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並非忠心(2)

官道上,十多匹戰馬在飛奔,揚起了一陣陣的塵土,遠處行走在官道上的人看見這一幕,紛紛躲避,以免被戰馬撞到,害怕被撞到,能夠在官道上疾馳之人,身份可不一般。

爲首之人是鄭成功。

接受了領兵出征的重任之後,鄭成功回到泉州去拜祭祖先,祈求家族保佑,保佑他獲得作戰的勝利,這是鄭氏家族每一個領兵出征之人都要做的事情,鄭成功還要回家去拜見母親,聆聽母親的教誨,自打出生之後,鄭成功就跟隨母親生活,很少見到愛外奔波的父親,所以說他與母親的感情很深,與父親倒是沒有多少的交集。

鄭成功本打算在泉州多逗留一些日子,好好的思索該如何的領兵出征,如何的勸解浙江總兵劉澤清和山西總兵劉良佐出兵,如何的打敗流寇張獻忠,可鄭芝龍派人來到泉州,通知他立馬趕赴福州,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鄭成功不敢耽誤,立刻出發前往福州。

鄭氏家族還是鄭芝龍掌控,軍隊同樣聽從鄭芝龍的調遣,哪怕鄭成功成爲了某一路大軍的主帥,不過鄭芝龍如果改變主意,鄭成功也沒有辦法,壓根不可能調動軍士。

一路上飛馳往福州而去的時候,鄭成功的心情非常的複雜。

鄭成功與鄭芝龍在很多事情上面的想法都不一致,特別是在如何的面對皇上和朝廷這件事情上面,更是大相徑庭,鄭芝龍是想着完全的掌控朝廷,讓皇上成爲傀儡,從而爲鄭氏家族謀取最大的利益,鄭成功不一樣,雖然他內心也是爲了鄭氏家族,但他絕沒有想着徹底的掌控朝廷,而是依託皇上和朝廷,讓鄭氏家族名利雙豐收。

不要小看這兩種思想的差距,到實踐中間是巨大的。

鄭成功早就發現了,皇上睿智聰明,有膽有識,不甘心被鄭氏家族控制,總是在努力的想辦法掌控朝政的局勢,朝中的內閣首輔黃道周,憑藉着巨大的聲望,也在不遺餘力的幫助皇上和朝廷,皇上商議重大事情的時候,很少讓鄭芝龍到場,大都是在商議結束之後,纔來假裝徵詢鄭芝龍的意見。

這樣的局勢長期的持續下去,最終鄭氏家族將與皇上和朝廷徹底的鬧翻,到了那個時候,雙方要麼兵戎相見,要麼就是一方最終屈服,可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鄭氏家族都不可能獲得很好的名聲,佔據道義的肯定是皇上和朝廷。

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鄭成功的態度不一樣,他很尊重皇上和朝廷,禮節方面完全到位,而且在某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還明顯偏向於皇上和朝廷。

左夢庚的事情,是鄭成功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他果斷出手斬殺了左夢庚,避免鄭氏家族與皇上和朝廷直接的敵對,當時的情況已經非常緊急,鄭芝龍決意帶着左夢庚到朝廷去,與皇上直接對峙,力求打掉皇上和朝廷外界的力量,迫使皇上懲戒高傑,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那麼皇上與鄭氏家族之間的遮羞布,就徹底被撕下來了,雙方的博弈,會呈現公開化的局勢,儘管鄭氏家族有錢也有軍隊,但是道義上無法佔據絕對的優勢。

這樣的情形,對於鄭氏家族來說,是絕對不利的。

鄭成功覺得,自己在大事情上面的思維,比起父親鄭芝龍要強一些。

鄭芝龍常年爲生活奔波,很多時候都是爲了能夠活下來,所以看重眼前的利益,基本不會思考長遠的事情,就說當初擁戴朱聿鍵登基稱帝的事情,如果不是鄭鴻逵的鼎力支持,鄭芝龍不一定下得了決心。

鄭成功有預感,此次領兵出征,其中一定有蹊蹺,父親鄭芝龍不會如此的爽快,所以他纔會以最快的速度趕赴福州,看看這裡面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距離福州城還有近二十里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身邊的親兵勸說在城外的軍營歇息一夜,明日一大早進城去,鄭成功拒絕了,他不能夠耽誤時間,如果鄭芝龍的想法出現重大的變化,他很有可能與鄭芝龍爭論,力求不受牽制,單獨領兵出征。

