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若與此人交手,勝算如何?”
女娘指着場中的周秦川問道。
“嗯,不好說。”大漢看了一會兒,最終坦然答道:
“我若在場中,被他這般遊鬥,淬不及防之下,多半也是要中招兒的。
不過他若被我近身拿住竅要,應該能收拾下來。”
“砰!”
又一人面部中拳,剛捂住鼻樑骨,下面空當大開,被周秦川一腳踢中小腹,當即就倒在了地上。
環顧四周,見剛纔還人影憧憧的爭鬥場中,此刻加上自己,也不過區區數人還能站着,對於自己的腦子和身手,周秦川有點自鳴得意。
在剛纔那種狀況下,那頭不請自來的黃羊若是放棄,顯得自己沒種,沒了面子,今後還怎麼在板升城立足。
繼續下去罷,衆人卻又相互忌憚,遲遲分不出勝負,瞎耽誤工夫。
是以周秦川破釜沉舟,主動破局,要不是用上這麼一招,真不知爲了這隻黃羊,還要墨跡到什麼時候。
從他遊鬥開始,很快就有人有樣學樣,開始了又一輪的混戰。
這一回,沒了剛纔搶奪黃羊時的顧忌,衆人下手又狠,很快就將那些不怎麼成器的給淘汰了。
如今場上還能站着的,都不好惹,周秦川正琢磨着接下來恐怕會是一場不輕鬆的龍爭虎鬥之局,不想四下裡一打量,笑了。
左邊樑五右邊譚蒙,加上對面的王八爺,都是熟人嘛,看來這幾人都不簡單。
得,這架打不起來了,周秦川也不想打,難得的賣好機會,若還想獨佔黃羊,就太不知趣了。
更何況這趟出來釣魚,還是人家樑五帶的路。
“譚大哥,樑五哥,還有八爺,咱們罷鬥如何?”
周秦川大笑着建議道。
“罷鬥可以,不過這隻黃羊算誰的?”
王八頂着左眼的黑眼圈,悶聲悶氣地問道。
“你就這點出息,老八。”樑五啐道,“這隻黃羊自然是由我四人和手下兄弟分享,難不成你還想獨吞?”
“這位兄弟說得好,就由我四人和手下瓜分,不必再鬥了,想不到周小兄弟少年英雄,身手如此了得,倒是讓哥哥我長了番見識。”
譚蒙也贊成道。
“微末小技,不敢妄稱英雄。”周秦川裝模作樣地謙虛了兩句,“兩位哥哥說得好,這隻黃羊就由我等一起分享罷。”
“分享就分享,我又沒說不贊同。”
王八嘟嘟囔囔地說道,左右兩道不太友好的目光他倒是不太在意,這兩人的摔角功夫也就同自己半斤八兩。
對面那小子人畜無害的笑容卻實在讓他心驚,說實話,剛纔那番混戰中,他在對方手上吃了不小的虧。
迎面而來的那記重拳,即便勉強擋下了,可仍是擦到了鼻樑骨,當即被弄得鼻樑發酸,淚水漣漣。
隨後左眼被封了一拳,小腹又被頂了一膝蓋,立馬倒地不起,那一記膝頂要是再下去一些,王家就絕後了。
要不是自己身上頗有些肥肉,這會兒還和其他人一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呢。
偏偏這小子這會兒臉上笑意盎然,好像全沒剛纔這回事兒似的,他不會是那種一動起手來誰也認不出,人見人怕的武瘋子罷。
若真是這種人,那還真不能輕易翻臉動手,罷罷罷,就依他三人。
王八揉了揉發黑的左眼問道,“只是我等兒郎不少,這麼一隻黃羊,卻如何夠吃。”
“那好辦,”譚蒙豪爽地一揮手,“今日我和兒郎們釣了不少魚,一併拿出來,分與大夥兒了。”
“嗯,沒錯,我收穫也不小,就這麼辦。”樑五也點頭贊同。
“兩位哥哥如此豪爽,小弟也不能落後,這樣,我的魚獲不多,就由我出銀錢,請哪位兄弟去板升城裡買些馬奶酒來,今晚不醉不歸,如何?”
這個時候周秦川自然也得拿出點樣子來。
王八乾嚥來口吐沫,硬生生擠了個笑容出來:
“成,我今日的魚獲也這麼着。”
一聽有吃有喝,三人手下轟然叫好,就是部分受了傷躺在雪地裡的,也跟着喝了聲彩。
小濟一聲歡呼,和蘇幼蓉還有一直跟着他們的小九衝進場內,同幾人打了個招呼後,拽着周秦川開始剝起了黃羊皮。
樑五、譚蒙和王八等人,也各自吩咐手下,拾柴生火,整治魚獲。
仍留在原地的唐丹眼珠轉了轉,“走,侍劍姐姐,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侍劍本想阻攔,堂堂白蓮教聖女,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吃相若有不雅,難免讓信徒小覷。
不過想到硯書的交待,老爺要聖女同那一家三口多多親近,當即不再言語,也跟着去了。
“大兄,把你剛纔路上打的野雞帶上,咱們也去湊個份子。”
看熱鬧的兄妹二人中,那小妹交待了一句後,就興沖沖地直奔那頭正在剝皮的黃羊而去,而那魁偉漢子,則是無奈地拎着野雞緊隨不捨,抽空還朝身後揮了揮手,幾個想要一道而去的身影見了,這才止了腳步。
周秦川在小濟的指揮下,飛快地把黃羊洗剝乾淨,經過一番逃亡和出塞的經歷,他如今幹這個也算是輕車熟路。
正要用青鹽揉制一番,以便入味,旁邊有聲音脆生生地說道:
“這位兄臺請了。”
周秦川四下張望一番,見對面那明眸皓齒,帶着病容的小娘子衝自己點了點頭,才確認對方是在和自己打招呼,當下抓了把雪搓搓手,還禮道:
“不知二位有何見教?”
他看得分明,來者一男一女,男的魁偉異常,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實在難得。
這人剛纔應該沒有下場爭鬥,剛纔那番混戰煞是激烈,周秦川動手之時,雖然不怎麼看臉,不過個子比自己高的,還真沒遇上。
女的纖瘦苗條,臉被凍得發白,倒是一副漢人眼中標準的絕色模樣。
不過因其臉蛋不瘦,眼眸清澈靈動,又梳了條與衆不同的粗辮,倒是與中原漢女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風情截然不同,看上去更像是一隻賊特兮兮,卻又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