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王越正容,接着解釋,“有了椎場和稅關,就意味着絲綢之路重開,衆目睽睽之下,不分青紅皁白去找利豐商社的麻煩,其他商家會怎麼想,還要不要讓人來此做生意的?”
“那……”潑六試探着說,“找個月黑風高的光景?或者趁他們在路上落單的時候?放心,兄弟們手腳乾淨得很,不會落人口實的。”
周秦川失笑,拍拍潑六肩膀,“不管是月黑風高,還是路上落單,他們要是出事,終歸都在我們的地盤上,你手腳再是乾淨,也對椎場和稅關的聲名不利,連一個商社的安全都沒有保障,我們又怎麼能保障整條商路呢?”
潑六抓抓腦袋,“好像挺有道理的,那咋辦?”
“潑六兄,用不着打打殺殺的,我敢保證,只要門鎮撫使出馬,不出一個月,利豐商社就呆不下去了。”周秦川衝門達努了努嘴。
這麼厲害?不惟丐幫,其他那些只知道廝殺的人,都沒想通周秦川的話,齊齊看向門達。
門達輕咳一聲,“秦兄弟,你是讓我以錦衣衛的身份,去查查他們有沒有什麼不法之事?”
“對,就是這個意思。”周秦川笑眯眯地說,“隔三岔五,有事無事都去一趟,對了,門兄,給你介紹一下,這二位是定國公和英國公,剛進的錦衣衛,在沙洲稅關坐衙,你們既爲同僚,當好好親近親近,有什麼事兒不妨帶着他倆一起行動。”
“對極對極。”徐永寧接過話頭,“門鎮撫使可不能拉下我倆,這等趣事,需得好好見識見識。”
“是,末將理會得。”門達應下後,規規矩矩地和兩個小公爺見禮。
論官職,他要比這兩人高,但是論爵位的話,卻又遠遠不及了,其實三人雖同爲錦衣衛,也都在關西,卻分屬不同的衙門。
門達是錦衣衛關西衛所的話事人,徐永寧和張懋卻在稅關坐衙,相互之間並不統屬,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以錦衣衛的身份共同行事。
“還有西廠的兄弟。”周秦川招招手,把西廠理刑百戶董百戶喚到近前,又做一番介紹後,交待道,“你等同爲廠衛,查處不法乃是份內之事,至於是一起做,還是分開來,就由得你們了。”
三方人士齊齊稱善。
至於張三等人,已經不屬於西廠了,他們一心一意地想跟着周秦川幹,不願還掛着其他什麼名頭。
周秦川也由得他們,和董百戶一提,自然是無有不允。
“對了。”周秦川一拍手,“既然有了稅關,那要是有人偷稅漏稅,甚至暴力抗稅,咱們也得有應對的人馬。
這樣罷,張三哥,潑六兄,你們除了日常招納新人進行訓練外,這稅警的差事也交給你們了,如何?”
“什麼是稅警?”秦博和王越等人齊齊發問。
“稅警嘛,顧名思義就是稅務警察,今後凡是膽敢偷稅漏稅甚至抗稅的,統統由稅警出馬將他們抓起來,有錢用錢抵稅,有物抵物,要是什麼都沒有,就丟到礦裡去幹活還賬。”
“那什麼又是警察?”仍有人追着問。
周秦川一拍腦袋,警察這個詞也挺新鮮的,“相當於捕快,不過我嫌捕快不好聽,就生造了一個詞兒,大家覺得如何?”
“警察?不錯,警而察之,區區兩個字就體現出了其職能……”王越搖頭晃腦地一番解釋,算是坐實了這個稱呼。
“既然做了稅警,也別閒着,有事無事也去利豐商社轉一轉,看看他們有沒有偷漏稅。”周秦川意味深長地交待。
有了剛纔錦衣衛和西廠的示範,張三和潑六心領神會,應了下來。
“秦兄,我越殂代皰地做了這些安排,你不介意罷?”
“說的甚話。”秦博嗔怪,“你腦子向來比我們都好使,自然是能者多勞,我要是介意,豈不成了咬呂洞賓的狗?
走走走,天怪冷的,也耽誤了不少工夫,大夥兒快快進城,先洗漱一番,晚上的好酒好肉都備好了,到時候盡情吃喝就是。”
轟然的應和聲中,大隊人馬滾滾進入了沙洲城。
一個月後,晉西,大同,總兵府。
窗外飄着大雪,房內火盆熊熊,暖意融融。
“事情就是這樣,利豐商社三天兩頭的被騷擾,不是錦衣衛和西廠來查有沒有什麼不法之事,就是那什麼稅警來查有沒有偷稅漏稅。
買賣還沒開始上道,銀子都沒有賺到,怎的就要繳稅了,你說說,這不是故意來找茬兒的麼。
整整一個月,利豐商社在關西一事無成,整天應付這些人,連個宅子都沒有建起來,跟其他商社相較,已是遠遠落後了,等到開春雪化,如何做得了買賣?
石將軍,我們同爲一體,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代王朱仕壥嘚吧嘚的說了一大通,除了抱怨吐槽,就是想要石彪出手相助。
“王爺,你叫我能如何?我是大同總兵,不是關西總兵,隔着十萬八千里,我再有本事,也拿他們沒辦法。”石彪出乎意料的冷靜。
“那……請侯爺出面如何?”
“叔父?叔父也不成的,他如今三天兩頭被御史彈劾,皇上爲此已經單獨召見過他好幾次了,他專程給我來過信,要我們低調些,莫再生事,讓他在京師難做。”
“啊……那可咋辦?”朱仕壥有些泄氣。
“既然在關西做不成買賣,就讓利豐商社先回來罷,留在那兒也是徒靡錢糧。”石彪回道。
“就這麼算了?”朱仕壥有些難以置信,這還是那個驕橫跋扈,吃不了半點虧的石總兵麼?
“且容他們猖狂些時日……”石彪眯着眼冷哼兩聲,隨後又接着交待,“對晉王、沈王也暫且收斂一二,咱們田地、店鋪也不少了,先整頓整頓,好好消化一下,那盛明商社來頭不小,背後有當今皇后和太子支持,咱們犯不上得罪他們。”
朱仕壥苦着臉應了下來,沒滋沒味地喝了兩口茶之後,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