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脫險下

136、脫險(下)

只是一夜未見,卻彷彿隔了千百年,他竟是如此想念她!他原以爲,他對她的愛,已經足夠了。但當他知道她爲救自己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面對她如此的厚重寬廣的愛,他頓時覺出了自己的渺小!

當一個女人願意捨棄自己的生命去救一個男人,該拿出怎樣的勇氣和決心?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沈珂不禁俯下身去,喜極而泣。

蘇玉妍全身乏力,無法動彈,沈珂的頭枕在她的胸前,更令她呼吸受阻,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去推他的頭。

他雖然處在極度的歡喜中,卻依然感受到她輕微的動作。他擡起頭,看到她澄清的眸光,不由得笑道,“你終於醒了!”

蘇玉妍定定地看着他如孩童般愉悅的笑容,好半晌才慢慢伸出手去,替他揩去眼角的淚痕,柔聲說道,“你終於回來了!”

幾乎相同的一句話,卻道盡彼此的心聲,把夫妻之間那種相濡以沫的深情厚愛融入其中,也讓彼此爲之動容。

沈珂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深情地凝望着她,許久,才徐徐說道,“你真是個傻女人。”

“我不是傻女人,我是真女人。只要能救你出來,便是舍了我的性命,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蘇玉妍俏皮地一笑。她纔不會傻到無知地丟掉自己寶貴的生命呢!那些藥,只是當初她穿越而來時的身上攜帶的安眠藥,她不過是仗着從李啓賢那裡學了些醫理而在裡頭另加了些別的藥粉,所以纔有那樣的奇效,當然,這都不會影響到她的生命,只是讓她多睡一些時間而已。當然。爲了營造她所需要的氛圍,她刻意說了兩句煽情的話,瞬間就將屋裡的氣氛渲染得如火如荼。

沈珂雖聽慣女人的甜言蜜語,但像蘇玉妍如此直率坦白卻又不帶一個濃情蜜意字眼的話卻是頭一回聽到,看着眼前嬌妍如花的妻子,他又怎麼能不心潮起伏?此刻,他覺得他用任何言辭都無法表達出內心的感觸與激動。他的妻子,果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是完美的,是無人匹敵的!他當初的抉擇。是無緣正確的!是永不後悔的!

他這樣想着,已經情不自禁地湊到蘇玉妍的跟前,給了她一個甜蜜而深情的長吻——這樣的好女子。他唯有加倍的珍惜與愛護,纔不枉她嫁給他!

這樣的長吻,在此時的蘇玉妍來說,卻是消受不起的。不過一會兒,她就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不禁伸手推拒。

感覺她的推拒,沈珂這才擡起頭來,待看到漲得通紅的臉,不禁笑道,“……餓了一天一夜,想吃了點什麼。我讓方媽媽去做。”

“倒不覺得餓。”蘇玉妍微微一笑,“你扶我起來坐一會兒,睡了這麼久。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似的。”

沈珂一聽,眼裡頓時露出愧意,當即俯身將她抱到軟榻上坐下,這才說道,“餓了這麼久。不吃東西可不行。我這就讓方媽媽去煮些雞湯……”說罷便往門外而去。

蘇玉妍欲待叫住他,眸光流轉間。已看清這裡是蘭亭居,不禁莞爾一笑,便打消了叫住沈珂的念頭。

想是春草幾個都候在門外,沈珂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麼,便聽門外一片喏喏之聲,少時沈珂進屋,笑道,“廚房備下了好多東西,她們讓我問你想吃什麼……”

蘇玉妍不禁綻顏一笑,“哪有得這麼費事?只做些雞湯麪就行了,我這餓久了的人,吃多了反而消化不良。”

沈珂也就不再多說,便向門外道,“就一碗雞湯麪吧!別的就不用了。”

門外的人應聲而去。

少時,春草端了面進來,看到坐在軟榻上的蘇玉妍,不禁就紅了眼圈,上前把面擱在她面前的高几上,又遞上象牙筷子,這才低聲說道,“少夫人快趁熱吃吧!”

蘇玉妍看了她一眼,笑道,“害你們幾個也跟着擔心了……”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春草眼裡的淚就撲簌簌直往下掉,好半晌才哽咽說道,“少夫人那樣子,把奴婢幾個都嚇壞了。”

“如今不是沒事了麼?你應該歡喜纔是,怎麼還掉起眼淚來了?”蘇玉妍笑道,“錦春呢,也回來了吧?”

