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吳宗睿率領登萊新軍、遼東邊軍,全部撤離濟南府城,朝着萊州的方向而去。
根據斥候的偵查,多爾袞以及豪格率領的大軍,全數撤離了山東,依舊是取道德州,進入了北直隸,至於說多爾袞會不會將怒火發向劉宇亮率領的大軍,就不是吳宗睿需要關心的事情了,而這一次多爾袞、豪格以及嶽託入關,帶給大明王朝的是重重的一擊,可以說是大明朝廷無法承受的一擊。
眼看着就要被剿滅的流寇,因爲後金韃子的入關,得到了喘息,力量迅速壯大起來,朝廷調遣的各鎮馳援的大軍,因爲後金韃子的追擊圍困,損失慘重,而且北直隸和山西等地,在遭遇到後金韃子劫掠的同時,還要拿出來糧食供給馳援京城的各路大軍,可謂是苦不堪言,這些地方大量的流民出現,一些流民佔山爲王,成爲了土匪,更多的流民則是加入到流寇的隊伍之中,找尋一條活路。
當然,也有部分的流民,通過山海關,進入到遼東。
駐守德州的軍士,已經回到了濟南,眼看着後金韃子氣勢洶洶的進入山東,準備大肆劫掠,現如今卻完全撤離了,這些軍士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登萊新軍和遼東邊軍進入濟南城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這些軍士終於明白了原因,這也讓山東鎮的軍隊,對於登萊新軍有了更加明確的歸屬感,他們中間的不少軍官,本來就到登州或者萊州參加過登萊新軍的訓練。
登萊新軍離開濟南城的時候,留下了十門紅夷大炮,這些紅夷大炮被安放在城牆上面,算是吳宗睿送給山東巡撫朱大典的禮物。
從復州等地抽調回登州和萊州的登萊新軍軍士,依舊駐紮,尚未撤離,而登州和萊州等地的主要防禦陣線,也集中到了金州、旅順和皮島之間,對復州等地的把控稍微弱了一些。
吳宗睿是快馬加鞭趕赴萊州和登州的,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到登州了,上次率領大軍乘船抵達萊州,因爲時間緊急,根本沒有逗留,直接就趕赴濟南。
進入青州,吳宗睿就感覺到了繁華的氣息,其實這種繁華的氣息,在濟南城內也存在,只是因爲濟南府城與德州府城遭遇到後金韃子的進攻,沒有誰注意這種繁華的氣息。
因爲登州與萊州的帶動,山東已經成爲北方最爲富庶的地方,絲毫不弱於江浙等地,而從百姓的富庶程度來看,登州和萊州已經是大明頂尖的存在,而這種輻射能力,因爲吳宗睿、盧象升和曾永忠等人的刻意壓制,尚未完全輻射到青州、濟南、兗州和德州等地。
相反,復州和永寧等地,開始逐漸的變得繁華。
吳宗睿有一個非常明確的政策,那就是控制大清國的經濟命脈。
皇太極的確是一代梟雄,但皇太極也有自身的侷限,那就是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是放在軍事方面的,時時刻刻都想着入主中原、推翻大明王朝,所以在八旗軍、蒙古左右營以及漢軍的建設方面,皇太極高度重視,而民生方面,則有些弱化了。
譬如說大清國劫掠了大量的人口,但這些漢人基本都是奴隸,一無所有,如果皇太極和大清國能夠善待他們,則這些漢人可以在遼東種地,收穫大量的糧食,滿足自身需求的同時,也不斷的壯大大清國的實力。
可惜皇太極暫時無法關注,或者說皇太極內心明白,短時間之內卻無法要求滿人權貴善待漢人,而那些被劫掠到遼東和盛京等地的漢人,掙扎在死亡線上,內心只有仇恨,也就不可能好好的種地了。
吳宗睿肯定不會放過皇太極的這個弱點,他會盡可能的利用一切有利的因素,逐漸的控制大清國的經濟命脈。
往盛京發展商貿,只有兩條線路,其一是從遼東的西平堡、廣寧和錦州等地,其二就是從復州、永寧和蓋州等地,從路程和交通便利的方面來說,錦州當然是最佳選擇,但現實條件不允許,皇太極對於錦州等地虎視眈眈,恨不得拿下整個的遼東,所以選擇從復州和永寧等地向遼東滲透,向盛京等地滲透,就是最佳選擇了。
也正是因爲吳宗睿的這個思路,曾永忠等人特意的向復州和永寧等地傾斜,鼓勵商貿到這些地方去做生意。
吳宗睿一行抵達登州府城的時候,登萊巡撫盧發軒等人,已經在城外等候。
站在最前面的是盧發軒、曾永忠、吳宗坤、羅典明和龍建宏等人。
吳宗睿下馬之後,對着衆人抱拳。
“我這一路看過來,登州和萊州果然不一樣,辛苦你們了。。。”
盧發軒等人連忙對着吳宗睿抱拳行禮。
“大人,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曾先生、吳大人、龍大人和羅將軍,給予了下官很大的支持,讓下官感覺到遊刃有餘。。。”
