一些疑惑,不吐不快。”
坐糧廳郎中看了看劉大人,微微的點頭。
“劉大人有什麼疑惑,儘管說就是了,今日我等在這裡,本來就是共同商議,最終做出決定的。”
劉大人扭頭看了看漕運副總兵。
“副總兵大人,本官有幾個問題不是很清楚,還請副總兵大人幫忙解釋一番。”
漕運副總兵看着劉大人,神色不是很好,不過如此的場合,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劉大人有什麼疑惑,儘管提問就是,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實回答。”
劉大人點點頭,走到了中間。
“第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需要登萊新軍馳援,流寇張獻忠儘管有三十餘萬人,可戰鬥力孱弱,根本不是我朝廷大軍的對手,只要我城內的軍士固守城池,就一定能夠擊潰流寇的進攻,我以爲,登萊新軍馳援我淮安府城,不必進入城池之中,儘可以在城外狠狠的圍剿流寇,如此我們裡應外合,一定能夠擊潰流寇。。。”
劉大人剛剛說完,漕運副總兵就忍不住了,擡手指着劉大人開口了。
“劉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登萊新軍前來馳援我們,你居然讓人家在城外抵禦流寇,你是什麼居心,你是不是想着讓我們得罪登萊新軍,到時候人家打道回府,不管不顧我們了,讓張獻忠率領三十萬人攻打我淮安府城,讓我淮安府城陷入到巨大的危險之中,你內心就好受了,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與流寇張獻忠有勾結。。。”
劉大人氣的臉色發白,指着漕運副總兵開口了。
“一派胡言,本官怎麼可能與流寇張獻忠勾結,你這是血口噴人,本官定要向皇上和朝廷稟報,稟報你誣陷大臣。。。”
“咳、咳、咳,劉大人不必激動,流寇張獻忠就要進攻我淮安府城,如此關鍵時刻,我們內部還是要齊心協力,切不可內訌啊。”
坐糧廳郎中開口了,並沒有直接訓斥漕運副總兵,顯然他對劉大人的提議也不感冒,讓前來馳援的登萊新軍五萬軍士在城外對付三十萬流寇,這樣的主意,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人,都不會說出來,劉大人無非是考慮到糧草消耗的問題,就沒有想過一旦得罪了登萊新軍,人家馬上就會扭頭離開,壓根不會理睬淮安府城的任何事宜。
坐糧廳郎中的話語,讓劉大人也想到了什麼,他們看了卡坐在周遭的衆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站起身來爲他說話。
臉色煞白的劉大人再次開口了。
“或許我的提議有些問題,不過我這樣說是有理由的,副總兵大人,接下來的問題,請你認真回答,若是你回答不上來,本官可不會客氣。”
“丁大人究竟是不是在虹縣,我聽聞,丁大人率領大軍,從徐州出發,繞道鳳陽,經過了宿州、靈璧和虹縣等地,爲什麼偏偏在虹縣遭遇到流寇的伏擊,其次,前來馳援的登萊新軍,他們究竟是什麼目的,我等輕易讓他們進入了城池,他們若是在城內肆無忌憚,我們該要如何的應對。。。”
漕運副總兵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他從劉大人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其他的味道。
“劉大人,你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想要指責的地方,直接說就是了,不就是幾個漕運兵丁在漕運碼頭做了一些事情嗎,沒有必要在這裡發泄。”
“這是丁大人的官碟,劉大人你仔細看看,看看這個官碟是真是假,至於你說丁大人究竟是不是在虹縣,劉大人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親自到虹縣去看看,沿途還能夠斬殺幾個流寇,立下功勞,是不是啊。”
“登萊新軍進入府城之後,究竟會做些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也無法猜測,只不過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登萊新軍進入城池之後,必定要消耗不少的糧草,不知道劉大人是不是準備好了,是不是能夠提供足夠的糧草。”
。。。
坐糧廳郎中等官員,也聽出了其中的味道。
“好了,我看今日就如此決定,淮安府衙主要負責維持秩序,提供大軍必要的糧草,其餘的事宜,由漕運總督府直接負責,我們需要做好準備,登萊新軍遠道而來,馳援我淮安府城,這是丁大人專門做出的安排,我們決不能怠慢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