春草不禁笑道,“錦春倒是個謹慎的,在老侯爺他們回府兩個時辰後纔回來呢!”不過想到錦春扮成胡太醫從楊正青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出去時,也不由得爲她後怕了一回。

沈珂先前尚不知此中內情,後來才聽沈琳沈頊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得知錦春主動請纓的義舉,也不由得爲之感動,想着自己當初打算把她留在府裡的打算終是正確的,這也許算是主僕之間的心靈相通吧!

“那就好。”蘇玉妍笑道,“你們也跟着擔心了一夜,這會兒沒事了,你們都趕緊回去早些歇息了吧,我這裡,就不用過來侍候了。”她還要向沈珂問整件事情的詳細經過了,就算沈珂不說,她也打定主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若沈珂事事瞞她,長此以往,那還不令她精神失常!不過,她也僅僅只是問問而已,並沒有其他打算。

眼看春草去了,沈珂在她身邊坐下,端起湯碗拿起筷子,竟要親手喂她吃麪!

蘇玉妍不禁伸手推他,“我又不是動不了,哪用得着你來餵了?”

沈珂卻堅持着,非得讓她張開嘴。

蘇玉妍雖覺得有些難爲情,倒也想嚐嚐被沈珂侍候的滋味,便順從地張開了嘴。

這一碗麪,可謂是蘇玉妍有史以來吃得最開心的一碗麪了,箇中滋味,也是最爲美妙的,當然,絕不僅僅因爲方媽媽那高超的手藝,最重要的是,這其中添加了沈珂濃濃的愛意。

吃罷麪條,沈珂又親手服侍她洗漱,眼見夜色已深,這才又抱了她到牀上,自己則進了淨房,匆匆沐浴了便也上了牀。

蘇玉妍好整以暇,閒閒地看着黑髮上還閃着水珠的沈珂,笑道,“爺昨夜可曾睡過?”若是睡了,自然是預先就料到有此一劫,而且還知道是有驚無險的;若沒睡,就可能是事先並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變故,心裡擔憂,自然無法入睡了。

沈珂不知蘇玉妍爲何會問出這句話來,不知其意,自然脫口而出,“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且跟我說實話。”蘇玉妍不答,仍繼續說道。“我要聽實話。”

“昨夜,並不曾睡過。”沈珂看着她認真的表情,也正色道,“一家老小的安危懸在一線,我又怎麼能安然入睡?況且,有錦衣衛在旁邊守着,也不能讓人安眠。”

“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蘇玉妍心裡一忖,旋即轉移話題,“抑或是還想在出現同樣危急的局面時讓我再睡十個時辰?”

沈珂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臉,緩緩將她擁入懷裡,良久才徐徐說道,“你放心,除了這件事,我再不會有什麼事瞞着你,也再不會讓你睡上這麼久……你的藥,我已經讓春草送來,我把它扔到君子池裡了。”

聽沈珂說到她費盡周章配好的藥扔了,蘇玉妍不禁怒道,“你沒有問過我的意思,怎麼能把藥隨便給扔了呢?你不知道,這藥可是我辛辛苦苦費盡心思才配製好的,耗費了多少時間與精力……”還未說完,她的嘴就被沈珂的嘴給堵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了。他的吻綿長而深情,帶着無限的濃情蜜意,竟讓她捨不得放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慢慢分開。

燭光搖曳裡,沈珂鄭重地說道,“妍兒,這一次,是我思慮不全,你放心,永遠也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出去的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玉妍不再追究藥的事,趁勢轉到正題上。

“不過是場意外。”沈珂輕描淡寫地說道,“昨日入宮,恰值遇到宮中出事,皇四子趙安之母左賢妃說趙安吃了我姐姐送的吃食而突然吐血病重,聖上便把祖父與父親拘入宮中……結果被聖上識破其陰謀,查出是左賢妃惡意陷害我姐姐,遂將我們放出宮來,還示聖恩,還賞了白銀千兩。”

“只是這麼簡單?”沈珂說得如此輕鬆,蘇玉妍自是不信。從楊正青昨天的架式來看,事情恐怕已經發展到劍拔弩張的嚴峻地步,自然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沈珂雖不是敷衍其事,卻顯然沒有告知真情。

“莫非,你以爲……”沈珂見蘇玉妍不信,臉上的神色也不凝重起來。

“難道說,事實上,並不是我想的那樣?”蘇玉妍跟他打着啞謎。從沈珂當初跟她坦露心跡時,她就覺得定遠侯府並不是表面看到這麼簡單。放着趙宥作爲皇嗣的第一繼承人不說,就定遠侯放任沈珂這個無所事事的嫡長孫十幾年不管一點,沈珂就曾跟她說過其原因。這個時候,他還想瞞她?