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前方就是宿州城,孩兒建議,展開對宿州城池的進攻。。。”
指揮行軍的孫可望突然前來稟報,協助孫可望指揮大軍的劉文秀並沒有出現。
張獻忠的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四個義子之中,他最爲看好的就是孫可望,孫可望的很多脾氣和秉性,與他有些相似,作戰非常勇猛,還有一定的智謀,但孫可望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喜歡爭功,尤其看不得其他幾個兄弟立下超過自身的戰功。
張獻忠可以肯定,孫可望前來稟報進攻宿州城池的事宜,一定沒有告訴劉文秀。
其實張獻忠也很想進攻宿州城,經歷了十多年的廝殺,什麼陣勢沒有見過,既然義軍能夠拿下徐州城池,也就有信心攻陷宿州城池。
再次看了看孫可望,張獻忠強壓住內心的念頭,且不說義軍沒有做好攻打宿州城池的準備,就說駐守宿州城池的明軍,肯定是做好的充足的準備,此番攻打宿州城池,短時間之內不要想着攻陷,而且攻打宿州城池,與攻打徐州城池不一樣,宿州更加靠近南直隸的腹地,更加靠近鳳陽府城,可以肯定的是,南直隸駐守的其他朝廷大軍,肯定會馳援。
張獻忠絕不想在南直隸與朝廷大軍死拼,那樣得到最大益處的是李自成和羅汝才。
張獻忠需要保存自身的力量,待到進入湖廣之後,再行施展手腳。
“可望,我知道你想剿滅駐守宿州的朝廷大軍,不過這不符合我義軍的目標,宿州距離鳳陽府城不遠,如果我們圍攻宿州,一定會招致南直隸各路朝廷大軍的馳援,我們在宿州與朝廷大軍死拼,肯定有重大的損失,最終我們與朝廷大軍兩敗俱傷,你說說,出現這樣的局面,誰最爲高興啊。。。”
孫可望的臉色微微發白,用力的點頭。
“義父,孩兒明白了,孩兒只是提出了內心的想法,孩兒覺得,能夠儘量多的剿滅朝廷大軍,我義軍日後遇見的問題就越少。。。”
張獻忠看着孫可望點點頭。
“可望,你的想法不錯,待到我義軍進入湖廣之後,你儘管施展能力,將湖廣攪他個底朝天,讓我義軍儘快的掌控湖廣。”
孫可望對着張獻忠抱拳。
“義父,孩兒去指揮行軍了,孩兒會命令所有兄弟,加快行軍的速度,儘快經過宿州城池,任何人不得逗留。”
“好,去吧。。。”
張獻忠對着孫可望揮揮手,臉上露出了笑容。
。。。
孫可望縱馬回到隊伍之中,正在指揮行軍的劉文秀感覺到奇怪,先頭部隊馬上就要路過宿州城池了,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孫可望到哪裡去了。
“大哥,馬上就要路過宿州州城了,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孫可望看了看劉文秀,面帶不滿的開口了。
“我知道,所有兄弟,以最快的速度行軍,不要理睬駐守宿州城池的朝廷大軍,二弟,你押後指揮,我在前面指揮兄弟們快速通過宿州州城。”
劉文秀點點頭,衝着孫可望抱拳,扭轉馬頭,朝着隊伍的後方而去。
孫可望看着劉文秀的背影,鼻子裡面哼了一聲,劉文秀與李定國之間的關係很好,四弟艾能奇是個冷性子,就知道埋頭打戰,根本不關心外界的事情,作爲大哥,孫可望有些忌諱,將來要是遇見什麼大事情,或者到了關鍵時刻,劉文秀與李定國聯合起來,對付他這個大哥,情形肯定不妙,所以說,孫可望要想方設法的打壓劉文秀和李定國,讓他們乖乖的聽話,還要想方設法在義軍之中樹立自身的威信,得到義父張獻忠更多的支持,這樣今後兩人就算是聯手,也不是他孫可望的對手。
傳令兵已經來到了孫可望的面前,前方偵查的斥候也回來稟報,距離宿州州城只有五里地了,孫可望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快速行軍、儘快通過宿州州城的命令,當然,他也給斥候下達了命令,盯住宿州城的一切動靜,若是城內駐守的明軍有任何的異動,馬上稟報。
先頭部隊的五萬軍士,陡然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孫可望滿意的點頭,打馬朝着隊伍的最前方而去。。。
宿州,北門,城牆之上。
手持單筒望遠鏡的丁啓睿,一動不動,看着前方。
他的身邊,漕運副總兵,以及諸多的總兵和衛指揮使,全部肅立。
丁啓睿親自來到北門,諸多的軍官沒有想到,從徐州而來的流寇,會從距離北門不遠的官道前來,流寇是不是會馬上發起對宿州城池的進攻,衆人內心都沒有底,如果流寇突然發起對宿州的進攻,那將是又一場的惡戰。
