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果攤販，正是昔日大明江湖中的最強刀客，霸刀。
只不過江湖上後來傳說，霸刀敗給了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弟子歸海一刀，灰心喪氣，自此不再碰刀，變成了一名水果攤販。
他那口絕情絕性的狠絕霸刀，從此連果皮都削不得，還是由他招攬的夥計代勞。
但今日墨非一見霸刀便看出來了，這人敗給歸海一刀，只不過是自願輸的，不然以他的功力、戰鬥經驗，絕對不是初出茅廬的歸海一刀能夠擊敗的。
因爲他在無情道走到了死衚衕，無法再進一步，輸給歸海一刀，乃是借之掙脫樊籠，化身爲一個水果攤販，娶妻生子，走上了有情道。
廝殺一生，沾滿渾身的戾氣正在被他一點點的磨去。
只不過他的境界還沒有徹底圓滿，離“得刀而忘刀”的天刀之境，還有一點距離，否則他就不會此時被墨非幾句言語所動。
霸刀眼眸淡淡的看着墨非，說道：“閣下，你過了。”
“過了嗎？不過若非如此，怎能得見一個新的霸刀。”墨非聳了聳肩，說道。
“我不知道閣下在說些什麼，霸刀早已經死了，閣下若要好勇鬥狠，何不去找護龍山莊找那鐵膽神侯？”霸刀眼神平靜的指着護龍山莊的方向，說道。
“找鐵膽神侯有什麼意思？他那種人，大奸若忠，大僞似真，沒有一點意思！”墨非搖了搖頭，說道。
他竟然當街這麼評價鐵膽神侯朱無視？
霸刀眉頭一皺，即使他在刀道上更上一層樓，都沒有把握戰勝朱無視，這人……
膽子也太大了！
“閣下，究竟想要幹什麼？”霸刀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沒想幹什麼，就是來逗你玩玩。”墨非一笑，伸出手指，朝着霸刀點去。
霸刀一時間雙眼目光渙散，神情立即陷入了一片恍惚之中，意識彷彿在不斷下墜，掉落無盡深淵，永遠沒有止境。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地府的話，那麼霸刀覺得自己已經跌落十八層地獄之下。
恍恍惚惚。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
霸刀的意識緩緩回到身軀，眼神重新有了神光，他連忙看向那時的一男一女，卻發現熱熱鬧鬧的長街上，哪裡還有墨非和東方白的影子？
“這人……莫不是天神下凡？”霸刀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因爲就他的武功，即使面對鐵膽神侯，或者其他那些傳說中的人物，都絕對不至於被秒殺。
而剛剛，如果能夠男人要殺他的話，那麼他屍體肯定都涼得透透的了。
“怪不得他連朱無視都不放在眼裡。”
霸刀回味着剛剛如墜地獄的感覺，驀地發現，自己腦海中多出了一門刀法——魔刀第一式，三入地獄。
墨非最講究等價交換，得到了霸刀一門絕情斬，就還給他一式魔刀，雙方價值差不多等同，公平交易。
“這絕情斬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或許可以將其熔鍊到魔刀三式之中，鑄造一門更強的魔刀之法。”墨非暗自道。
歸海一刀能以絕情斬刀氣破掉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甚至能剋制功力不純的金剛不壞神功，比之段天涯的幻劍和上官海棠的漫天花雨式強出一大截。
按照絕情斬的心法：絕情絕義，絕憐絕愛，絕親絕友之後，就是絕天絕地，絕神絕魔。天地之間，唯有我刀。天地之間唯有一刀，這一刀是令鬼哭神嚎，任何刀法都難以匹敵的。
在霸刀在昔日的絕情斬之上，明白了物極必反的道理，將冰冷絕情的無情之刀，推演到了至情至性的有情之刀，從今以後的霸刀，絕對不會再輕易出刀，一旦出刀，必定是爲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和事物，其他一切再不能令他動容。
……
水月庵。
路華濃閉着眼睛，敲打着面前的木魚，口中唸誦佛經，即使看着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卻深藏着一絲懺悔之心。
“歸海百鍊爲了練刀，走入了瘋魔的境地，以妻殺父，固然心懷執行，卻也不必幾十年如一日的折磨自己吧？”
