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看見寧遠縣代理知縣羅典勇,吳宗睿臉上露出了笑容。
羅典明、羅典召和羅典勇三兄弟,當初投靠他的時候,大字不識,幾乎什麼都不懂,近十年時間過去,三兄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僅能夠領兵作戰,文化水平也提高了很多,如果參加科舉考試,考上生員肯定沒有問題。
這得益於登萊新軍之中的講武堂,更是得益於吳宗睿對教育的高度重視。
登萊巡撫盧發軒時常稟報位於登州和萊州的西洋學堂的情況,兩所學校的發展速度很快,已經有了一千多的學員,其中從海外來的學院高達四百多人,登萊新軍之中的不少軍士,也會送進西洋學堂參加各類短時間的學習。
吳宗睿也想着在登州和萊州等地創建新式的學堂,不過曾永忠等人出面勸阻,讓吳宗睿打消了這方面的想法,就連曾永忠等人都不是很理解新式學堂的作用,如果強行推進,效果不一定很好,還是要等到基礎紮實之後,再行考慮創辦新式學堂的事宜。
西洋學堂真正發揮作用,還有一段時間,將來天下穩定之後,吳宗睿還要依託西洋學堂,大規模的朝着外界擴充,恢復當年大唐的盛世。
“羅典勇,這段時間做的不錯,上馬能指揮作戰,下馬能夠治理民生,喬明俊和牛犇等人也做的很好,講武堂一定要將你們的所作所爲當做重點宣揚,依我看,治理地方的官吏,不一定非要從進士和舉人之中挑選,文儒,你說是不是。”
聽見吳宗睿這樣說,羅典勇有些不好意思。
廖文儒點點頭。
“大人說的是,前些日子屬下一直還有些擔心,覺得這民生事宜很複雜,現在看來,喬明俊、牛犇和羅典勇等人都能夠很好的處理。。。”
廖文儒還沒有說完,羅典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大人,屬下差點忘記了一件大事,駐守山海關的吳襄總兵和吳三桂將軍到寧遠城來了,他們是一大早趕來的,屬下還有些奇怪,山海關距離寧遠不是很遠,他們很有可能昨日就到了,沒有直接進城。”
“哦,吳襄和吳三桂怎麼知道我到寧遠城來了。”
“兩人詢問了屬下,屬下想着他們找尋大人,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說大人很快就要到寧遠來,讓他們不必趕赴錦州城。”
吳宗睿的神色變得嚴肅,擡腳朝着城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對着羅典勇開口了。
“讓吳襄和吳三桂在寅賓館等着,我一會就過去。”
“大人,屬下讓他們到薊遼督師府去。。。”
“不用,薊遼督師府已經搬遷到錦州去了,這裡不過是行營,你就按照我說的做。”
羅典勇離開之後,廖文儒感覺到奇怪,按說吳襄和吳三桂專門到行營去稟報,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吳宗睿沒有必要到寅賓館去。
“文儒,你能夠猜到吳襄和吳三桂到見我的原因嗎。”
廖文儒看着吳宗睿,好一會纔開口。
“也許是專門來拜見大人吧,大人取得了遼東之戰的勝利,打敗了後金韃子,吳襄和吳三桂早就應該開拜訪了。”
吳宗睿搖搖頭。
“不應該是這件事情,如果是想着專門來拜訪,吳襄或者吳三桂個人前來足夠了,沒有必要兩人都來,再說了,遼東之戰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他們此刻纔來,豈不是自找無趣,兩人一直固守山海關,與遼東其實沒有太多的聯繫,遼東之戰他們沒有參與,不可能感同身受,當然,祖大壽可以告訴他們一切,這要是換做我,也不大可能相信,畢竟後金韃子太過於驍勇,曾經在遼東橫掃一切,驟然遭遇到這麼大的失敗,誰會相信呢,不要說吳襄和吳三桂,皇上和朝中的那些個大人,也不一定完全相信,反正這些年,謊報戰功的人比比皆是。”
“那屬下就猜不出來了。”
吳宗睿用力的拍拍廖文儒的肩膀。
“文儒,我想,吳襄和吳三桂兩人前來,應該是皇上和朝廷調遣遼東邊軍參與剿滅流寇的事宜,他們恐怕已經接到了皇上的甚至,或者是兵部的敕書。”
廖文儒一臉的震驚。
“不可能吧,大人,這麼大的事情,朝廷難道不會先告知您嗎。”
“文儒,多想想吧,皇上和朝廷會告知我嗎,如果我以遼東的形勢依舊危險,不同意抽調遼東邊軍前去圍剿流寇,皇上和朝廷該當如何,登萊新軍取得了遼東之戰的勝利,皇上和朝廷已經很不放心了,巴不得遼東出現一些變故,他們自信能夠掌控遼東邊軍,卻無法掌控登萊新軍,如此情況之下,他們還會告知我抽調遼東邊軍作戰的事宜嗎。”
