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大結局
這天,沈珂下朝回家,將沈瑋宣蘇玉妍母子三人進宮的事說了,蘇玉妍自是一好番打扮,將三個孩子打扮得粉雕玉琢的一般,次日一早,便乘了華蓋馬車進宮。
沈瑋如今已經貴爲皇太后了,因了許太夫人的方子,她的身體養得更加康健,近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竟只有三十出頭。在見到三個侄兒侄女時,禁不住喜出望外,將他們一個個攬進懷裡,親了這個又抱那個,顯得十分欣喜。
作爲一國之母的皇后娘娘樑惠君,因爲這幾年的後宮生活,已變成一個堅韌的女性,再不是當初那個會爲皇宮爭鬥而軟弱流淚的弱女子了。不過,因爲太大的壓力,讓只比蘇玉妍大了兩歲的她看起來要成熟了許多,再加上她端莊威嚴的儀容,更是顯出幾分滄桑之感來,讓蘇玉妍看了,不禁感概萬千。
趙容此時也應召入宮,遠嫁的趙寧也在這天歸寧,幾位故舊重聚一堂,自是格外親近,彼此將這幾年分別後的事情一一道來,說到動情處,個個都是泫然欲泣,說到暢快高興處,個個也都開懷大笑,全無一般貴婦的矜持與拘謹。
這一次重聚,卻是樑惠君刻意而爲之。
故此,幾位故舊在宮中相聚,便都留下過夜。外命婦在宮中過夜,倒不是常有的事,但以沈家、許家與趙宥的關係,自是不同尋常。
樑惠君將她們留在宮裡過了一夜,次日又留了晚飯,這才送她們出宮。
蘇玉妍知道,下一次再見,還不知會在什麼時候,故此,她也十分珍惜此次重聚的機會。暢所欲言,說心中所想,毫無拘束。並不爲這數年的隔閡而顯出半點生分來。
她這麼坦誠的態度,自是感染了趙容、趙寧與樑惠君她們。她們原是十分熟悉與瞭解的。但在分別幾年後,仍能保持當年那種情分,也實在是難得。這幾個人,蘇玉妍、趙容、樑惠君三個都是穿越而去的,唯有趙寧,是本朝本土人士,能與她們脾性相股。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緣分。況且趙寧又嫁得遠,此次奉詔回京,也不知下次回京會在哪天。趙容樑惠君也清楚這些情形,因而這一番重聚。更顯隆重。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久別必有重逢,重逢又須遠離,短短的數日之後。趙寧依舊回了夫家,趙容也回了許府,蘇玉妍自不必說,也自回家不提。
半月之後,趙容派人送來請柬。約蘇玉妍明日一見。
次日,蘇玉妍拖兒帶女,母子四個坐了華蓋馬車前往許府。
許梓川已經七歲,因遺傳了許恆的優良基因,已經有半人高了,看起來就像個翩翩少年,十分惹人眼目。她的妹妹許梓萌,也是個十分可愛活潑的小姑娘,雖然纔剛四歲,卻像極了趙容的樣子,那副天真可愛的樣子,人人都十分喜愛。
許梓川到底年長兩歲,倒顯出主人的樣子,領着夢姐兒與幾個弟弟妹妹一行去參觀他房間裡的“收藏”,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頗有長兄的架式。
趙容則與蘇玉妍在房裡說話。
趙容素來是個直性子,不慣拐彎抹角,因心裡有事,就更是兩句寒喧之後便步入正題,“……你說,趙宥他,是不是生了打壓之心?”
昨夜沈珂回家,提及許恆即將調任濱江之事,雖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意味,蘇玉妍卻憑着女人的直覺隱隱生出幾分擔憂之心——但凡帝王,哪有不疑心身邊把握重兵的權臣的?後來問了沈珂,沈珂倒也不瞞她,便把朝中近日發生的事情都細細說了一遍,這才讓蘇玉妍知曉了內情。
許恆如今貴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上將軍,又是皇額附,再無職位可升,可謂是昌寧炙手可熱的人物,已經成了昌寧貴人們爭相巴結的對象。雖然許恆本人是儲蓄而內斂的,但難免有勢利的家人會背主欺人,因此便偶有不利於許家的流言傳出,等到許家覺察時,卻是已經遲了。儘管處置了那些刁奴,但許家仗勢欺人的名聲卻已經傳揚出去,自然也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素來仁厚,雖然不信許恆會是那等仗勢欺人之人,但總歸還是信奉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所以纔會了此次濱江的調令。雖然調令是同級平調,但深諳內情的人都知道,濱江是偏遠之地,那裡兵少糧缺,堂堂一個上將軍被調到那等荒涼之地,又有幾人會相信僅僅只是同級平調?
所以,作爲趙宥的特殊親信之人沈珂,就會從趙宥偶爾流露的不滿中瞭解到些許內情,進而將整件事情琢磨一二。對於許恆被調任濱江之事,沈珂未置可否,但卻對蘇玉妍道,“你不是想去西湖玩一玩嗎?等送了許恆,咱們就去西湖吧!”