水月庵中突然出來了一陣男人的輕笑之聲：“求神拜佛如果有用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又如何會有那麼多的殺戮呢？”
路華濃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來到了水月庵的墨非和東方白。
“閣下怎會知道昔日陳年舊事……”路華濃眉關緊鎖，問道。
按理來說，昔日歸海百鍊之死，除了她這個動手殺人的，恐怕也就只有歸海百鍊的三個結拜兄弟了。
難道這年輕人……
“雄霸天下式乃是一門入魔的刀法！如果自身心靈境界抵達了大宗師境界，修煉之有益無害。”墨非微微一笑，說道：“而以歸海百鍊的心靈境界，跨越階層，去修煉不該修煉的武學，到最後落得那般下場，絕對是其自身性格使然，命數使然。便是不死在夫人的手裡，他最終也會暴斃而亡，沒有退路。所以夫人是解脫了歸海百鍊的痛苦，而非加害於他。”
路華濃沉默半晌，方纔開口，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爾等也是爲了那害人之物而來？”
她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子，最寶貴的時光都荒廢在了佛堂之中，韶華已逝，這佛堂也沒什麼值得的事物，再加上眼前之人，似乎對雄霸天下式知之甚詳，一切似乎都很明瞭。
“不錯，此次前來，是特地向夫人求取幾件舊衣裳，還望夫人成全。”墨非道。
“我若不給呢？”路華濃平靜的說道。
“那……就去找歸海一刀試試他的絕情斬？”墨非想了想，說道：“剛好方纔領教了霸刀在絕情斬上走出的有情道，更想見識一下在絕情道上走得似乎比霸刀更遠的歸海一刀，是什麼模樣。”
路華濃閉上了眼睛，良久，睜開，說道：“那東西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不得告訴一刀，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真相。”
“沒問題。”墨非微微一笑，念頭一轉，一件紅色的外袍便從水月庵的屋子伸出飄了出來，被墨非拿在手上，道：“交易達成。”
墨非收起了雄霸天下式和阿鼻道三刀的紅色衣裳，帶着東方白向外走。
在道路旁，卻與一個面容冰冷，持刀的青年，道左相逢。
“你……似乎是從水月庵而來？”那青年看着墨非，那雙冰冷的眸子彷彿要凍結空間般。
“不錯。”
“爲何？”
“尋一事物。”
“找到了嗎？”
“找到了。”
“裡面的人呢？”
“死了！”
“鏘啷！”那把充滿了絕情絕義意境的殺意之刀，出鞘，瞬間空氣都開始凍結了起來，周圍冰霜覆蓋地面，森森寒氣不斷籠罩，在嚴寒冰霜之間，一道光芒出現，連成了一條線，朝着墨非斬了過來。
“殺！！！”
歸海一刀那彷彿死人般蒼白的面容，那股徹骨的寒意，彷彿萬載寒冰，嘴角浮現絲絲笑意，眼眸出現瘋狂之意，癲狂至極。
“嘖！”墨非不由得對歸海一刀多了一份欣賞，這人不愧是歸海百鍊的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刀道上的天賦比他父親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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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海一刀打心底裡，就並非無情之人，偏生他還能駕馭無情道之刀，還在無情道之刀上的刀意造詣，勝過昔日的霸道。
如果歸海一刀也返璞歸真，由絕情絕性的無情道走上有情道，那麼他的成就必然在霸刀之上。
他的天賦被這個世界的上限所束縛了，如果把他放在大唐世界的話，他的最終成就絕對不會遜色宋缺。
在父親歸海百鍊死後，母親路華濃就是歸海一刀的心靈寄託，在不確定上官海棠的心意之前，路華濃可以說就是他心中最重的人，如今被墨非調戲說殺了，可想而知，歸海一刀心中的暴怒。
“刀法不錯，可惜想殺我，還不夠！”墨非輕輕一笑，猛地一拳朝着歸海一刀轟了出去。
空氣都盪出一圈又一拳的波紋，一陣陣音爆聲，彷彿空間都被墨非的拳頭給轟得塌陷。
在墨非的拳頭和歸海一刀的長刀碰撞後，歸海一刀的長刀被墨非的拳頭一寸寸的崩裂，壓滅爲齏粉，最終這隻拳頭停留在歸海一刀的鼻尖處。
