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估計這些漢人不敢去也失八禿,想要先遠離動盪之地,護得自身安全後再另做打算。
鑑於漢蒙之間的隔閡,漢人的這般行爲秦琪倒也想的通,全然沒有想到周秦川他們是要逃離也失八禿。
見周秦川如此之忙,秦琪也就乖巧地不去打擾。
不論如何,最遲到今晚,這些人總要找地方安頓吧,秦琪想好了,到時候她就去找周秦川,把自己的身世交待清楚。
至於周秦川要打還是要罰,就全由得他了。
然後就帶着這一大幫人去找父親。
板升城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連白蓮教宗之女——白蓮聖女都全靠周秦川護持才得以逃脫,白蓮教干係不小。
周秦川能帶出來這麼多有生力量,實有大功,即便坐上板升城總管的位置,也沒人能說三道四,再用不着那些神神叨叨的白蓮教中人了。
就在秦琪胡思亂想的時候,以周秦川爲首的數人,跟着一隊騎手,來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臨時被馬蹄踏出來的路,寬達十餘丈,呈南北走向,青草被踩進泥裡之後,又被踏碎了翻出來,綠色的草漿和黃色的泥水混在一起,望之驚心。
很明顯,蒙人有大隊騎兵剛剛從這裡經過,北上而去,這一點,就連周秦川這個初哥也看出來了。
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背上發涼,暗呼僥倖。
他們依約在樑五處匯合之後,向板升城外開拔,儘管心急如焚,急着逃離此地,偏偏不能如意。
被火勢所迫,謠言所惑,一路上不停有人加入,要同他們一道走,一開始多是熟人,以一同到此的商家爲主。
也不管周秦川他們同不同意,就這麼跟在後面。
規模漸漸大起來之後,板升城的其他漢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從城內各處向他們涌來,出城之路就此磕磕絆絆,緩慢之極。
也就是硯書他們初時放火放得還不多,否則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急歸急,還不能發火,只能耐着性子安排人疏導秩序,慢慢往外挪。
期間路過一座白蓮教的庫房,王八爺還帶着人手去給劫了,他知道自己的人走漏消息犯了錯,如今纔會如此被動。
路上不但乖巧聽話,還一心想着將功補過,路過庫房,本着身入寶山不空手的心思,又見一時走脫不得,就把裡面的糧食和兵刃給搬走了大半。
至於守衛庫房的白蓮教衆,一見這麼多人氣勢洶洶而來,當即跑了路,畢竟願意爲教派奉上自己生命的教徒還是不多的。
好容易出了城,周秦川有心加快速度,卻發現仍是難以做到。
本來以板升城的騾馬數量,若是輕裝上陣,行進速度慢不到哪兒去,偏偏各家各戶用各式車輛裝了不少零碎,即便有牲口拉,也根本快不起來。
畢竟蒙人騎兵尚未親至,人又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沒有淋漓的鮮血,對蒙人士兵的兇殘,恐怕很多人都淡忘了。
說實話,一開始周秦川是很想棄之而去的,他又不是大耳賊劉備,要行仁義之事邀名,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奈何不少人卻是不能放棄的,比如蘇幼蓉,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包袱行李,糧食鹹菜,足足拉了三馬車,有心勸她放棄些東西,卻一點成效都沒有。
還有樑五、王八爺這些人,用來拉零碎的馬車同樣不少,總不能連這些人都不管不顧而去罷。
只有譚蒙好些,卻也有限。
沒奈何,周秦川只能壓着性子同衆人緩緩而行,只不過讓同他親近的這些人,儘量走得靠前一些,若追兵殺來,落在後面的人能抵擋一二,他現在也顧不上唐長老的計謀歹不歹毒了。
看來只能在今晚紮營時,再想辦法說服樑五他們。
因爲板升城靠北,周秦川暫定的行進路線是,先往東去,待過了也失八禿的範圍後,再折向南。
沒想到慢有慢的好處,陰差陽錯之下,反而沒有撞上蒙人的大隊騎兵。
不過運氣這種事兒,可一不可二。
“八爺,你再找些騎馬的好手,把查探範圍撒得再開些,咱們可不能做瞎子。”
膽戰心驚之餘,周秦川如此吩咐。
甫一出了板升城,王八爺就主動帶着手下,當起了探馬,這條戰馬踩踏出來的路,就是他們發現的,只是人手不足,發現得還是晚了些。
也就是對方已經走遠,否則的話,他們早被人發現給一鍋端了。
待大隊人員趕上來,見到眼前這般景象之後,都明白是如何僥倖,不用周秦川他們吩咐,行進速度大增,飛快地通過了這一帶。
他們出發的時候臨近午初初刻,當時事態緊急,沒人吃過餉午。
之後一路頗多周折,極耗體力,在快速通過此地後,又走出一段路,終因體力不支,停了下來,休整進食。
此地已勉強出了也失八禿的範圍,又有一座小小山丘呈西北、東南走向,能提供些許遮蔽,還算安全。
說來幸運,蘇幼蓉他們剛烤好的麪包,還未及開售,板升城就大亂起來,隨即周秦川就帶着大夥兒出走,這麪包自是沒有賣出去,此刻成了他們的乾糧。
其他人就只能吃冷漠,啃幹餅了。
草原上點火,遠遠就能看到冒起的青煙,事關身家性命,周秦川嚴禁生火做飯。
啃着麪包,喝着涼水,周秦川忽的想起,他們這許多人,在經過也失八禿五里左右的警戒邊緣時,似乎沒有遇上瓦剌的巡弋騎兵。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對方見他們人多勢衆,不敢露面?
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大,以這些騎兵的精銳,只需糾結幾隊人馬合爲一處,即便對付不了他們這麼多人,露個面警告一番總行,還可以向也失八禿大營示警。
周秦川他們這些人,是奈何不了這些瓦剌精兵的。
這其實是周秦川一直最爲擔心之事,偏偏此時此刻,仍是沒見什麼動靜,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