因此,蘇玉妍便揣測,沈珂實際上,已經對趙宥生出不滿,只不過,作爲趙宥的親舅父,又是一直以來最爲親近與依賴的人,他不便將這種不滿發泄於衆,只能以這種隱晦的暗示略略表現出來而已。當然,沈珂的話,卻與蘇玉妍早就生出的歸隱之心完全吻合,因而,在爲許恆和趙容擔心的同時,蘇玉妍也暗自爲即將迎來的自由而感到歡欣不已。
現在,一向樂觀而直爽的趙容面現不滿,一反當初對同父異母兄長趙宥的維護與尊重之情,反而讓蘇玉妍心裡的擔憂淡去不少——趙容這樣毫不掩飾的態度,倒說明許恆在這件事上並沒有遮遮掩掩,同時也說明許恆實際上光明磊落的,倘若趙宥是個英明之人,自不會因此小事而對許恆生出疑忌之心,但若許恆因此而生了退隱之心,倒也不見得是件壞事——雖沒了功名利祿,但卻換來半世自由自在,豈不是一件快事?!
所以,蘇玉妍還是以十分客觀的態度替趙容分析了目前的形式。當然,她不懂政治,很多事情都是聽沈珂說的。也因此而引用了沈珂的很多話,話中也多有勸退之意。
不管趙容是不是真的相信趙宥對許恆生了打壓之心,但她從小在宮中長大。雖然是位穿越人士,卻也看透了宮中的險惡。所以她也跟趙宥一樣信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又聽出蘇玉妍話中的勸退之意,再想到許恆從容的態度,細細一忖,反倒平靜下來了。
兩人細細談了許久,晌午過後,蘇玉妍便帶着幾個孩子離開了許府。離開時。趙容送到府門,臉上帶笑,眼裡含淚,隱有不捨之意。
蘇玉妍回府時。恰值沈琳今日也回孃家,兩家的馬車在府門前相遇,便一同進門。
沈琳得知蘇玉妍是從許府回來,便問及許恆被調到濱江之事,得知事情屬實。便正色道,“……或許,許將軍調到濱江,還要好些。”
聽罷小小年紀的沈琳竟說出這句話,蘇玉妍意外的同時也感到十分高興。小姑娘長大了。再不是凡事都愛出風頭的嬌小姐了,這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你大哥也是這麼說。”蘇玉妍微微一笑。
沈琳便道,“大哥他最近……是不是要去西湖?”
“你怎麼知道?”蘇玉妍略感意外。
“我們家張正,早與大哥約好了。”沈琳不禁笑道。“張正說了,等從西湖回來,他便辭了翰林院編修之職,承襲他的父業。”張正的祖輩做官,到了他父親這一輩,卻只做了個授課先生,不過久有盛名,若張正子承父業,雖然不如在翰林院風光,卻也平安喜樂,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子承父業……只要他自己喜歡,倒也不錯。”蘇玉妍微笑點頭。“咱們進屋細說吧!”
二人相偕到了思定堂,正逢宋德書得知蘇玉妍的馬車回府迎出院門,衆人相見,自是十分歡喜。
宋德書自女兒出嫁後,倒比先前出來走動得多了,還時常到蘭亭居里來逗弄夢姐兒與沈傑兄妹幾個,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孫兒一樣。
看到宋德書這樣的變化,蘇玉妍也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儘管她對這位姨母一直並沒有什麼好感,有時候想到宋德詩的死時,甚至還會覺得生出恨意,只不過她兩世爲人,對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因此才比尋常人更多了一份從容與淡定。但現在看到宋德書真真切切的表現她對夢姐兒和沈傑兄妹的喜愛之情,她也並沒有再生疑忌之心,只一如平常地對待宋德書,甚至還比之前更多了幾分尊重。
因此,這婆媳、姑嫂相處,就更多了幾分真摯。
沈珂回府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看到這種情形,他也是十分欣慰。畢竟,這樣的情形,是他一直以來盼望已久看到的情形。
許恆被調任濱江的事已經確定下來,許恆即將擇日啓程,作爲當初與許恆一起平定雲疆之亂的功臣,有好幾個都被委以虛職,唯有他一人被趙宥特殊對待。君心難測,趙宥對他比旁人更爲信任與親厚,自然僅僅只是因爲他是他的舅父,若他與趙宥並無血緣,一切都將不同。
他並不是熱衷於名利的人,在經歷過這諸多波折之後,更是看透世情,因而早就生了退隱之心,加上妻子時常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流露出來的意思,他夜半夢迴時,也總會細細思忖一番。現在,他才真切地體會到妻子的話裡所包含的真實意義。
今日,他已經向趙宥呈上辭呈,等送走許恆,他就帶着妻子兒女前往西湖,定居也好,旅行也好,先趁着九月這秋高氣爽的天氣好好遊玩一番,也算是沒有辜負這個比往年更爲舒適恬人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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