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怪不怪,就是周秦川也已經習以爲常。
小九不需人吩咐,自拿過兩套乾淨碗筷遞了過去。
“來得正好,交子剛出鍋,快嚐嚐。”
小濟見了唐丹,眼睛一亮,指着桌上的交子說道,態度同之前相比,已是截然不同。
唐丹端起碗撈了五六個交子,一口氣吃光,見小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方纔問道:
“這交子是你包的?”
“兄長剁的肉,不過調料是我放的,包的時候沒輪上我,都是幼蓉姐和小琪姐姐她們包的,怎麼樣,味道如何?”小濟反問。
唐丹咂咂嘴,“餡兒是羊肉,剁的極細,有嚼勁兒。
其間加了蜀椒、胡椒和野蔥調味,把羊羶味兒都壓了下去,不錯,好吃。”
聽了唐丹的話,小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之前他的確和這個白蓮教小聖女不怎麼對付,相互看不過眼,只是小孩子不容易記仇,在一起玩過幾次後,也就能處得攏了。
再加上唐丹這個小吃貨,不但吃得多,還能吃出道道來,一道菜爲什麼好吃,裡面加了些什麼調料,她都能說得清楚明白。
讓小濟對她大生知己之感,兩人的關係因此更進一步,私下裡小濟甚至直呼其名,而不是稱聖女。
唐丹評論完,又撈了幾個交子吃下,方纔滿足地靠上椅背。
“咦,聖女,你不是同唐長老一道,受邀去也失八禿大營吃年夜飯麼,怎的沒吃飽?”
蘇幼蓉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別提了,”唐丹拍着自己的肚子說道:
“這纔是人吃的東西,也失八禿大營裡的那些吃食,簡直無法下口,蒙人烤的羊肉,一股子腥羶氣,難吃死了,哪兒比得上這裡。”
話音一落,大夥兒紛紛附和,在場諸人大多是漢人,都覺得這話沒什麼毛病,蒙人做的吃食,真沒幾個習慣得了的。
秦琪同樣沒什麼異議,她有一半的漢人血統,雖在草原長大,但從小跟着母親,兩相對比之下,自然還是覺得漢人的東西更好吃些,這也是她隱姓埋名到板升城常住的緣由之一。
秦博就有些尷尬了,不過心底裡還是得承認唐丹此言有理,他受秦琪母親影響,在飲食方面,也更多偏向漢人的味道。
作爲也先長子,又是也失八禿協管,秦博今夜本該在大營,同阿剌一道,招待附近各部首領的。
шшш▪ тTkan▪ C〇
這些首領中,就包括唐丹之父,白蓮教教首唐長老。
不過既然之前找了個藉口溜號,此刻回去豈不是搶了阿剌的風頭。
加上秦博擔心認識他的人多了之後,來往板升城不方便,影響小妹大計,也就熄了除夕回大營的心思。
只派人同阿剌傳了個話,說自己跑得遠了些,不能及時趕回也失八禿,望知院大人海涵云云。
如今看來,這般決定還是挺明智的,否則的話,他的身份豈不是今夜就露餡兒了。
唐丹站起身,又撈了幾個交子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憤憤說道:
“對了,有個人討厭得很,看我的眼光奇奇怪怪的,讓人渾身不舒服,我是藉着尿遁偷跑回來的。”
她一個小女孩,提到‘尿遁’二字,完全不以爲意,絲毫沒有羞慚的表情。
一旁的侍劍趕緊清了幾下喉嚨,打斷唐丹的話頭:
“聖女,大夥兒都吃着飯呢,腌臢的東西就莫提了。”
衆人見侍劍不想多提在也失八禿的遭遇,都明智地不再多嘴,這裡面想必牽涉衆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有講義氣的小濟還在不依不饒地問:
“什麼人這麼討厭,他們怎麼看你了?”
“聽說那人是那個什麼前大汗的侄子,看着我的時候,就像……嗯,就像要吃了我似的。”
唐丹毫無機心,老老實實地回答小濟。
侍劍在也失八禿一樣沒吃好,小濟問話的時候,她夾了幾個交子吃得正歡,唐丹回話之際,她正被一個交子噎住,就沒能阻攔教中聖女那不加遮攔的話。
哦!原來是想吃人,不,是男人想吃女人,幾個老江湖聽了,交換下眼色,俱都神情古怪。
周秦川雖不是老司機,不過也是在後世網絡中歷練出來的,當下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唐丹年紀雖小,但眉清目秀,已然有了美人坯子的雛形,被那些喜歡幼齒之人看上,一點都不奇怪。
蘇幼蓉和秦琪輕啐一聲,也不出氣。
眼見已然說漏了嘴,再無挽回可能,侍劍只得罷了,此時再怎麼解釋,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心裡暗歎一聲,繼續吃交子。
在場諸人,也就三個小的對此還不明瞭,小濟更是大怒:
“居然想吃人?當真禽獸不如!”
總算他這回沒有說錯話,接着又拍拍胸膛道:
“放心,下回你指給我看,定然想辦法幫你出了這口氣。”
“好了,小濟,食不言寢不語,讓聖女他們先吃飽了再說。”
周秦川趕緊打斷這小子的話,誰知道他還會放什麼厥詞,白蓮教與蒙人之間的事兒,能不摻和就不要摻和。
等交子吃完,這頓從傍晚持續到深夜的飯總算結束了,不過難得過回年,衆人仍無睡意,都想找點樂子耍耍。
周秦川吃得有點飽,正想發泄一下消消食,就提議到院中摔角鬥拳給大夥兒助興。
畢竟是過年,哪怕是用木棍比鬥也不吉利。
豈料一個迴應的人都沒有,弄得周秦川尷尬異常。
他也不想想,大過年的,誰願意頂着個被打青的眼圈,或是在鼻樑上黏塊藥膏。
沉默了一會兒,秦琪主動站出來,說是給大夥兒唱歌跳舞,只是房小人多,施展不開,需到院中才行。
孰料一開房門,才發現又下起了雪,只得作罷。
“兄長,要不咱們來金詩作賦如何?就從你開始。”小濟忽地插話道,在他心裡,兄長可是無所不能的,不論做什麼事,自然得第一個上。
“什麼金詩作賦?”周秦川沒聽懂。
倒是一直教導小濟的蘇幼蓉明白了,伸手就給了小濟一個爆慄,“那叫吟詩作賦,明天給我把這四個字寫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