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飼魔!
梵清慧腦子裡都蹦出來了這個詞彙。
嗯,打不過他,那麼我們就加入他們,這是慈航靜齋的處世哲學。
宛如言靜庵和魔師龐斑,勒冰雲與龐斑,又或者碧秀心與石之軒,梵清慧和宋缺,當然,宋缺最後沒有要,但他也始終抹去不了心中梵清慧的陰影。
不然慈航靜齋的傳人,都不剃頭是怎麼回事?
只要稍對顏值都研究的人都差不多知道,頭髮至少承載了一個人百分之八十的顏值……
慈航靜齋作爲佛門兩大聖地之一,當然是實打實的佛門弟子,而嚴格按照佛門戒律,不管男女,肯定都是要剃度的,於是男人成了和尚,女人成了尼姑。
慈航靜齋的弟子是佛門至高領袖之一,不以身作則,憑什麼例外?
或許像龐斑和石之軒這種一時人傑,聰明絕頂,能夠明白什麼是真心假意。
但慈航靜齋爲什麼就不能一箭雙鵰?
拖累對方的同時,再以真實的愛意感化他們,畢竟慈航靜齋的人也不吃虧,像石之軒和龐斑這種人,俊美、聰明、強大……絕對是無數少女的夢。
墨非現在給梵清慧的壓力,很自然而然的讓梵清慧想到了以身飼魔這個詞。
她們已經一敗塗地了,如果什麼都不做,任由事情發展下去,那麼她們佛門甚至很有可能道統斷絕。
此事決不能發生!
“妃暄,爲了我佛門道統,就只能委屈你了!”梵清慧心中感嘆了一聲。
……
湯泉吐豔鏡光開,白水飛虹帶雨來。
“可累死我了!”墨非泡在浴池裡面,懶洋洋的放鬆肌肉,看着那氤氳升起的薄薄霧氣,道:“玉妍,你說人爲什麼就是要打打殺殺的呢?”
師妃暄披着浴巾,一張古典美的容顏,如墨的長髮襯着不施粉黛的小臉有點清瘦,長長的睫毛在那雙清澈明淨的大眼睛上忽閃忽閃的顫着,粉潤的小嘴有些緊張得抿在一起,猶如一顆鮮豔剔透的紅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嘗,
她此時正在墨非身旁,幫着墨非剝葡萄。
一雙可清澈見底的眼眸,若空谷幽蘭,洋溢着水一般清涼幽怨的靈麗與殤情。
墨非將師妃暄遞過來的沒皮的葡萄吃下,方纔有些無奈的說道:“其實我並沒有殺人的嗜好,我實際上是個和平主義者,”
聽了墨非的話,還在旁邊繼續替他剝葡萄的師妃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這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沒辦法,這世界利益之爭那麼多,靠嘴皮子爭論,不知道要到什麼天荒地久才能弄出個結果,還是打打殺殺來分配利益最便捷,還少了競爭者。”祝玉妍享受着梵清慧的捏肩捶腿,面上的表情也十分舒爽。
和梵清慧針鋒相對那麼多年,沒想到她祝玉妍還有能夠讓梵清慧給她端茶倒水,捏足洗腳的一天。
在將寧道奇斬殺之後,梵清慧、師妃暄、三大聖僧等人自動就投降了,畢竟身爲中原第一人的寧道奇都死了,那麼她們繼續抗爭下去又有何意義?
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
於是乎,在梵清慧、師妃暄投降之後,師妃暄就成爲了墨非的侍婢,梵清慧就成爲了祝玉妍的侍婢。
梵清慧,長狹的瓜子臉蛋,嫩白如膏,高挺的鼻樑,長而細的脖子上白皙細緻的皮膚,一頭秀髮披散在肩頭,還是非常有女人的魅力。
“大家坐在一起打撲克分配利益不也是很好嗎?”墨非嘆道。
祝玉妍聳了聳肩,道:“這樣靠着運氣分配利益,公平倒是公平了,可是膀大腰圓的壯漢他們就覺得不公平了啊!他們認爲自己心寬體胖,就得比干瘦的人分得多一些,於是他們就堅信拳頭大才是真道理。”
“像佛門這種巨頭,佔據了天下十之一二的財富,佔據了天下十之一二的土地,宗師圓滿的頂級高手至少六位,他們肯和一些連宗師境都沒有的小型勢力平等對話?”