廖文儒的臉色發白,他瞬間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吳宗睿看着廖文儒,神色再次變得肅穆。
“文儒,以前我時常提醒你,遇見事情需要多想想,現在也一樣,只不過你想到的事情,還要更多,譬如說登萊新軍日後如何處理與朝廷的關係,我登萊新軍如何在不利的局面之下,依舊能夠發展壯大的問題,等等,一旦你將這些問題想明白了,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廖文儒連連點頭,對着吳宗睿抱拳開口了。
“還請大人多多提醒屬下,屬下一定多考慮。”
“好了,你也準備一下,跟着我到寅賓館,見一見吳襄和吳三桂。”
說到這裡,吳宗睿扭頭看着廖文儒,意味深長的開口了。
“文儒,遼東的祖家、金家和吳家,以前都被看做是藩鎮,這麼多年過去了,遼東經歷了無數次的廝殺,後金韃子屢次的進擊遼東,祖家、金家和吳家,損失慘重,被迫步步撤離,而且朝廷派遣的遼東巡撫、薊遼經略、薊遼總督和薊遼督師等等,首要的任務就是掌控遼東邊軍,讓他們拼命的與後金韃子廝殺。”
“這一切爲什麼會發生,你真的該好好想想。”
“祖大壽和金國鳳麾下的遼東邊軍,我們正在整合,相信經歷一段時間的整頓,他們能夠融入到登萊新軍之中去,更加關鍵的是,祖大壽和金國鳳等人,沒有表示反對,我知道他們內心有些小九九,情緒也不是很好,但大勢所趨,他們不會怎麼樣。”
“祖大壽和金國鳳等人,參與了遼東之戰,知曉登萊新軍的厲害,所以登萊新軍訓練他們麾下的遼東邊軍,他們不會反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登萊新軍吞併了他們麾下的遼東邊軍,他們在登萊新軍之中也能夠保住位置,總比逼着他們抵禦後金韃子,最終全軍覆沒,或者被迫歸順後金韃子,要強上很多。”
“應該說,祖大壽和金國鳳都表明了態度,包括他們麾下的祖大樂、祖大弼、祖匡,以及金國奇和金國臣等人,這些人是不會反對登萊新軍,也不會反對遼東即將出現的重大變化,不過吳襄和吳三桂尚未表態。”
“我們可不要小看吳襄和吳三桂,整個的關寧錦防線,最爲關鍵的就是山海關,只要牢牢的守住了山海關,後金韃子就難以進攻京畿之地,就難以在關內真正的立足,這也是爲什麼後金韃子數次入關劫掠,甚至佔領了諸多的城池,最終被迫退出關內的原因。”
“吳襄與祖大壽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一直以來,他們不僅僅是親戚關係,在遼東也是相互扶持,吳襄曾經被免去山海關總兵之職,戴罪立功,是祖大壽極力的向當時的薊遼督師袁崇煥以及後來的薊遼督師孫承宗舉薦,讓吳襄得以官復原職。”
“如果吳襄和吳三桂過於的偏向於皇上和朝廷,與我們對着幹,一定程度上面會影響到祖大壽,讓遼東的局勢出現變故,導致整個的遼東不穩定。”
“文儒,我說了這麼多,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爲什麼直接去寅賓館見吳襄和吳三桂了。”
廖文儒點點頭,神情之中略帶着不服氣。
“大人說的有理,屬下明白了,不過屬下以爲,大人可以調整吳襄和吳三桂,讓他們到寧遠或者是錦州,將祖大壽或者是金國鳳調整到山海關啊。”
吳宗睿再次的搖頭。
“你說的是不錯,沒有辦法的情況之下,我可以將吳襄調整到寧遠或者是錦州,派遣金國鳳駐紮在山海關,但這樣做,皇上和朝廷怎麼想,會不會想方設法的找麻煩,現如今的遼東,穩定是第一位的,我給皇上和朝廷寫去奏摺,請求皇上派遣官員到遼東來,皇上沒有派遣官員,讓我酌情處置,這就說明,皇上認爲遼東是不毛之地,暫時不需要擔憂,可我們的動作如果太多了,引發了皇上和朝廷的注意,那就得不償失了。”
廖文儒用力的點頭。
“大人,屬下真的明白了,可屬下還是有一個問題,要是吳襄和吳三桂不願意服從大人的調遣,遼東豈不是難以穩定下來。”
“無所謂,他們若是一定要聽皇上和朝廷的,那就讓他們守着山海關,遼東日後所有的變化,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的軍餉和糧草,也繼續找皇上和朝廷撥付,薊遼督師府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