戰馬來到城牆外面的時候,城門已經關閉了,身邊的親大聲呼喊,城牆上面的軍士看見了鄭成功一行,忙不迭的打開了城門。

鄭成功騎馬進入城池,給守在甬道外面的軍士扔過去了一錠銀子。

剛柔相濟,籠絡人心,這是鄭成功的優點,儘管在脾氣方面,鄭成功繼承了鄭芝龍暴躁的一方面,不過面臨大事情的時候,他能夠很快的冷靜下來。

鄭成功的預計沒有錯,鄭芝龍果然還在等候。

進入總兵府廂房的時候,鄭芝龍站起身來,走到鄭成功的面前,用力拍了拍鄭成功的肩膀,笑着開口了。

“成功,很好,我知道你沒有耽誤,接到消息之後,馬上離開泉州,趕赴福州,近三百里地,兩天不到的時間就趕到了。。。”

鄭成功連忙對着鄭芝龍抱拳行禮。

“孩兒接到父親的口信,馬上就出發,不敢耽誤時間。。。”

鄭芝龍點點頭。

“在泉州見到母親了吧,都說了一些什麼啊。。。”

鄭成功有些奇怪,父親鄭芝龍習慣直來直往,有什麼事情見面就說了,從不拐彎抹角,今天是怎麼了,還要詢問其他的事情。

“父親,我在泉州一切都好,和母親聊了一些家常的事情,母親的身體還不錯。。。”

鄭芝龍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成功,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鄭氏家族,都是爲了你。”

鄭成功點點頭。

“父親的苦心,孩兒明白,父親召集孩兒來到福州,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吩咐,還請父親示下,孩兒一定遵循父親的教誨。。。”

鄭芝龍用力的點點頭。

“嗯,成功,前幾日我和你的四叔商議了出兵的事情,這是你第一次單獨領兵作戰,要遠赴湖廣,還要途徑浙江,承擔的責任很重,有關此次出兵的目的,我想你是清楚的,我們擔心,浙江總兵劉澤清,以及山西總兵劉良佐,很有可能畏懼流寇張獻忠,不願意出戰,他們這些原來大明朝廷的總兵,都喜歡保存實力,如果他們出兵協助最好,如果他們不願意出兵,你打算怎麼辦。”

鄭成功略微的思索了一下。

“父親,孩兒一定會努力勸解劉澤清總兵和劉良佐總兵出兵討伐流寇張獻忠。”

“成功,我是說萬一他們不出兵,你打算怎麼辦。”

“父親,如果他們不出兵,孩兒一定會謹慎行事的,不會魯莽。。。”

鄭芝龍搖了搖頭。

“成功,如果劉澤清和劉良佐不出兵,你率領大軍迅速回到福州,不要進入湖廣了,流寇張獻忠的兵力充足,你率領的僅僅有五萬兵馬,不是張獻忠的對手,如果張獻忠傾力出擊,你會遭遇到巨大的危險。。。”

鄭成功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鄭芝龍的這個態度,在他的預料之中。

“父親,孩兒覺得,這樣做不行,既然我鄭氏家族出兵了,那麼不管遇見什麼樣的情況,都是要進入湖廣去作戰的,如果半途而廢,外界只會議論我鄭氏家族,不會議論劉澤清總兵和劉良佐總兵不願意出兵的事情,我鄭氏家族的苦心就白費了,張獻忠勢大,孩兒明白,孩兒不會硬碰硬,一定會想辦法與張獻忠周旋,孩兒還會聯絡高傑都督,得到高都督的援助。。。”

鄭芝龍眯起了眼睛,鄭成功的態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成功,我問你,如果遭遇到流寇張獻忠的主力,你打算怎麼辦。”

“父親,孩兒一定會避開的,不會直接與張獻忠的主力交手。”

“如果你遭遇到張獻忠主力的圍堵,你打算怎麼辦。”

鄭成功看着鄭芝龍,堅定的搖頭。

“父親,孩兒不可能遭遇到張獻忠主力的圍堵,孩兒會派遣斥候偵查,弄清楚張獻忠麾下主力的動向,避實擊虛,孩兒此番出征,並非是徹底剿滅流寇張獻忠,而是要驚擾張獻忠,讓其在四川與湖廣不得安寧,再說了,四川和湖廣等地的士大夫和官吏,對張獻忠不滿,不斷有小規模的作戰,孩兒領兵進入了湖廣,一定能夠讓這些反抗張獻忠的力量得到鼓勵,他們會攪亂地方的局勢,讓張獻忠無法很好的立足。。。”

鄭成功還沒有說完,鄭芝龍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不錯,不錯,你的這個想法很好,我一直都有些擔心,害怕你強硬的面對流寇張獻忠,你能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你此番領兵出征,主要的作戰任務,還是攪動湖廣和四川的局勢,切莫想着徹底剿滅流寇張獻忠,那樣做肯定不行,此外,你到了杭州之後,一定要告誡劉澤清和劉良佐,強迫他們出兵,這樣你進入湖廣作戰,勝算就大了很多啊。。。”

鄭成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再次對着鄭芝龍抱拳。

“父親放心,孩兒知道怎麼做,孩兒絕不會冒險,不會將大軍置於危險之中,孩兒有信心,讓劉澤清總兵和劉良佐總兵派遣大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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