墨非放下了拳頭。
“爲什麼不殺了我？”歸海一刀道。
“因爲你現在太弱了，不夠資格讓我殺。”墨非輕笑，扔了一本秘籍到歸海一刀身上，道：“等有一天，你學會了這上面魔刀三式，再來到我面前挑戰我吧！”
得到了歸海一刀家的阿鼻道三刀，那麼墨非就以魔刀三式作爲交換代價。
而魔刀三式在墨非修改之後，融合了魔和佛的雙重屬性，早已經不是不可控的魔性武學，歸海一刀修煉之後，也不會像像他老爹那般失了心智，見人就殺。
“還有，別光就記得你有個爹，別忘了，你還有個娘，你娘這些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心力衰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多隻有兩三年的壽數了，好好珍惜吧！”墨非搖了搖頭，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世間悲劇，莫過於此！”
……
墨非和東方白回到了大明都城裡的客棧，叫了吃食，墨非開始觀看起雄霸天下式和阿鼻道三刀來。
這雄霸天下式，涉及精神領域，已經有引人入魔的效用。
如果功力不足，心靈境界不夠，修煉必然走向殺戮瘋狂之路。
而雄霸天下式，不過就是阿鼻道三刀的基礎刀法而已。
就算擁有刀道宗師境界，也只有等將雄霸天下式大成之後，才能再去修煉阿鼻道三刀，如此纔不會被阿鼻道三刀的至邪之刀意影響，圓轉如意的從阿鼻道三刀中獲得裨益。
而歸海百鍊，也曾算是一名用刀好手，卻連單單雄霸天下式都控制不了，可想而知阿鼻道三刀的厲害。
阿鼻道三刀絕對是此界最邪惡的刀法，由恨得力量所形成，完全脫離人的情感控制。
在神話傳說中，阿鼻道是地獄裡面的最邪惡的底層，怪不得其創立者，敢以此命名。
霸刀的絕情斬，在這雄霸天下式和阿鼻道三刀面前，也不過就是個弟弟罷了。
當然，比之墨非自己歸納總結第一邪皇的魔刀之法所成的魔刀三式，威力還是差了一點，畢竟世界強度不同，限制了其創建者。
由於這阿鼻道三刀走得道路的不同，給了墨非不小的驚喜，得到了不少感悟，等將阿鼻道三刀融於魔刀三式，其威力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瀏覽完了雄霸天下式和阿鼻道三刀後，墨非便專心陪着東方白吃飯。
“你是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武林秘事的？”東方白忍不住問道。
跟着墨非一路走來，東方白心中一直就有個疑惑，墨非所知所曉，未免太多了吧！
“唔……”墨非想了想，說道：“這大概是因爲我修煉了一門叫做《道心種魔大法》的武功的緣故，有不少神妙之處，至於具體的……你真的想知道嗎？”
東方白看了看墨非面上那副誠懇的模樣，總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可是道心種魔大法……聽上去就有一種讓人想要探尋的的衝動……
究竟要不要答應呢？
猶豫了良久，東方白最終點了點頭。
在來大明都城的這一路上，墨非甚至將《金剛不壞神功》和《吸功大法》這種世間頂級絕學都與她分享，還給了她一種與她本命武功《葵花寶典》相輔相成的武功修習……
可以說，東方白對墨非的信任度，已經很高了。
所以……
……
東方白跪在船上，身體兩度呈現九十度夾角，捂住嘴巴，臉頰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是說好了告訴她道心種魔大法的秘密嗎？
爲什麼帶着她練起了金剛不壞神功？
什麼枯樹盤根，什麼懷中抱月……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金剛不壞神功了。
這真是一門下作的武功！
果然，好奇心害死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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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下輩子，她的好奇心再也不那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