祝玉妍目光轉向正在給她捶腿的梵清慧,將白皙修長的玉腿抽了出來,順着梵清慧浴巾的領口,伸了進入,笑着問道:“小慧慧,你說是不是?”
梵清慧的身體驀地一僵,整個身體緊繃起來,可是,又不敢和祝玉妍直接翻臉,她和師妃暄現在連功力都被封禁了,翻臉完全就和找死劃上等號了。
自己一個人死還不要緊,連累得天下佛門,那就大不妙了。
就這樣,梵清慧忍下了老對手祝玉妍帶來的恥辱,嚥下了這口氣。
對於祝玉妍的詢問,則是置若未聞。
“行了,別傷春悲秋了,這和你的性格一點都不像!”祝玉妍感受自己腳上的溫暖,慵懶的說道。
相處這麼久,她祝玉妍還能不瞭解墨非?或許有時候他真的不想看到暴力,但是一旦有必要,這個實用主義者也不會吝惜使用暴力,現在的發問,只不過在吃拿卡要,好處佔盡之後無病呻吟,於是她就配合罷了。
對於和佛門競爭的實質,祝玉妍的認知也不會淺到哪裡去,只是很多大道理大家都懂,但都不會去做。
佛門不咋地,魔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她祝玉妍先一步遇到墨非,說不定被先拿來開刀的人,就變成她們魔門了。
“佛門被收拾了,你又搬開了一顆絆腳石,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墨非看着祝玉妍對梵清慧做的事情,有些眼熱,他看了看自己身側的師妃暄,想着是不是能夠複製一下。
結果,他看見了師妃暄充滿了一雙怒火的眸子……
“還是算了吧!”墨非心中遺憾的嘆了口氣。
“沒有了佛門在其中攪風攪雨,我們的步子也可以放大一點。”墨非道:“下一步,我準備讓江都和瓦崗軍開戰。”
“江都和瓦崗軍開戰?”祝玉妍有些驚訝,道:“你怎麼想的?不怕把江都給打崩潰了?”
“崩潰了就崩潰了唄!反正江都也是個過渡品而已,到了需要落幕的時候了。”墨非灑然道:“老實講,被佛門這麼一弄,我也懶得再玩什麼徐徐圖之的戲碼了,沒那個耐性!”
“在江都和瓦崗軍開戰的時候,就讓寇仲去掃平南方。然後到了江都和瓦崗軍分出勝負的時候,不管是江都勝利,還是瓦崗勝利,再讓寇仲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麼大半個天下一戰而平。”
“至於可能會導致寇仲的少帥軍擴張過快,鬧出一系列的矛盾,就讓寇仲自己解決好了。”
“你就這樣讓所有的重擔一下子壓在寇仲身上,真的好嗎?”祝玉妍有些無語的說道。
當初她和寇仲和徐子陵兩兄弟也相處了那麼久,對他們也很是生出了幾分母子之情,豬腳的王霸之氣不是說說而已,連異常仇恨漢人的傅君婥都中招了,祝玉妍如何例外?所以她自然不怎麼忍心墨非胡作非爲,讓寇仲兩人去承擔後果。
“這世界上從來就十全十美的東西,有些時候,遺憾,未嘗不是另外一種美麗。”墨非看着祝玉妍,認真的說道。
老孃信了你的鬼了,你這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也是小暄暄她們的騷操作,導致江都政局極度不穩,人心思變,短時間內靠着強力彈壓維持得下去,一旦時間久了,難免也會分崩離析,逃兵、逃官……已經有不少出現了。與其在旁邊靜靜看着江都腐朽下去,不如調轉這艘船頭,讓他們發揮最後的光和熱,去撞沉另外一艘不咋地的破船。”
聽着墨非和祝玉妍旁若無人的講述着各種大事,在給墨非剝葡萄的師妃暄,與在給祝玉妍用胸口溫暖腳丫的梵清慧,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眼神之中,傳遞着深沉的意味。
……
梵清慧和師妃暄關上了浴池的大門。
出來之後,冷風一吹,梵清慧方纔發現自己有些發冷,畢竟她已經不是昔日那個高高在上的慈航靜齋齋主,宗師圓滿的大高手了。
她輕輕拉上了自己領口的衣服,遮住了一片雪膩。