半空之中,不斷出現飛鳥和黃沙。
“大人,流寇的先頭部隊馬上就要到了。”
丁啓睿的身體依舊沒有動,還是舉着單筒望遠鏡。
“知道了,命令所有的軍士,做好戰鬥的準備。”
“是,大人,城牆上面太危險,您還是到城牆下面去,這裡就交給末將吧。。。”
丁啓睿終於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看着身邊的漕運副總兵。
“你們能夠在城牆上面駐守,本官也可以駐守,那麼多的軍士都在城牆上面,本官有什麼好害怕的,本官恨不得這個時候就手持鋼刀,衝出城去斬殺流寇。。。。”
漕運副總兵連連點頭。
“末將明白了,末將這就去告訴城牆上面所有的軍士,大人與他們都在城牆上面抗擊和抵禦流寇。。。”
丁啓睿不再說話,再次拿起了單筒望遠鏡。
其他的總兵和衛指揮使,看着前方不遠處的丁啓睿,臉上都顯露出來激動的神情。
終於,丁啓睿看見了前方的流寇,儘管距離遠了,影子有些模糊。
官道從宿州城池前方三裡地的地方穿過,朝着鳳陽府城的方向而去,如果想要進入宿州城池,需要左拐,前行三裡地就是宿州的北門。
丁啓睿的神經變得高度緊張,此刻的他內心異常的矛盾,他期盼流寇不要左拐,不要進攻宿州州城,可要是流寇不進攻宿州州城,直接朝着鳳陽府城的方向而去,他就必須要率領大軍馳援鳳陽府城,鳳陽府城駐守的軍士僅僅萬餘人,城牆上面配備了紅夷大炮,短時間守衛城池問題不是很大,當然,流寇如果真的打算進攻鳳陽府城,丁啓睿就會率領大軍死拼,而且還會調集漕運總督府管轄的江北四鎮三州的所有軍士,前來馳援鳳陽府城,同時,他會向兵部尚書張國維求援,要求張國維馳援鳳陽府城。
那樣,一場大決戰很有可能在鳳陽府城展開。
最好的局面,就是張獻忠部不進攻鳳陽府城,繼續繞過鳳陽府城,取道廬州府和安慶府,最終進入湖廣。
可是沒有誰敢做出這樣的保證,丁啓睿和張國維都做出過這樣的分析,那就是張獻忠部不可能長時間在南直隸逗留,很有可能朝着湖廣的方向行軍,可誰敢保證張獻忠不進攻鳳陽府城,萬一張獻忠橫下一條心,就是要在南直隸攪個天翻地覆,萬一被張獻忠攻陷了鳳陽府城,導致大明的中都失陷,這樣的後果丁啓睿無法承受。
半空中的黃沙越來越多,久久的沒有散去,這是大部隊行軍的徵兆,城牆上面的軍士,用肉眼都能夠看見了。
。。。
丁啓睿放下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臉色有些發白。
“流寇的先頭部隊直接從官道行軍,前往鳳陽府城的方向而去了,他們的行軍速度很快,看來是不會進攻宿州城池了。。。”
包括漕運副總兵在內的諸多軍官,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有人願意廝殺。
很快,丁啓睿的臉色變得凝重,扭頭對着漕運副總兵開口了。
“我想,流寇的主力明日之內,就要全部經過宿州城,命令城內駐守的所有軍士,做好出發的準備,若是流寇敢於進攻鳳陽府城,那我們就和他們拼了。。。”
周遭瞬間沉默下來了。
流寇如果進攻宿州城池,衆人還可以依託堅固的城牆,抵禦流寇的進攻,可流寇轉而進攻鳳陽府城,那諸多的軍士就只能夠捨命馳援了,到了那個時候,廝殺會變得異常的慘烈。
丁啓睿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失策,如果當初橫下一條心,就讓所有的軍士駐守鳳陽府城,就沒有那麼多的擔憂了,可當時的情況之下,丁啓睿不敢賭博,如果他放棄了鳳陽府所轄的其他地方,僅僅是駐守鳳陽府城,導致張獻忠攻陷了鳳陽府城所轄的其他城池,那麼他丁啓睿同樣要受到皇上和朝廷的責罰。
丁啓睿看了看身邊的衆人,不再說話,轉身朝着城牆下面走去,周遭諸多的軍官相互看了看,也跟着丁啓睿往城牆下面走去,既然流寇不打算進攻宿州城池,他們守在城牆上面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了。
巨大壓力之下的丁啓睿,顯得有些憔悴。
剛剛走下城牆,丁啓睿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他想到了登萊新軍,想到了吳宗睿的那封信函,不知道已經進入鳳陽的登萊新軍,究竟埋伏在什麼地方,會不會給流寇重重的一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