一行人進入到登州府城。
僅僅還是在外城,一股繁華的氣息撲面而來。
吳宗睿沒有騎馬,而是在大街上行走,不停的四處張望。
登州外城的規模遠大於內城,這也是因爲商貿的空前發展,而整個的登州府城,大大小小有十多家錢莊,這些錢莊,明面上是登萊商會控制,實際上就是官府直接掌控。
來來往往穿梭的商賈很多,後金韃子對德州與濟南府城的進攻,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裡的商貿交易,只不過大量的貨物都是通過水路運輸。
當然,後金韃子入關,對於登州和萊州的商貿,肯定有一些影響,畢竟商貿的發展,與地方上的穩定有着直接的關係。
酒宴安排在登萊巡撫衙門。
進入巡撫衙門的時候,吳宗睿輕車熟路,徑直朝着廂房的方向而去。
盧發軒、曾永忠、吳宗坤和羅典明等人,跟隨在他的身後。
進入廂房,吳宗睿扭頭看着衆人開口了。
“後金韃子此次入關,相關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經過了長亭之戰,我想大清國的皇太極怕是要消停一段時間了,我們務必要抓住這段寶貴的時間,將登州和萊州的商貿觸角,延伸到海州、鞍山、遼陽乃至於瀋陽去,登萊商會務必要控制整個的商貿脈絡,我們的目的,就是通過一系列的商貿活動,牢牢的控制大清國的經濟命脈。”
“先生曾經提議,是不是在蓋州、耀州和海州等地,設立錢莊,這個想法很好,不過目前還不可行,錢莊的運轉,必須要得到官府的支持,否則就很有可能成爲各方覬覦的肥肉,我們還不能夠控制蓋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在這裡設立錢莊,很有可能遭遇到皇太極的算計。”
“登州、萊州必須要大力支持遼東的發展,我們登萊新軍有強大的水師,完全可以將遼東與登萊之地合爲一體,相互照應,而且日後,這樣的趨勢也是必然的。”
“登州和萊州是登萊新軍的大本營,現如今登萊新軍的規模越來越大,其絕大部分的開銷,都依賴於登萊之地,所以登萊之地必須要穩定,不能夠有絲毫的波動,如果登萊之地出現波動,影響到的就是登萊新軍的根基。”
說到這裡,吳宗睿看了看吳宗坤。
吳宗坤已經成熟了很多。
迎接吳宗睿眼神的時候,吳宗坤沒有躲避。
吳宗睿微微點頭,看向衆人,再次開口。
“我再次強調一遍,登萊之地,不管是皇上的聖旨還是朝廷的敕書,都必須要經過督師府認可,纔有作用,如果你們覺得不是很明白,那我就直說,必須要我點頭,纔有作用,包括官吏的調整,包括賦稅的徵收等等,特別是市舶司,不允許其他任何勢力插手其中。”
心態的完全改變,讓吳宗睿說話直白了很多,而盧發軒、曾永忠和羅典明等人,絲毫不感覺吃驚,他們早就習慣了,反倒是吳宗坤,眨了眨眼睛,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
盧發軒帶着吳宗坤去廚房查看,看看酒宴還需要多長的時間,曾永忠以及羅典明留下。
吳宗睿看了看曾永忠和羅典明,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先生,羅典明,登萊之地一切還好吧,有什麼異動嗎。”
曾永忠看了看羅典明,抱拳對着吳宗睿開口了。
“大人,這裡一切都好,沒有什麼異常,若是有什麼異常,屬下和羅將軍一定會第一時間稟報,大人儘管放心。。。”
吳宗睿笑了笑,看着曾永忠再次開口。
“先生是不是覺得我多疑了。”
曾永忠連連搖頭。
“大人這是說什麼話,如此重大的事宜,多關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吳宗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先生說的是,這都是生死攸關的事宜,稍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所以我不得不多想想,當然,最不濟的時候,我也可以向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學習,不過我不想走到那一步,不管怎麼說,我們牢牢的掌控了登萊之地,現如今正在逐步的掌控遼東,有了底盤,我們就能夠飛速的發展,羅典明,你還是要多一些心思,多注意觀察啊,日後多向先生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