“妃暄,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梵清慧輕輕說道。
“師尊,我知道。”師妃暄臉上浮現一抹無奈之色,道:“可是他……他完全沒有納我爲妃子的意向,或許……他其實並不是很喜歡我。當初我們之間不過也就是有一面之緣而已。”
梵清慧微微沉默,墨非對師妃暄,確實沒有色中餓鬼,看到了就走不動路的情況。
但是梵清慧堅信,以師妃暄的姿色,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對師妃暄不動心的男人。
這世上的男人嘛,不都是那麼回事。
況且,墨非還讓師妃暄做了他的侍婢,肯定還是因爲師妃暄對他而言,有特殊的吸引力。
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動靜,很大可能,還是那個妖婦的阻礙。
在梵清慧思考,該怎麼消去祝玉妍的阻礙力的時候,師妃暄忽然道:“師尊你有沒有想過,祝玉妍是和您……他的女人之中,楊廣的皇后蕭後,也同樣……會不會,他喜歡的其實是您這種……”
梵清慧瞠目結舌……
……
“致致,有件事我不想隱瞞你。”金童玉女,相伴行與月下,寇仲開了口。
在他旁邊的女子,自然是他此行唯一動心的女人——宋玉致。
宋玉致,出身自四大門閥中富甲一方的宋閥,身上沒有其它豪門小姐那一般嬌縱任性習氣。
她嫉惡如仇,豪爽而不拘小節,是個堅強而又別緻的女子。
她倔強好勝,愛恨分明,善良而無野心,任性而不胡爲,外表雖然不羈灑脫,內心卻是一個柔情無限的女子,對感情十分執着,且用情專一,喜愛和平。
“什麼?”宋玉致不解道。
她和寇仲相處也有一些時日了,兩人幾乎都已經明白了自己內心的萌動。
“我師父,你知道的吧,外號謫仙……他也自稱血手人屠,不過我師父其實也沒什麼殺過多少人,他就是覺着這個外號好玩。”
“嗯,我知道啊,怎麼了?”宋玉致道。
這段時間,墨非屠滅靜念禪院,擔任大隋國師,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情,早都已經令天下人見怪不怪了。
到了這種時候,誰還能不認識謫仙呢?
“那個……我師父已經遣人向你父親提親去了。”寇仲撓了撓頭,傻笑道。
宋玉致沉默了下來,道:“寇仲,你應該知道的,我父親與李密有所約定,一旦李密攻下洛陽,我就要嫁給李密之子李天凡。”
“李密已經成爲冢中枯骨,李天凡哪裡來的性命來娶你致致。”寇仲說笑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玉致蹙眉問道。
“我師父要帶領江都的驍果軍和瓦崗軍全面開戰!”寇仲道:“以驍果軍的戰鬥力,以我師父的武力,瓦崗軍迎面不大,而且就算驍果軍輸給了瓦崗軍,那麼李密父子也絕對活不下去。在這種時候,你們宋閥和瓦崗軍的盟約,自然也要重新考慮。我相信宋閥主也絕非食古不化之人,所以咱們的事情十有八九會成。”
宋玉致嘆了口氣,輕輕頷首,她也不是傻子,大約知道眼前的情況了。
謫仙之能,神鬼莫測,如果說他能夠擊潰李密,不會有任何人意外,畢竟連靜念禪院、連江都行宮……李密拿什麼和謫仙都,拿頭鐵嗎?
“寇仲,咱們之間……也非得這樣嗎?”完全不想寇仲想象之中的那樣,宋玉致或許是嬉笑怒罵,或許會大氣已對餘生,宋玉致的聲音到達咽喉處,化作了哽咽,她的視野也模糊起來,分不清哪一片是淚光,哪一片是水光。
求婚,這兩個本是很簡單的字加蓋到宋玉致的身上便有了別樣的含義,除了欣賞、除了愛慕,更多的是她所代表的宋閥的全力支持,或許最初的宋玉致會安於這份命運和家族的安排,因爲再多的感情也會被壓制在家族興衰的下面,可就在寇仲帶着那充滿了張揚的眼神來向她訴說提親的時候,她卻沒由來的一陣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